“好。”
“那,那个毒药还要不要他吃?”云宗玥问道。
“要!”李季安坚定说,“虽然他只是口头上一说,但有手段制衡他,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我拿去给他吃。”
云宗玥有些为难,说道,“不好吧,显得我们比较下作。”
李季安笑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君子。”
墨文博附和道,“简直就是小人!”
两人相视一笑。对付小人的方式,只能比小人更小人。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那我就不做君子,只做小人。
云宗玥很难理解这样的心思,但她知道谁真正的在乎自己。
昭明三年末,宋煜宸下旨,宫廷将第一次举办登基以来的春节御宴,要求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尽数入宫,与皇帝陛下同庆新春。
宋泽霸当然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鸿门宴,但他依旧重赏了传旨的太监,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准时到席。
他内穿金丝软件甲,外罩蟒袍。蟒袍采用了最为上乘的丝绸织造,触感柔滑细腻,光泽柔和而温润。袍身的主色调为明黄色,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腰间束以一条宽幅玉带,带上雕刻着龙凤和祥云图案,玉带扣则是用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玉带之下,悬挂着佩剑与香囊。足蹬一双云头锦履,鞋面上同样绣有精致的图案,凭空增添了几分飘逸与不凡。
宋泽霸随身带了十六名护卫,两名长随。护卫被拦在殿外,长随恩准入席。
通过潜伏的黑衣卫,宋宜嘉对他这些护卫、长随了如指掌,并不担心这十八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在精心梳妆。
她的发丝如夜般漆黑,长及腰际,泛着淡淡的光泽。宫女们轻声细语,手法娴熟地为她梳理着长发,先用柔软的象牙梳缓缓理顺,再以玉质发篦细细地分股编织,或盘成高耸的发髻,或挽成优雅的云鬓。
妆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皆是来自天南海北的珍稀之物:有来自西域的胭脂,色泽鲜艳而不失自然;有江南水乡特制的螺子黛,用以描画细长入鬓的蛾眉,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公主的温婉与端庄;更有用上等珍珠粉调制而成的妆粉,轻轻扑于面颊,使得肌肤更显细腻白皙,仿佛能透出光泽。
宋宜嘉的手里把玩着一个格格不入的盒子,是当时李季安在街边铺子买的一盒胭脂。
她翻来覆去地看,又打开轻轻嗅了嗅。这盒胭脂的香味已经淡去,显然不是什么上等货色。
“你们有人送胭脂吗?”
她突然问身边的宫女。
宫女笑着回答道,“回殿下,我们是奴婢,这辈子都在宫里,不允许出嫁,谁会送我们胭脂?”
“那我比你们还一点,有人送我胭脂。”
这话明显不好接,宫女只好笑道,“殿下是有福气的,又很漂亮,纵然很多人抢着送。”
宋宜嘉眼波流转,叹了口气,“可惜,他娶了别的女人,不会再送我胭脂了。”
为她梳头的宫女手一抖,扯断了她几根秀发。
宫女立刻跪了下来,乞求她的原谅。
“没关系,这还没我的心里疼。”她示意宫女继续。“能和你聊几句,本宫心里就没那么苦闷了。”
宫女跪下谢恩。
“不要怕。”宋宜嘉笑道,“就当我是一个普通人,唠唠家常吧。”
“是。”
“你们知道吗,当年很多人说我是天狼孤星,会害死很多人。把父皇和先皇的死,甚至草原图单于漫的死,都归咎到我的身上,你们觉得应该吗?”
“当然不应该,对殿下很不公平。”一个宫女回答道。
“我也觉得。”宋宜嘉幽幽说道,“可是天下的男人都不这样想。商朝有苏妲己,周朝有褒姒。天下亡了,就是女人的过失,和他们男人没关系。”
宫女嗤嗤笑了,“殿下您和她俩不一样。她们是妃子,依附于男人;您是垂帘听政的尊国公主,只靠自己。”
宋宜嘉颇感意外,在幽深的皇宫,居然还有这样有见识的宫女,倒是很难得。
“你很会说话,那我不妨再多和你聊几句。今晚,本宫要除掉和顺亲王宋泽霸,整肃内政。陈志杰说得对,国家要统一,朝廷就必须统一,不能有不一样的声音。他必须死,对吧?”
宫女不敢接话了。这不是她能妄议的事情。
“等我统一了朝局,再挥师北伐,解除罗飞的兵权,那就和宋泽浩一样了,必然朝臣威服,百姓爱戴。”宋宜嘉的脸色有些潮红,“到那个时候,谁作皇帝,大家还会在意吗?”
宫女已经站不稳了,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宋宜嘉回过神来,笑道,“干什么?就随便聊聊,怎么会吓成这样。”
她亲自扶起了那名宫女,“穿好朝服,本宫要去赴宴了。你们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伺候我沐浴。”
“是。”听着还有差事可做,屋内的宫女们紧绷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些。
宋宜嘉走到门口,穿戴着整套铠甲的杨雄亲自带队护送。
宋宜嘉走了几步,对杨雄低声说道,“里面的宫女太监,全部处死,马上!”
杨雄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立刻分了一个小队去执行。不可以问缘由,也不用管命令的内容是什么,只操心自己执行得到不到位。否则,自己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坐着软轿,在侍卫的严密保卫下前往赴宴。杨雄全面接管了宫禁和北衙六卫,在宋泽霸进宫之后,以防火为由,调兵三万封锁了皇宫。同时拨出一千千牛卫、五千羽林卫,包围了宋泽霸的亲王府。
为防止南衙十六卫中有亲近宋泽霸的将领哗变,杨雄请旨,会同兵部尚书杨宇轩,严禁南衙各卫将士离营,封锁兵器库,同时将南境部队八万精锐驻扎于玄武、朱雀两门,全副武装,枕戈待旦,准备随时镇压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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