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担心地看了一眼赵俊。
“没事,你去忙吧。”
既然沈梅庄都说没事,鉴于实在打不过,船夫也不想和赵俊起冲突,赶紧出去钓鱼。
“姑娘喜欢吃新鲜的鱼?”赵俊笑道,“巧得很,在下很会做鱼,愿为姑娘代劳。”
“是吗?”沈梅庄笑道,“那得好好尝尝。”
赵俊心花怒放,真的等了半个时辰,把船家钓上来的鱼做了。
沈梅庄夹了一块放在嘴里,仔细品尝,感叹道,“真的好手艺。鱼肉嫩滑而不腥,调料简单不夺原味,很好吃。”
赵俊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笑嘻嘻地说道,“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做一辈子的鱼给你吃。”
好歹也是个剑修,怎么只有贱而没有羞呢?沈梅庄心里暗自想到,李季安肯定不会这么说,王道林也不会。
“你在想什么?”
沈梅庄微笑道,“我在想,堂堂飞天剑神赵九州的儿子,为什么会这么窝囊?”
赵俊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认识我?我怎么不认识你?”
“赵九州是个老色鬼,江湖中人无人不晓,我怎么会不知道?”沈梅庄笑道,“你看看他有多少妻妾,养了多少子女。你信不信,哪怕你是他的亲儿子,我也照样让他杀了你!”
赵俊心中一凛。所谓虎毒不食子,可父亲有多荒淫,对妻妾子女有多刻薄,自己还是知道的。就凭眼前这个女子的美色,父亲撑不住三句话就会对自己拔剑。
赵俊抽出了长剑对着她,厉喝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小女子,恰似水中的浮萍草,你为什么一再问我是谁?”
“你一定是江湖中人!”
沈梅庄没有反驳他,低头吃饭。她的动作文雅而温柔,透着江南女子身上特有的软糯。她突然想起李季安吃饭的样子,生怕一粒米掉到地上,忍不住想笑。
赵俊不敢贸然动手,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搞清楚,也不想就此离去。
沈梅庄的胃口很好,加之腹内空空,很快就把这条鱼吃得干干净净。“船家,我吃完了。”
船夫应了一声,进来很快把东西收好,带到船尾清洗。
“还不走?”沈梅庄惊讶地望着他,“年早就过完了,我也不管饭。”
赵俊冷哼了一声,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只猴子,被人耍来耍去的。
“你露脸,就是故意勾引我过来的?”
沈梅庄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她不是不敢杀他,而是不想吓到船夫,也不想脏了这条船。
“我让你过来了吗?我没叫你滚吗?”沈梅庄冷笑道,“一条丧家之犬,也值得让我勾引?赵俊,你是不是读了三天的私塾,就想数清楚天上的星星?你到底识不识数?”
赵俊被她彻底激怒了,剑身轻颤,发出龙吟之声。
沈梅庄哼了一声,“赵俊,今日我心情好,不想杀人。要找我,来曹家大院,找曹杰要人,我等你!”
赵俊刚刚升起的气焰又被浇灭了。就是飞天剑宗全盛时期,也不敢贸然到曹家大院滋事。
赵俊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认识你吗?为什么要和你说?”
赵俊大怒,忍了又忍,握紧了剑柄,沉声问道,“曹杰是你父亲,还是你丈夫?”
“关你屁事!”
赵俊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唰一声将长剑归鞘,跃上他的小船,径直去了。
船夫不知道什么曹家大院,猜测她应该是哪个曹姓大户的小姐,“那公子哥走了,好生气的样子。”
沈梅庄没有接他的话,头向后微微靠在软垫上,越来越觉得王道林、李季安、天玑和尚三个人的与众不同。打个不甚恰当的比方,他们就像池塘中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尤其是王道林和天玑和尚,天真、率性、热烈,这样的品质过于难得。王道林不从政就好了,天玑不是和尚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回想起李季安脱光了在树林中狂奔的样子,想笑,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悸动,有了跳下去游泳的冲动。她来到船头,脱掉鞋袜,把脚伸到湖水里泡着。
船夫看到她洁白秀气的脚丫,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背对着沈梅庄,拼命给小炉子扇风。
现在的湖水仍然比较冰凉,她的脚逐渐发红。清凉的湖水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船家,往南边靠吧,我想去骑马。”
船夫应了一声,抓起船桨慢慢摇晃,渐渐远去,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像她原本平静的内心,如今也有些波澜。
“多少钱?”
等画舫停稳,沈梅庄跳上码头,准备付钱。
“不用了。”船夫笑道,“你一个女儿家家的,算了。”
沈梅庄扔给他十两银子。
“给多了。”船夫拗不过,“一两足矣。”
“拿着吧,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
“知道了,姑娘放心。”
沈梅庄快速离去,汇入人流之中。
船夫有些失神,呆呆地望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
沈梅庄蒙了面纱,先去胭脂铺子买了些脂粉。她素颜也极美,不喜欢化妆,主要是用作伪装。然后买了几身衣裳,男装女装都有。
她想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安顿下来。休息几日之后,要抓紧时间练习梨花枪。从李季安身上,她明白一个道理,老天从来不给普通人赏饭吃,一定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生逢乱世,活着已经是千难万险。身为女人,只有娇媚的容颜,没有过硬的本事,只能沦为权贵的玩物。抢夺手中的如意枪只是顺手牵羊,惩治一下曹天瑞这个死变态才是她出手的真正原因。
不过曹杰居然能搭上钦天监,这倒是让她有些被动。她愤愤不平地想道,李季安怎么就中毒了呢?否则一定会当场杀了他!不过,没有中毒的李季安,他曹杰还不敢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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