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矿监把这些矿上的小头目叫过来只是为了收钱,根本没有款待的意思。
谁交了钱谁就能进到下院,蹲在地上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大米饭。当然肉汤管够。这已经是张矿监唯一能给的仁慈了。
张矿监是记不住谁来给他送钱了,但他一定会记住谁没来给他送钱。
手下收钱的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不管是谁,但凡交了两钱银子都可以进去混一顿米饭。
如果交了一两银子,这米饭里面会见几块肉。当然如果交了二两银子,能坐在桌上还有壶酒喝。
如果交了五两以上的,那就能坐在外院儿的门口儿。正儿八经的吃一顿席。
院门是进不去的。在院门口闻着院儿里那十几桌酒席的香味儿。大概也能过过眼瘾。
十两以上的才能进了内院,甚至能得到张老爷亲自敬酒,也许有机会见一见那水嫩妖娆的花魁娘子。
陈三爷掏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也就二十两银子。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巨款,对于矿村的村民来说也是巨款。但是拯救不了所有的人。
可是这二十两银子可以换成十个两钱。他可以带着十个人进去。
这十个人把全村能吃的干粮全都搜罗来吃了一顿饱饭。然后身体里怀着利器,交了钱被领到一处院子里面,蹲在地上又吃了一碗热乎乎的大米饭。当然还能捞着点儿肉汤。
他们故意来的比较晚。吃的也比较慢。
“八辈子没见过饭的穷鬼。你们在这儿尝什么滋味呢?赶紧扒了几口,吃完滚蛋。没看都要关门儿了吗?”
偏院管事儿的负责放饭,看着这几个穷鬼就来气,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这十个人蹲在地上慢条斯理的吃也不着急,任凭他怎么骂也不还口。
能赶来随礼的都早早的交了钱,吃了饭还赶着回去。这冬天下雪的天儿路不好走,早来早走才是正经。
所以掐着点儿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来的人真的是有点儿不知趣儿了。也难怪院儿里这负责放饭的管事儿的心里来气。
大家都等着晚上掌灯之后的热闹。那边细帮子已经锣鼓点儿翘起来,好戏码要上了,自己在这边还要等着这几个穷鬼吃饭。
“管事大人,我听见锣鼓点儿了,今天有什么好戏?”一个笑眯眯的青年端着碗谄媚的跟管事说话。
“跟你这穷鬼有个屁关系,你能看见是怎么的呀?赶紧吃饭,吃完饭快滚。别耽误老子过去看戏。”
管事的不耐烦的说道。
“好嘞,好嘞,我听着罗鼓点也起来了。那我快点儿吃,不耽误您看戏。”
笑眯眯的青年说着大口大口的扒了饭。三口两口就吃光了,把碗放在了管事的脚下。
“哎,你他妈的吃完了饭碗放在我脚下算是怎么回事?进去刷干净放好,别他妈给我找事儿。”
管事没好气的踹了笑眯眯青年一脚。
这家伙笑的让自己觉得难看,甚至有点心里发毛。
“管事大人,您也别着急呀,让别人在这面等着就行了,您去看戏就好了。”笑咪咪的青年依然在笑着说道。
“你他妈的废话,这要是有别人还用我看着你们这帮穷鬼吗?一群穷骨头,要不是我看着你们,哼,说不定这碗都被你们给顺走了,赶紧滚。”
管事的没好气地说道,越来越暴躁,这鼓点越来越急,明显是角儿要登台了。
“说的是说的是我们都是穷骨头。可是我们因为什么穷呢?”
笑眯眯的青年依然笑着问道。
“你他妈的你……你……”
管事的刚想指着他臭骂,只觉得胸口一凉,竟然被捅了一刀,紧接着是两刀、三刀……
“管事大人,我忘了告诉您了,我妈没了,又冷又饿,又病死了。”
青年依旧是笑眯眯的,但是一刀比一刀狠。捂着管事的嘴,直到他不再挣扎为止。
“院儿里就他一个人。鼓点儿起了,真是天助我也。”青年看着陈三爷说道。
“那还等什么?按计划行事……”陈三爷从地上站起来,把饭碗啪的一声摔碎了说道。
众人立即回头朝大门外走去。一路之上也有几个护卫,但是都被内院儿的锣鼓点儿给吸引了,明显的心不在焉,更加不会防备几个要出门的穷鬼。
到了门口,只见陈三爷撩起衣服下摆。抽出飞刀接连甩了出去。
四个护卫应声而倒,笑脸青年朝门外一挥手。
躲在远处的矿工们手里拎着开矿用的锤子、铁签子、家里的菜刀就冲了进来。
一个赶过来的护卫还没等来得及动手,就被陈三爷抬手用飞刀射中了喉咙。
然后一群人冲过去抢了这些护卫的武器。
张矿监终究只是穷人乍富,大宅门儿里的规矩没学会多少。自然这护卫也不是很严格。战斗力也就是吓唬吓唬如同绵羊的老百姓。
此时这群绵羊饿极了,已经成了恶狼。
张矿监端着酒杯,跟一群同样穿着绫罗绸缎的人同一桌上饮酒。觥筹交错春风得意。
他特意请来的戏曲班子在外面敲着锣鼓点儿,已经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能进到内院吃饭的人。一边儿吃着酒宴,一边儿看着戏曲,而跟他在一个屋同桌上饮酒的,自然都是有些身份的。
外院已经出了事儿,他们里面根本不知道。太平盛世,没想过有人会杀官造反,更加不会想到这些穷鬼们敢跟官府作对。
在陈三爷的带领之下,这些矿工们没有立即一窝蜂的冲进去,开始肆无忌惮的杀戮。
而是十分有节奏,有步骤的把外院清理干净了。围住了内院之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戏班子上,外院的护院全部被解决。
陈三爷扛着一把巨大的铡刀,带着矿工们直接冲进了内院。
“你们是哪里来的穷鬼,这内院也是你们来的地方?”一个护卫反应过来吼道。
“我们来给张老爷贺喜,怎么就不能进那?”笑脸青年笑嘻嘻的小跑过来。
“你站住……”护卫看着他胸前的血迹拔刀大喊。
青年的速度却更快了,护卫一刀砍过去,青年侧身躲过一刀从他的脖子上划过。护卫直接倒在地上。
青年并不停止,而是继续冲。
“杀人了……”一声尖叫,拉开了杀戮的序幕。
残余的护院这才反应过来,拎着刀出来抵抗。可是陈三爷一把大刀挥舞的轻如鸿毛。
没几下就把这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全都砍翻在地。矿工也冲进来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一阵砍杀之后,陈三爷这才叫停。
“把前后门锁死,所有的人全都赶到内院来。让兄弟们轮番吃饭,吃饱了好杀人。”
陈三爷沉声下令。
笑面青年答应一声,立即把这些矿工分成两波一波看,压着内院所有的人,另外一波开始吃饭。
他们饥饿的太久了,现在这里肉香酒美,哪里还能忍得住。
整个儿张家院子的人全都被赶进内院来。
下令之后,陈三爷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边。笑脸青年给他倒了一碗酒。被他大口吞下。
“张矿监出来聊聊吧,别等我进去找你。”陈三爷冷声说道。
张矿监推脱不过只能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但是他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来人一眼。
“这位好汉,求财而已,无需杀人。家里值钱都带走,全都带走。”
张矿监颤抖着站出来说道。
“财我们一定是要求的。不过听说你新娶了个三姨太。非常漂亮啊!”
陈三爷问道。
“好汉喜欢都拿走就是了,正所谓美女配英雄。我是给您买的。”
张矿监十分无耻地说道。转手就把自己买来的花魁娘子送人了。
“好,张大人果然是痛快人,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陈三爷冷笑着说道。
“不过我很好奇呀,张矿监您十几年前还是个落魄书生。现在治下了这么大的院子,又买花魁娘子做三房。这钱哪儿来的?”
陈三爷好奇的问道。
“好汉爷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是这里的矿监这多少有点油水。”
张矿监自始至终没敢抬头,他生怕让对方知道自己看到了他们的脸会被杀人灭口。
所以说他压根儿也不知道闯进他这个院子的是这些他平日懒得看的猪狗一样的矿工。
“详细说说。说明白了,我知道了这条发财的道儿没准能饶你一命。”
陈三爷又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好汉爷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给朝廷的同咱们不敢动。那是丢官杀头的买卖,但是给这些矿工泥腿子们的工钱。是可以动的。
找个理由克扣一点,矿工这么多,一人扣一点儿,极少就成多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矿工的月钱迟发几个月,拿出去放高利贷。
等到高利贷连本带息收回来,再给他们发下去。”
张矿监哆嗦着说道。
“哎呦,这可是一笔好大的买卖。你就不怕这些矿工们饿死?或者他们闹事儿找你算账。”
陈三寿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冷声问道。
“好汉爷天底下最好欺负的就是这帮泥腿子。饿死几个能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晚发他几个月能怎样?到时候给他发钱的时候,他还得感谢我。他们就是一群贱草,死了一茬还有一茬。”
张矿监越说越顺溜。
却没发现整个院子越来越安静,原来准备吃饭的这些矿工一个个握着拳头,红着眼睛,呼吸越来越沉重。
像一头头饿狼一样盯着他。
“你就不怕有一天出事儿了,上面摘了你的帽子,抄了你的家。”
陈三爷看目的已经达到了,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嗨,好汉爷这种事儿怎么能我一个人干呢?肯定是大家都干,这上上下下的关系早就疏通好了。
如果有人告状,上面的官老爷不会向着这些贱民。他们会把这个贱民的名字悄悄告诉我,然后我把他弄死。连续弄死几个。再就没人敢告了。”
张矿监有些得意忘形的说道。
这把火终于彻底烧起来了,陈三爷知道,再也没有人相信官府,这些矿工对官府的恨意已经足够。可以跟着自己闯下去了。
不过接下来还需要一个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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