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盯着姚氏的眼睛十分怨毒,看到站在姚氏身后的俞琬更是如此。
饶是姚氏这般胆量,都被这眼神给惊了一跳,可是旋即想起这个女人半夜竟带了迷药绳子和匕首翻墙去了自己儿子的院子,虽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一点真是让姚氏谢天谢地,但三姨娘居心叵测是事实。
“你有什么要说的?”
姚氏镇定下来,问道。
三姨娘笑的有些疯狂,道:“说?今日让我说话了?不拿臭帕子堵我的嘴了?”
姚氏皱眉:“你先说说,你带着这些行头大半夜的去了业哥儿的院子是要做什么?”
三姨娘盯着姚氏,随即视线闪烁了下,道:“那是我亲孙子,我不能去看看?”
“大半夜翻墙去看?”
“废话,不这样你们让我去看吗?防我跟防贼似的。”
“你若不说那些……二爷死了之类的话,谁也不会阻止你。”
“这是事实,让孩子早些明白谁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有什么不好,藏着掖着,等着让他继续认贼作父?”
“三姨娘!”姚氏头痛的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三姨娘颤抖起来,狠狠道:“我是做娘的,我知道我儿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个为了个小丫头就抛家弃子的人!就连我这个没用的姨娘,他都舍不得不去看我,他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姚氏顿了顿,无奈道:“事实摆在眼前……”
“放屁!”三姨娘啐道:“什么叫事实?屁的事实!那都是苗氏那个恶毒女人的谎言!我的河中,我的儿……”
三姨娘哭喊着。
姚氏一阵心烦意乱,底下的婆子悄悄的看姚氏的脸色,俞琬赶紧轻轻碰了碰姚氏,姚氏醒悟过来,板起脸来训道:“胡说!二爷如今即便是叛家而逃,你作为亲姨娘也不能咒他死呀!”
三姨娘是真的伤心,因为江河中的行为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她沉寂了几日终于想明白了,所谓的江河中跟挽竹那丫头私奔,一定是别有内情,而说他卷走江家半数财产,这她就更不相信了。真的有那个本事卷走江家半数财产,那金额足够他再娶几个老婆了,犯不着把妻子和小妾还有五个子女都丢下!所以这一切一定是阴谋,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在这个家里只有苗氏!
三姨娘心中笃定,她深知江河中是家中最能干的男子,她觉得苗氏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这样谋害了江河中,就为了给嫡子江驰中让路!
姚氏和俞琬四目相视,齐齐摇头,不论三姨娘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是不是真的动摇了她们二人的决心,她们都只能选择相信苗氏,相信这个家里传出来的消息。
不论姚氏和俞姨娘怎么问三姨娘带了那些东西究竟想对江业做什么她都闭口不言,只是骂二人是天下第一的傻瓜,自己的丈夫被人谋害了还不自知。
二人头痛不已,只是碍于身份有不敢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去审问三姨娘,纠结半晌决定把三姨娘关起来。
“左右不是第一次了,抓紧点,派得力人手看紧点千万别出了错。”姚氏疲惫的吩咐。
三姨娘再次被关了起来。
第二日乔氏问起来,两家院子中间就隔了个过道,那么大的动静乔氏和江海中早就听到了,可是碍于二房没有成年男子,加上姚氏并没有派人来请,二人只是穿好了衣服在屋里等着,后来见天都蒙蒙亮了,那院都没有动静了,这才重新躺下。
姚氏便跟乔氏都说了,末了道:“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她死活不肯说,只是骂我们,我们只得把她再次关起来。”
乔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们碍于身份很多事情真的无法做主,无法放开手脚去做。
而今江云屏又去了清河府,二姨娘最近身子不好,两人愁眉不展。
江海中也不便多说,毕竟如果没出江河中的事情,他得顾忌江河中的面子,出了这档子事,他更要顾及姚氏和俞琬的立场,更不能指手画脚。
乔氏经常暗中传话给江云雀,让她有空就去陪陪江云灵,怕那孩子想不开。
大二房里,江峰中也正在跟父亲母亲讨论江河中的事情。
王氏因为江若诗的及笄礼办的无比风光,还定下了李家的亲事所以对苗氏的感激犹存,所以这次并没说什么风凉话,反而一个劲儿的叹气,说着江河中不应该的话。
江二老爷素来不管事,如今也只是觉得替自己大哥伤心。只有江峰中打心底里难受,他从前没有分家的时候就知道江河中是个顶能干的人,分家后这几年他冷眼看着江家仍然如日中天,但功劳最大的却是江河中,因为苗氏已经有很多事情都放手了,正因为如此,他相信江河中卷了半数家财的传闻,因为他知道江河中有那个能力。
这件事情让他消沉了一个月,毕竟从前都是好兄弟。
后来,他缓了过来,也是希望母亲能够管理下后宅,严格禁止自家下人议论大房的事情,这才跟父母坐下来谈谈。
江二老爷看他仍然不太开怀,到底心疼自己的儿子,淡淡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嫂都想得开,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江峰中就忽然释然了,的确,按理说最伤心最愤怒的应该是大伯母,可是人家一走了之,但寄回来一封信确保了姚氏在江家的地位。这就是一种态度,纵然愤怒纵然伤心纵然放手,但还是任他去了。
因为若苗氏执意要把江河中逐出家门,恐怕连祖父都拦不住。
毕竟大伯母的强势在整个江家都是出名了的,况且这次的事情江河中是过错方。
但大伯母从没提起这档子事。
这么想着,江峰中的心情好了许多。
回了后院,喝退了妾室徐氏派过来堵人的丫头,他踏进了白氏的院子。
白氏伺候他洗了脚换了衣服,江峰中便拉着她在榻上坐下。
“若诗的日子定下来没有?”他问。
“听母亲说过了,李家派人来打探消息,母亲说要留若诗至少到十六岁,李家也同意了,说等过了若诗十六岁的生辰,李家会再派人来请期,届时再定。”
说起女儿的婚事,白氏也很是高兴,托了及笄礼的高调成功,原先不动声色并不积极的李家竟然主动来求娶,还是说给嫡长房的嫡孙。李家别的少爷白氏没怎么了解过,但这个嫡孙却是在清河府都有名的年少英才,读书好,人长得精神,关键是身边干干净净,在李家很是受宠。白氏满意极了。
江峰中看着白氏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觉得像针扎了一般,十几年来白氏从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自己从前没有注意过也不曾在意过,她对自己的笑竟是那般的敷衍。
心情有些低沉,他看向白氏的眼神就有些幽暗。
白氏正兴奋着,冷不丁抬头看到丈夫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收回了笑容,换上温柔的面孔问道:“大爷这是怎么了,可是累了,是妾身的过错,唠叨起来没完。妾身伺候您休息吧。”
这一现场版的变脸更让江峰中的脸色黑如锅底。
白氏更纳闷了,这人最近奇怪的很,总是来自己屋子里歇着,总是莫名其妙的拉着自己话家常,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发呆,最后莫名其妙的黑了脸。
最后的最后,总是如同泄愤一般把自己抱上床去,一阵激烈的运动……然后一个人在默默的看着自己。
很诡异!
白氏动了动,想要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江峰中已经如同先前她想过的那样再次把她拉起来拥入怀中,她皱眉正想着又来了,却发现这次江峰中只是静静地紧紧的把自己裹在怀里,闷不吭声。
白氏更郁闷了,这个姿势自己很不舒服的。而且这灯还没有熄,随时有丫环会闯进来,看到了多不好,还不如干脆熄了灯,丫头们也就躲得远远地了。
江峰中搂着白氏,静静的想着江河中的事,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甚至想起了江云秋这个庶妹。
忽然间,明白了大伯母说的话,女儿家在家千好万好,去了婆家便是千难万难。
这一晚,他破天荒的温柔。
白氏愣愣的反而睁眼到天亮。
忽然一行泪就掉了下来,若是从新婚之夜,他便能这般温柔,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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