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化险为夷,安全过关之后,就等着方文初这个电话了。
他一直有个疑问,方文初为何积压三天消息,才放出口风给自己,因为什么。
谜底非常重要,甚至与编织这则谎言的幕后黑手息息相关。
“厉省长,祝贺你顺利当选。本来,我应该当面祝贺,只是身体欠佳,不能去你那里了。”
厉元朗关心问道:“方老,您怎么了?”
他记得,开会第一天,还看见方文初露面,结果会议结束那天,就没见过方文初的面了。
“唉!”方文初叹气道:“岁数大了,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休养一阵就好了。”
“您住在哪里,我抽时间去看您。”
“不用不用。”方文初连忙推辞,“你工作忙,不麻烦你了。你能以高票当选,实至名归,也不枉老朽的一片心意。不打扰你了,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听筒那边传来嘟嘟声音,厉元朗却没急于挂断,而是若有所思起来。
叫来陈先,此时的陈先,也已担任办公厅副主任。
但他的工作重心仍然在厉元朗这边。
偶尔参加厅里会议,多半时间还是在办公室处理秘书事务。
厉元朗交代说:“你去打听一下,方文初方老住在哪家医院,尽快告诉我。”
陈先领命离去。
不出二十分钟返回来,方文初住在省第一医院的老干部病房。
据他家属讲,前两天方文初被一个骑车人撞倒,伤及右腿。
由于他已八十高龄,骨头脆,右腿造成粉碎性骨折。
医院已经做过手术,只需静养几个月,慢慢康复。
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厉元朗都要去医院探望。
就让陈先定了一个花篮,趁午休时间,专程去了一趟医院。
方文初的病房,在住院部后院的一栋三层楼里。
这里肃静,很少有人打扰。
但进去之前,需要经过一道岗哨盘查。
陈先主动过去,和岗哨交流。
对方得知厉元朗身份,马上立正,敬了一个礼,痛快放行。
平时人就少,中午更是静得出奇。
厉元朗和陈先一前一后,走在走廊里。
在尽头,门口有一名工作人员值守。
那是省老干部局的人,自然认识厉元朗。
一见到厉元朗,快步迎上前去,客气的向厉元朗问好。
厉元朗问他,方老在不在。
那人如实禀告,说方老刚刚吃过午饭,正在休息。
准备进去通禀一声,却被厉元朗拦住。
示意他自己来。
于是,厉元朗从陈先手中接过花篮,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里外套间,外间没人,里间传来说话声音。
只听到一个年老女人嘟囔道:“老方,早就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可你就是不听。这下倒好,人家的报复不就来了。”
“幸亏用自行车撞你,要是换成大型交通工具,恐怕就……”
方文初劝说道:“看你,我不是没啥事吗,何必杞人忧天,给自己添堵呢。”
女人继续埋怨,“人家都把威胁信扔到咱家门口了,警告过你,可你就是不当回事儿。”
“告诉你,你咋样我不管,要是咱家小绵羊受一点伤,我跟你没完!”
厉元朗无意中听到方文初和老伴的对话,感觉这里面有事。
便轻轻咳嗽一声,推开里间门,迈步而入。
方文初看到厉元朗出现,非常惊喜,连声说:“厉省长,劳烦你大驾光临,我真是愧不敢当。”
厉元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方文初病床前,伸出双手安抚道:“方老,您躺着别动。”
方文初冲厉元朗笑着点头,并对老伴说:“这位是厉省长,是我们省的父母官。”
他老伴上下打量厉元朗几眼,客气邀请厉元朗坐下。
接过厉元朗递来的花篮,以倒茶为由,转身走出病房。
厉元朗坐在方文初床边,看着他那条打着石膏固定的右腿,再次询问伤势。
方文初说得轻描淡写,可厉元朗深知,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骨折带来的疼痛,是怎样的折磨人。
聊了一会题外话,厉元朗单刀切入,直截了当问:“方老,恕我不是故意为之。刚才进来,我听到您和您老伴的聊天内容。怎么,您这条腿不是自己摔的,是被人撞的?”
方文初见隐瞒不住,只好道出实情。
那天他去公园散步,一个戴头盔的男子,骑着自行车直奔他而来。
方文初躲避不及,被车子撞倒。
由于此时是冬天,地面上结冰,方文初的骨骼脆弱,这一撞,直接把他的右腿撞出骨折。
可那个人看都没看,骑车快速逃离。
“在哪里?我马上安排警方调监控,一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厉元朗愤愤不平,非要替方文初讨回公道。
“厉省长,多谢你的好意。这事算了,我就是摔断一条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三个月就好了,还是不要惊动警方。”
厉元朗感觉出来,方文初肯定有苦难言。
既然让他碰到了,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厉元朗一再坚持,方文初一遍遍的声称不用。
实在被厉元朗的坚持弄得无计可施,方文初这才毫无隐瞒的讲述起前因后果。
方文初讲,他是从一个叫周桥的老干部那里得知这一消息的。
周桥比方文初大两岁,是从省委副秘书长位置上退下来。
那天二人在一起聊天,聊到即将到来的这次大会。
自然聊到厉元朗当选省长的话题。
可周桥却说:“厉元朗能不能当选,还是个未知数。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方文初听出周桥话里有话,便追问他原因。
一开始周桥死活不说,可周桥有个毛病,时而正常时而糊涂。
泛起糊涂来,自己说得什么都记不清了。
从他糊里糊涂的状态中,方文初总算套出真话。
外界传言,厉元朗作风有问题,和一名女子纠缠不清。
且这股谣言,正在以几何形式逐渐扩散。
至于是谁告诉他的,周桥压根想不起来。
毕竟涉及到厉元朗,方文初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个消息尽早告知厉元朗本人。
但他没带手机,只好回家打座机。
刚好那天,是他重外孙过生日,和家里人一通忙乎,就把这事给忙忘了。
一直到晚上,子女孙辈闹完离开,方文初一看时间太晚,便决定次日早上再打这个电话。
殊不知,第二天醒来,老伴拿着一张纸,脸色难看的找他,指着上面通红的大字惊恐说:“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方文初打眼一看,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别多管闲事,小心你的家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方文初气得脸色通红,将这张纸揉成一团,使劲扔在地上。
这是谁啊,竟敢明目张胆威胁自己,简直无法无天。
就在方文初思考对策之际,外孙媳妇焦急打来电话,说今早送儿子上学时候,发现有人跟踪他们母子。
方文初联想到那张纸的内容,原本的计划,瞬间戛然而止。
他一个老头子不怕什么,可重外孙是无辜的。
那阵子,他反复思考,犹豫不决。
多次将手伸向电话机,又缓慢缩了回来。
老伴更是看得很紧,生怕方文初一时头脑发热,给厉元朗通风报信。
对方既然能够盯梢,表明已经将他的家人纳入视线。
现在还没做出危险举动,那是看方文初的表现。
也因此,方文初耽误了最佳时机。
备受良心折磨的方文初,在三天时间里挣扎,最终,正义战胜一切。
并且趁着参加会议,在驻地休息之机去见厉元朗,把所知一切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厉元朗。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厉元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成为厉元朗的心头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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