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贺礼，成了当下最紧要的任务。
为了尽早交差，赵怀洲送走女帝后，便准备赶往清楼，顺道寻求如烟的建议。
带上精心设计的服装图稿，拉上裁缝，再让人备了辆不起眼的马车，他便准备出发。
但临出发之前，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似乎是少了……不，是多了些什么……
回身一瞧，冷脸儿苍雪跟在身后，做势正要上车。
“额……你也要一道去？”
这丫头一直冷着脸跟在身后，活像个人型监视器。
带着她去清楼，总感觉被人盯着，不大自在。
苍雪没有答话，但她的行动已给出回答。
抱着胳膊轻巧一跃，她已跳上马车，兀自朝车内走去。
跳上这么高的马车，寻常人都要搭手扶上一把，又或是摆动双臂维持身体平衡。
但苍雪身手高超，无须抬手，只借助腿上发力轻巧一跃，便顺利登车。
这动作难度极高，却给人以冷漠孤傲之感，似乎她是觉得，多费一丝气力，都是一种浪费。
被这冷脸儿丫头跟着，赵怀洲莫名有种心虚感。
虽然他和如烟清清白白，但总不愿旁边杵着个人型监视仪。
朝苍雪的背影撇了撇嘴，赵怀洲暗自摇头叹气，一脸苦涩。
但很快他醒转了过来。
“不对啊，我特娘的又没有偷人，怕她作甚？”
“更不对了，我特娘的又没有老婆……哪来的偷人一说？”
“好端端的……心虚个什么鬼？”
思来想去，赵怀洲找到了原因。
这阵子老女帝那幽怨眼神怼着，自己莫名矮了一截，自觉理亏。
“嗯，不怕，咱行得端立得正，便是去偷……去见如烟，又有何不妥？”
暗暗给自己打足了气，赵怀洲也学着苍雪的身法，摆出副高傲姿态，吊着胳膊踮步往马车上跳去。
“噗通！”
“哎呀！”
……
“赵督公，您这是……怎么了？”
“听闻您昨日受人行刺，难道这是被贼人伤到了？”
赵怀洲一到清楼，便受到了如烟的关怀礼待。
她急匆匆将赵怀洲拉进房中，找来膏药替赵怀洲擦拭起来。
“哎呀，你们锦衣卫里连个大夫都没有么？您受了伤竟无人照看？”
“那贼人抓到了吗？”
赵怀洲忍着额角疼痛，龇牙咧嘴地摆手解释起来：
“那个……这不是刺客伤的，是我自己出门前没留心，磕马车上了。”
如烟一愣，又朝他额头望了两眼，啧啧作心疼状：
“督公怎这般不小心，进车前先低个头，也不至于撞成这样。”
“嘿嘿，无妨，无妨……”
赵怀洲连又摆手，将受伤之事揭过。
可不能再往下解释了，否则如何叫如烟相信，自己并非撞到车顶，而是上车时没站稳，跌下来磕在马车踏脚板上撞的？
“那个……今日前来，是让裁缝替你裁量身长，准备制衣之用。”
赵怀洲回身，朝裁缝们瞪了眼，止住他们的笑意，又招手唤他们进屋。
他顺势将自己精心设计的图纸拿了出来，摊在了桌上。
如烟忙招手应承裁缝们，可当她看到裁缝身后的苍雪时，又兀地一愣。
“咦，怎么还有位女裁缝呀？”
“唔，不对，这位是……陛下近前的……”
她是见过苍雪的，女帝亲临时曾带苍雪在身边。
“这是天子近侍，近来京城不大太平，陛下便留她在我身边。”
“如烟你最近也小心着些，尽量少出门应酬，更不要单独出行。”
赵怀洲随口解释，而后又叮嘱起如烟来。
虽说贼人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不大，但如烟与自己亲近，无端担上了风险，还是小心些为妙。
如烟点点头，目光仍流连在苍雪身上：
“陛下待赵督公可真是恩厚，竟连亲近的侍女都赏予赵督公了。”
赵怀洲正随手捞了茶盏喝茶，听了这话，“噗”地喷了一桌子水。
他赶忙起身，将桌上的设计图稿擦拭干净，回头叮嘱道：
“这话可不敢乱说，啥叫赏给我了？”
“这位苍雪姑娘身手高强，陛下安排她跟着我，是为了保护我的！”
他忙着与如烟解释，身后的苍雪则以极细微的动作，朝他撇了撇嘴，算作回应。
但随着如烟再度望来，苍雪很快恢复冷肃表情，向如烟点头致意。
“今日时间很赶，咱们不闲聊了！”
赵怀洲将那设计图稿提了过去，亲自送到站定受裁缝丈量的如烟面前：
“除了丈量尺寸外，今日还有两件要紧的事。”
“第一件事，便是这设计图稿！”
他将那图稿展示出来，让如烟细细观望。
如烟一看，两眼便已瞪得溜圆，殷红小嘴也已微微“啊”了起来，摆了一副惊讶表情。
赵怀洲嘿嘿一笑，对这反应早有预料：
“你且不必吃惊，这是我花了好大心思才设计出的衣裳。”
“好不好看自不必提，我今日要问的，便是你能否穿上这衣裳，在舞台上展示舞姿？”
如烟此刻的惊讶，并不算离奇，因为她眼前这图稿里的衣裳款式，是她此生绝没有见过的。
大梁女子，尤其是富贵女子的衣着，大多是宽衣大袖，讲究的是宽松疏阔，追求的是秀逸缥缈。
那宽大袖口，几近曳地的裙据，能随女子动作上下摆动，营造出柔美与出尘的气度。
但赵怀洲图稿里的衣裳款式，却与当下人习惯的款式大为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这衣裳款式十分贴合身体，几乎可以说是沿着女子身上的曲线起伏，作出的裁剪设计。
它能极好地展现女子身段，体现出女子独特的妩媚气质。
但它也有个极大的缺点，太过贴身，以致穿着时不方便活动，只能端庄仪态，尽可能动作轻慢。
这在那些养尊处优的妇人们看来，或许不算是缺点。
但对于展示模特的如烟来说，它实在太过紧身了。
如烟是舞伎，她要展示衣裳，是要借助曼妙舞姿的。
可穿上这衣裳，就等于自缚手脚，如何还能舞得出来？
正因为有这样的担忧，赵怀洲才提前赶来，询问如烟的意见。
“怎么样，穿上这衣裳，你还能在舞台上翩然起舞，展示身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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