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村落还是遭了衙役的压榨, 不过比去年好多了,这事埋在心里也不敢胡咧咧的说出来。秋收之后, 县城的街道也多了很多卖粮食的人, 乡民中一般会先把大头卖给在县城里的粮店,若是粮店已经不收了,他们就找个位置摆小摊按斤来卖米, 这般也能赚几个钱。
从外县运过来的米粮是比新奉县的米粮要好吃一些,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米的口感有要求,以至新奉县本县的米粮在县城里还有竞争力。
有好些人家就是等着吃今年刚出来的新米, 他们出手大方, 一般把一年的粮食或是半年的粮食都买足了, 心里囤了粮食总是不慌的。
有的是大户人家府邸的管事, 他们采买粮食, 给主人家买的粮食是外县的, 给府邸的侍从买的陈米参杂少量的新米。新米一出来,陈米的价格就会下跌。
新米的价格在一斤八文钱,陈米的价格就是六文钱, 粮食在新奉县本就珍贵, 以至陈米的价格也不会跌到哪去。
秋收结束后, 乡民们腾出手来便可以去镇上寻些活计、或是把家中的菜带到镇上去卖、还有的直接在镇上卖起了吃食。
一张葱花饼卖四文钱一张, 一碗豆花三文到五文钱,这般算下来也不吃亏。镇上跟县城里的人多起来,朱典史便忙得脚不沾地。
历来人多就会生出摩擦, 个个又是斗气的时候, 这就需要县衙里的人出面去平息。
郑山辞今日打算审理一些疑案, 江主簿带着笑向郑山辞见礼。
“郑大人我已同商队的领队谈好了, 他们这支商队时常在青州走动, 是有信誉保障的,本家就在青州。他们本要五十两定金,我便谈了一下,把定金的价格谈到了四十两,明年等货到了再付尾款。”
郑山辞:“这事你做得不错。”
在青州行走的商人,若是明年做的辣酱味道好可以卖给商队把名声打出去,药材这些卖给这类商队也有信誉保障。
这般想着郑山辞心中更是松快,明年接了货,他要亲自跟这支商队的领队谈生意。
郑山辞指着卷宗问道:“这桩案子,你还有印象么?”
江主簿从郑山辞手里接过卷宗:“这事我知道,财产纠纷。”
“这是城中沈老板的案子,沈老板在本县开了一家衣坊,身价比寻常人要多,所以家中也有一妻两妾。沈老板偏宠庶子,临终前就把家中的财产给三儿子分了六成,二儿子两成,大儿子两成。大儿子是嫡子,余下的二子跟三子都是妾生子。因有遗嘱在,故而在大儿子提出诉讼时,便还是按照沈老板的遗嘱施行的。”
这事在新奉县也引起了风波,毕竟是妾生子和嫡长子对于财产的纠葛,百姓们喜欢听,大户们喜欢看,看了若是出事了方才知道怎么办。
上任县令嫌麻烦便还是按遗嘱维持了三个儿子的财产划分。毕竟大燕律是允许遗嘱继承。
郑山辞说道:“大儿子是嫡长子,按照惯例,大燕是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同时妾生子也会获得财产,但妾生子的财产不能超过嫡长子拥有的财产。”
江主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点头说道:“大燕律也有这一条,这便是要看郑大人怎么想了,两个条例出现冲突时,则其一而选其二。”
“嫡长子继承从周朝开始本就实行,读孔孟之道,自然是维护嫡长子继承制。”
郑山辞:“传唤沈家三个儿子,我要重审此案。”
……
沈家自打家中财产被三儿子继承半数多去,大儿子跟他的母亲便被赶走了,他们只能去县城里偏僻的地方暂时住下来,说来是分两成的家产给他,连两成的家产都尚未给他,给他五十两银子便打发里。府邸里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他现今连沈府的家门都进不去。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母亲沈夫人生病了,银子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看病,他只好去外边寻一些活计做。
衙役来提人时,沈大公子正在灶房里煎药。
“沈大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大公子冷着脸:“我没有犯事,你们抓我做甚?”
沈夫人撑着病容下床,捂着嘴咳嗽,脸上苍白如雪:“你们抓我儿子做甚,我们没有得罪人,府上也并无钱财!”
“郑大人看见了沈家财产纠纷的卷宗,他要重审此案。”
沈夫人跟沈大公子皆是一愣,重审此案?这就是意味着他们能多得一些财产了,不然他一个嫡长子只分了两成的家产说出去也是丢人,难不成重审此案,他还能比两成还少么?
“我这便去。娘,你在家里,我快去快回。”沈大公子不需要衙役压着自己,脚步飞快的跟着衙役,巴不得现今就去公堂上诉说自己的委屈,也想再看看自己的那个三弟弟。
沈三公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大公子是一脸的愤愤不平,郑山辞压了一下惊堂木。
由文书宣判上一次结案的结果。
好久没升起的公堂,这时传来威武的声音,百姓们闻风而动,一股脑的跑来看热闹。
“是沈大公子跟三公子,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新县令要重审他们继承财产的案子,郑大人瞧着真年轻啊。”
不少府邸的夫人们派了丫鬟侍从去县衙里打听,还有夫人或夫郎更是大胆,直接乔装后到县衙门口去听,这关乎到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
郑山辞先是听了沈三公子的话:“家中老父的遗嘱是这般写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大公子有些按耐不住,等郑山辞点了他的名,他才拱手说道:“家中老父偏宠你,便把财产分割给你六成,给我两成,你赶走我时,只给了五十两银子。若我再去沈府,便喊一些人毒打我,沈三,你这是赶尽杀绝。我是家中嫡长子,并无德行上的瑕疵,仅仅分得家产两成,这以后妾生子比嫡长子更尊贵了。不必去求什么名分,只要哄骗家中的老父遗嘱有些偏颇,那么身份地位有何打紧的。”
沈大公子的话让县衙外边的百姓跟一些夫人跟夫郎思考起来,有些甚至心中已有了恨意。
郑山辞一拍惊堂木:“按照大燕律法,继承权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和遗嘱继承制。因沈……偏宠妾室所导致嫡长子继承家产少于妾生子有违嫡长子继承制,若人人如此,那新奉县不就乱套了。故而本官判定财产分配嫡长子得六成,沈三公子得两成,沈二公子得两成。”
沈三公子急了,这平白无故就少了四成的家产,谁受得了啊。沈大公子倒是一脸喜意,虽说沈三还是得了两成的家产,但他得了六成也满足了。
“多谢郑大人。”沈大公子郑重行礼。
郑山辞并未回应,反而拍了惊堂木结案离开了公堂。
他所做之事皆由礼法所定,并未偏袒任何人。只要有理,他会最大程度的保障经手他的案子是相对公正的。
郑山辞折身回去办事处了,继续处理余下的文书。这沈家财产案还在县城里传,一传十十传百的,家中有宠妾的老爷听了沈山辞的判案,心中微妙。
大燕朝崇尚儒学,自古以来后宅安宁都依仗家中的妻子,若是嫡长子同妾生子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骑在嫡长子的头上确实乱了套。
这一招,让新奉县的人认识到郑山辞是一个守礼法、较真的人,毕竟谁没事把几年前的旧案翻出来审理,吃饱了撑的。
郑山辞没有停下来,这几日连连审理了好些案子,百姓对他也有几分信赖之意。
晚间,郑山辞回到家中,虞澜意拿了程夫人给他发的请柬看。
“程夫人约我明早去赏菊。”虞澜意打了个哈欠觉得没甚意思,但想到自己如今是县令夫郎了,总要出去走动走动,打听一些消息:“明早我要早起了,你上值时记得喊我。”
郑山辞想到自己的上值的时辰,他疑声道:“你确定?”
虞澜意肯定的点点头。
难不成他会起不来。
郑山辞不说话了。
“郑山辞听说你还兼了刑部的活,我听说你审案了,外边的人都夸你。”虞澜意眉眼弯弯,捧着郑山辞脸:“你怎地还会这些,读书时要教么?”
郑山辞笑:“跟你一同来赴任时,自己看的律法。”
“你这样的,一定有大出息。”虞澜意想到郑山辞能忍受那般枯燥的东西,对郑山辞的信心更足了。他在这新奉县也找了一些乐趣,今日还跟徐哥儿一同去跑马了,这地方的牧场多,养马、养羊或是骆驼都是省得的。近日还有商队跟杂耍的队伍要来,虞澜意心中有些期待,打算去淘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
这边没有亲朋好友,虞澜意少了串门的乐趣,但每日待着也算尽兴。虞澜意突然想到郑山辞说了郑家的人会来,怎地还没来。
郑山辞:“他们怕是要等秋收了过来。”
“那我先吩咐金云收拾几间屋子出来,三弟还是十四岁的小哥儿吧,要布置得好看一些,小哥儿最喜欢这些。”虞澜意想着便有些兴奋:“我还未养过比我小的小哥儿。”
家族中也有小哥儿,但因父母约束太多了,总是放不开。到了这儿,自己的地盘了,还是郑山辞的大哥跟弟弟,虞澜意还有些激动。
“大哥对我很好,清音是一个乖巧的人。”郑山辞笑道:“有你在,我心里并不担心。”
听了这话,虞澜意差点拍着胸膛打保证了,这事准儿办得妥妥的。
“你且放心,我定然让他们好好的。”
他有银子,也有人。
两个人同床共枕多日,虞澜意慢慢的挪动过来,郑山辞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抱住了虞澜意的腰,他的脑袋搁置在虞澜意的脖颈处,说道:“你用饭又用得少,腰这般细。”
虞澜意红着脸,而后翻了一个白眼:“我的胃口本来就小。”
吃饭的时候胃口小,吃小吃的时候胃口大,随小随大。
郑山辞总不做那事,仿佛做了就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他只亲亲脸,牵牵手,搂搂腰。郑山辞摸了摸虞澜意的脸:“睡吧。”
虞澜意想飞起给郑山辞一脚。
他睡了。
翌日虞澜意模模糊糊中听见了郑山辞的声音。
“澜意,起床了……”
虞澜意把枕头掀开,把自己的头埋进去,用枕头遮住脸。
郑山辞:“……”
郑山辞不去勉强,虞澜意本就不是一个起早床的主儿,虞澜意把枕头扔给郑山辞,穿上鞋子推开窗户,天刚蒙蒙亮,外边还有些冷意。
他打了个寒颤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郑山辞心想他能怎么办,正七品社畜罢了。
虞澜意果断回去睡回笼觉。
郑山辞羡慕极了。
虞澜意把被褥一蒙,睡过去了。
有时候郑山辞每次从这张床醒来还会恍惚一下,因为他底下的这张床他三十年的俸禄也买不上,兜里没钱。
他享受了超过他俸禄的日子,他太难了。
户房的人把账本交过来了,经过戚县丞的再三核算,到了郑山辞手中,郑山辞又有强迫症,他又算了一遍才吩咐人把粮食运出去交到青州。
这般层层把关,错误基本上没有。
秋收过去后,金长按照郑山辞的吩咐招了一些人手开食肆,拢共找了一个帮厨、一个洗碗工、三个伙计。
名字金长来问过郑山辞的意思,郑山辞想了想:“就叫郑家食肆吧。”
金长:“……”
金长应下来了。
食肆开店时,郑山辞就跟虞澜意一起去食肆用饭。虞澜意点了四菜一汤,主要是都是自家的厨子,厨艺他也是知道的,点了几个新鲜一点的菜。
红烧狮子头、番茄土豆炖羊肉、爆炒鱼片、还有一个冬阴汤。
红烧狮子头选的五花肉,把猪肉剁成肉沫做成肉馅,再加上鸡蛋、莲藕碎、淀粉、酱油等,等锅里的油热了放进肉丸子,炸到金黄捞出来沥油。在锅里留一些油,再加上清水再把丸子放进去大火后至小火慢慢的炖。
这样的红烧狮子头口感鲜美,一咬就有汤汁爆浆而出。
虞澜意夹了一颗丸子吃,然后惊为天人。
他怀疑现在站在厨房里的金长是一个假人,怎地他吃了跟平时金长做的味道不同。
“郑山辞,这也太好吃了。”虞澜意低头吃饭。
虞澜意生生吃了两碗米饭,郑山辞用小碗给虞澜意添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慢慢吃,喝点汤。”
“真好吃,这个汤也好好喝。”虞澜意表示很满意。
他想把金长要回去单独给他做饭。
郑山辞见他喜欢,笑道:“这些菜我也会做。”
君子远庖厨,郑山辞竟会做饭。虞澜意想起来之前他还去京城的小巷子里找过郑山辞,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又穷,只能是自己做饭了。
若是郑山辞没有参加科举,那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厨子,虞澜意这样想着也说出来。
郑山辞笑起来:“我当不成厨子,只想做饭给自己吃。”他后面又添加了一句:“还有做给你吃。”
虞澜意听了这话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正待说些什么。
朱典史走进这间新开的食肆竟看见了郑山辞,顿时心里一阵后悔,只好拱手给郑山辞见礼:“郑大人。”
“都已经下值了,不用这么客气。”
朱典史应了一声是,找伙计要了食单点了六个菜,还有五壶酒,既是郑山辞让他不用客气,他就不客气了,还是打算邀兄弟们喝点小酒快活一阵,这段日子忙得够呛。
没到一会儿朱典史相熟的几个狱卒皆来了,他们是四个人正好一人坐一方,看见郑山辞在吃饭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去见礼。
其中有个男子还拿了一串烤肠,一串烤肠四文钱,他闻着味道香就摆在食肆左边的门口。
朱典史他们本还拘谨,喝酒喝多了便愈发放得开了,但终究脑海里还是绷着一根弦,没把衙门的事漏出来。
他们以往都是不吃饭菜,只喝酒和吃花生米,如今闻着这食肆的菜忍不住用筷子夹起来吃了几嘴,便停不下筷子了。
这价格也是实惠的,味道还这般好。朱典史心想以后便来这家店里吃饭喝酒。
他们正喝酒正酣时,郑山辞跟虞澜意已经吃完了,郑山辞说道:“把那一桌的人记我账上。”
郑山辞见他们喝得正尽兴也没有上前去多说什么,他跟虞澜意走出食肆。这摆在门口的烤肠有不少人驻立在一旁,排着队买烤肠。吃了烤肠的人对食肆有兴趣了,便上前去吃个新鲜。毕竟是新开的食肆,心里都想着去试一回,要是这一回不好吃,以后不来吃就成了,反正只被宰了一顿。
书生三三两两的尤为多,都是拉着同伴来吃饭。
虞澜意意犹未尽:“郑山辞,你这个食肆在京城开的话更能赚钱。”
“等以后我们回去了,我就给你出钱开酒楼。不用再租铺面了,我有铺面直接用。”
郑山辞:“……”壕无人性。
郑山辞问道:“你对这里还适应么?”
“有些适应了,你对我挺包容的。以前我都没想过自己的相公对我这般包容。”虞澜意低下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头:“我知道京城中的人都说我脾气不好,还异想天开。我觉得也是,但让我跟一个有别人的相公过一辈子,我还不如一个人一辈子。反正我有疼爱我的亲人、还有钱在。”
虞澜意抬起头来,秋季的风已有些冷了。
从街上传来吆喝声——
“点灯咯!”
有人举着一个长长的竹竿,把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点上,一盏一盏的灯笼亮了起来。
虞澜意被风吹得鼻尖有点红,他说:“郑山辞,你会骗我么?你会不会以后也有了其他的人?”
郑山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两个问题,郑山辞回答了两次。
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也不想这样做。
郑山辞拉过虞澜意说:“夜里变冷了,我们赶紧回去。”
“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之前答应了岳父三十岁之前不纳妾。那我现在答应你,永远不纳妾,不管是三十岁,还是三十岁之后,只有我们。”郑山辞知道从口头上无法取信于人,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虞澜意眼眶有些红,他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挽着郑山辞的臂弯,想把全身都靠在他身上。
他太多疑了、一直找郑山辞要肯定,郑山辞一定觉得他烦,可他忍不住。
到了家门口,两个人一进了府邸门口,虞澜意就抱着郑山辞的腰,把自己的头埋进郑山辞的胸膛里。
胸膛里瞬间有些湿了,虞澜意闷声大哭。
“郑山辞,你怎么这么好啊。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到底要说他好要说多少遍,郑山辞轻轻的拍着虞澜意的肩膀,眼眸弯了弯,他说:“你值得。”
看着虞澜意一直不肯起来,郑山辞想到一个表情包,那个表情包就是黄脸委屈的大哭。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然后虞澜意从他怀里跳出来,锤了他一下,“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你可真行。”
郑山辞胸口一痛。
……
清乡村
郑家自打郑山辞考上秀才就不用给乡里交税了,在到了秋收的时候,田里的收成都尽归自己的,他们种地也更有劲儿了。在村子里的人都把米装袋去找里正交税时,郑山成跟林哥儿,还有郑父一起背着背篓去镇上把新米卖了。
他们心里有盼头,做什么事都有劲儿。把新米卖了得了银钱,郑父就揣进兜里,在镇上买了两斤猪肉花了二十四文、又买了猪下水打算回去炒着吃。
去酒肆里打了一壶浊酒,这日子便美起来。
一行人回到乡里,还碰到村民们带着米袋去交税,郑父他们没露出什么神色跟平常一样,回到家里也是寻常人的样子。要是在这几天露出快活的日子,那样子就委实有些欠了。
郑父喊道:“我们买了猪肉回来、还有猪下水,今晚我喝点小酒。”
到了自己家里,郑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高兴。祖辈一直交税的,到了他们这就免了田地交税,这样一年一年的累积下来要省不少银钱。
“又去买酒了,家里的钱尽被你花去了!”郑夫郎瞪了郑父一眼,从郑父的手里接过背篓,一看还割了两块好肉,心里也是高兴的,喊了林哥儿跟郑清音一同去灶房里做饭。
郑父:“再过几日,你就带着林哥儿跟清音去新奉县,应当在十一月中旬能到新奉县,他们两个都是哥儿,你是男子,在外边要多照顾着。”
郑山成点头:“知道了,爹。你放心,我会把他们两个照顾好的。”
“路途遥远,这几日让你阿爹做些干粮,你们路上带着吃。”
郑山成不住的点头:“好。”
三个哥儿在家把饭做好了,郑父一闻见那个肉味,眼睛都亮了。
“这段日子一直忙着秋收,好久没吃肉了。”
郑夫郎把碗筷端来了,郑山成去端菜。
……
那香气一直飘着,飘到了隔壁的领居家。
隔壁的苗老汉嗅着香气,再一看家里的这些绿油油的东西,顿时没了胃口。要是这青菜清炒得好吃还好,可农家的清炒是真正的清炒,不舍得放盐、放油,真真切切的是用水炒菜。
“你这婆娘多放点油、盐怎地了?”
苗婶子冷笑一声:“你给钱啊?”
“明早把粮食送到镇上去卖不就有钱了。”苗老汉梗着脖子说。
家里的儿子跟儿媳也不好劝他们,长辈的事他们不好管。
苗老汉一看儿子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就来气:“瞧你这样子,干活下地也不成,读书也不成,跟郑山辞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是人,你怎地生成这样!”
苗老汉说着夹着青菜就往嘴里塞,闻着从郑家飘过来的香气,心里不住的艳羡。
“发什么疯。”苗婶子把碗一放,也不去理会苗老汉。
自打郑山辞考上秀才后,村子里有人盼着他好,大多数都是郑家的亲戚们,因为郑山辞越来越好,那么他们能沾点光。最近郑家好几个后生在村子里说亲都比其他的年轻小伙更有优势,单单是这个月就成了两对年轻夫妻,一对年轻夫夫。有的人就是盼着郑山辞只是昙花一现,直直的落下来,没曾想他们这个小山村里出了一个县令。
正逢秋收之际,里正家里忙着,脑子也大了。夜里里正正在抽旱烟,何田走了过来。因着秋收忙,儿子又是一个读书的,何田在家插手里不少事。里正一看何田就是有话要说,便问道:“你有什么事就说,还跟你老子闷着么?”
“爹,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正是说亲的时候。”何田说。
何老爹一听这话,面容松了松:“你说这事啊,你娘正在给你相看,你看村子里杜家的哥儿跟姐儿怎么样,他们是村子里的富贵人家,杜哥儿跟杜姐儿模样也周正、勤快,跟我儿正配。”
何田没说话。
“怎么你还不满意,还有镇上的人家,不过那需要你去做上门女婿,这事我跟你娘是不准的。”何老爹说道。
在古代赘婿的地位很低,一般是家里条件很差的家庭才会把自己儿子送过去做赘婿。赘婿需要改名换姓、照顾妻族、生下的孩子也随母姓,且在妻家没有任何地位,十分的卑微。
何老爹好歹是一个里正,哪能让自己儿子去做赘婿,要是真去做了,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何田说:“我想娶郑清音。”
何老爹:“?”
他旱烟也不抽了,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何老爹椅子也不躺了,他从椅子里站起来,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幻听一样,他儿子怎地会这么想。
“爹,我就是喜欢清音,清音对我也是喜欢的。我们家可以去向郑家提亲,等清音跟我成亲后,我就带着清音去新奉县找份差事做。又不是去镇上做赘婿,是清清白白的成亲,我的地位也并不低。”何田想着自己的愿景露出一丝笑:“届时,我再把你们接过去过好日子。”
何田这般想着,郑清音不敢反抗他。其实他对郑清音是有好感的,郑清音长得好看,身段也好,而且也是一个好掌控的。既然他读书没有郑山辞在行,那他就借着郑家的风为自己谋些利益,这样才不亏。
何老爹气得手抖:“你是癫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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