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痛过、迷茫过,绝望过,却在一次次的阴谋诡计中顽强立足,而后长出了最坚硬的盔甲。
太子妃知悉了这一切后,托长公主给她带来了这样一番话:
“江夫人,本宫从不敢想,江大人为了当年一诺能做到如此地步,更敬佩江夫人与沈将军,有如此魄力以身犯险。”
“烨儿何其有幸,能得储位倾力相助,本宫实在是感激不尽。”
“烨儿乃是本宫的骨肉,本宫理应比这世间任何人都更竭尽全力,为他谋得光明前途。”
“他幼年之时便已痛失父王,本宫绝不会叫他再离了恩师。若江大人此番有失,本宫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殿下了。”
“江夫人安心,该如何做,本宫心中有数。”
......
这件事,她是瞒着阿浔的。
她想,若太子妃携皇孙殿下突然出现,阿浔的震惊定掩不住,如此真情实感的流露,才是他最好的保命符之一。
毕竟圣上如今最担心的,不就是阿浔对皇孙殿下心有算计吗?
眼见太子妃与赵元烨朝这边行来,沈嘉岁几人当即行礼。
太子妃的目光轻移过来,深深看了沈嘉岁一眼,眸光中满是温和与坚毅,却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母子俩行至御书房门口,便齐声求见。
片刻后,御书房中才传来盛帝的应答声:“进来。”
福顺公公闻言,急忙为太子妃和赵元烨开了门。
日头已然西斜,随着御书房的门扉缓缓敞开,金纱般的夕阳顺势倾泻而入,不偏不倚铺洒到了江浔的脚边,晕开了一圈暖红。
盛帝自案后抬眸,便见太子妃与赵元烨的面庞被光影模糊,逆着光踏入殿中,跪地行礼。
他知道太子妃与赵元烨此番前来,定是为江浔说情的,故而眉宇间已满是不悦与不耐。
谁知赵元烨抬起头来时,竟是一脸的迷茫,又碍于御前规矩,不敢开口问,江浔现下为何会在此处。
盛帝注意到了赵元烨的神色,当下不由微怔,下一刻,却见太子妃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恭声道:
“父皇,儿臣今日整理殿下旧物时,偶然于一本古籍中得见殿下亲笔书信一封,似是特意留予父皇的。”
“儿臣不敢擅专,特呈父皇御览,请父皇过目。”
盛帝听闻此言,霍然坐直了,微扬的语调里隐隐带了丝颤音:“稷儿留下的信?”
太子妃点了头,又轻推了身旁的赵元烨一把。
赵元烨也是机灵,当即接过了信,快步走到了盛帝身旁,双手奉上,仰头笑道:
“皇爷爷您瞧,上头写着‘父皇亲启’,这信还是烨儿发现的呢!”
盛帝垂眸,目光扫过赵元烨稚气尚存的眉眼,又落在了他高高举起的小手上。
信封之上,四字入目,笔锋隽秀超逸、温雅流润,确是稷儿的字无疑。
盛帝骤见如此熟悉的字迹,心尖仿若被锐器轻触,浑身剧震。
下一刻,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那迫不及待伸出去的手,又突兀地瑟缩而回。
赵元烨见状,不免疑惑地偏了偏头,轻唤一声:“皇爷爷?”
盛帝心神骤聚,伸手抓过了书信。
太子妃将盛帝的异样瞧在了眼里,恭敬低垂的眉眼间隐隐闪过一抹讥讽之色,稍纵即逝。
这封信,确确实实是夫君留下的。
那时候,夫君隐感自己大限将至,便从榻上挣扎着坐了起来,要她捧来笔墨纸砚。
眼见夫君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她流着泪摇头,“阿稷,多歇歇吧,便当是为了我,为了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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