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以最快速度吃完,拽着我回了房间。
她把晏青山打来的水烧好,先去茅房冲澡。
我闲来无事,打算去寨子外面的那条小溪旁走走。
夜色深沉,整个山谷除了零星几处灯火,如死一般的寂静。
苍黑色的山脊像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给人一种即将被吞噬的压抑感。
我踱步到小溪旁,涓涓潺潺的水流声萦绕在耳畔,让我心境缓和了几分。
这种山涧的石头缝里往往会有小龙虾,我们老家叫蝲蛄。
每到夏日的夜晚,我就会拿着手电跑到溪边摸虾,用强光一照,它们就趴在石头底下一动不动,用不了多久就能摸到满满一桶。
我蹲在溪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想看看这条小溪里有没有虾。
灯光一晃,忽而瞧见溪流对岸有个人影。
我吓得立刻起身,将手机朝对面照过去。
那人静静站立彼岸,一袭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身姿挺拔修长,脸上却戴着一个非常恐怖的傩神面具,表情狰狞,色彩斑斓。
五官皆藏于面具之下,仅有一双冰冷色的眸没有被遮挡,仿佛山巅之上经年不化的霜雪,处处透着冷冽,让人心生敬畏。
我的视线对上那双瞳眸,仿佛一粒冰碴掉入灵魂深处,那种战栗感刺穿我的五脏六腑,轰然吞没神智,只余重槌般急促的心跳声。
“你……你是谁?”我的声线颤抖得几不成调。
那人依旧站在彼岸,眸色是我看不懂得悲恸与无奈。
“我以前见过你吗?”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嘴唇不停翕动着,“我一定在哪见过你……”
那人的身体似乎在微微轻颤,终是从面具底下溢出一道低哑而缥缈的嗓音。
“你不该来这里的,回去吧。”
我急切地追问,“你究竟是谁?”
他没有回复我,而是转身离开。
夜风将他衣袍吹开一角,我想抓住它,却险些跌入溪水中。
眼前闪过无数细碎不成影像的画面,一个即将脱出而出的名字就藏在心里,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我再次抬头,那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这个人,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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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我和塔娜并肩躺在床板上,褥子有些潮,我睁着眼睛去看窗外斑驳的树影,难以入眠。
塔娜显然也没有睡着,在我身边像烙饼一样辗转反侧,小声说道,“小鹿,你相信吗?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当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彻底完了,余生的每一天都在寻找他……”
换作以前的我,肯定会嘲笑塔娜是个恋爱脑。
但经过今晚的事情,我却莫名有些失神。
就好像我和那个戴着傩神面具的男人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我一生都在等待着他。
可我不知道他的样子,记不清他的名字……
他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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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和塔娜早早起床,吃了巴代雄奶奶为我们煮得米粥,背着登山包去村口和探险小队的人集合。
离得老远便瞧见周涟围在晏青山的身边,嬉笑道,“青山哥哥,这里好多蚊子啊,你看看我的脖子,昨天被咬了三个包!”
说着,她高高扬起自己白皙的天鹅颈,凑到晏青山面前。
晏青山一身藏蓝色登山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气质优雅又斯文,唇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刻意与周涟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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