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峰木木的听着,末了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但是一转身,泪流满面。
沈沉鱼沉浸在红禾要出嫁的喜悦当中,连对萧长凌的担忧都减少了许多——这大半年里一直在打仗,每一次情况都万分危险,可萧长凌都挺了过来,她相信,这一次他也能。
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天。
沈沉鱼渐渐从产后的虚弱中恢复过来,天气寒冷,屋子里烧着暖炭,门窗时长都关闭着,生怕进了一丝寒气,但沈沉鱼时长要命人将窗子打开,透一透气。
两个孩子,当初被吴大夫预言,说是其中一个必定不能活,如今被打了脸,都活的好好的,且精神气不错,从院子里路过,总是能听得到婴儿的啼哭声。
萧长卿站在隔壁院落,听着这一阵接一阵的啼哭声,想象着此刻沈沉鱼该是怎样的焦头烂额,旁边的亲兵则满脸艳羡:“王妃这一胎生了一儿一女,凌亲王真是好福气,到现在总共两个儿子了。”
萧长卿静静的听,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
萧长凌有儿子,他与老五,甚至是死去的太子,都没有。
的确是好福气。
……
十二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宜嫁娶,宜动土。
前一天夜里直到黎明,云晓峰都直挺挺的跪在红禾的灵堂上,不动,不哭,眼泪是早已经干了的——那些该说的话,也早就讲完了。
剩下的,只有举行婚礼,外加下葬。
一切都准备的很充足,但云晓峰始终觉得,还欠些什么,他给红禾买的东西,还有沈沉鱼送的——都戴在红禾身上,尸体停放了三四日,到了今天,已经是必走不可了。
可是,他还想跟红禾呆一会儿,再呆一会儿……
巧儿巴巴的服侍了沈沉鱼半天,抽空子过来看他,见放在门口的吃食一口也没被人动过,不由的上前劝道:“云统领,都三天了,您好歹吃一口吧!不然如何受的住……”
心里藏满太多悲伤,云晓峰哪里吃的下?他轻轻摇了摇头。
巧儿没有法子,默默垂了一会儿泪,转身走了。
上房屋中,沈沉鱼透过窗子的亮光,仔仔细细的端详小女儿的眉眼,越看越喜欢——五官长的像萧长凌,眼睛像她。殷殷期盼了这样久,她总算有了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再看看旁边的二儿子,与大儿子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个孩子哭闹了半日,都在沉睡,而他们的大哥哥,已经快两岁的勇儿,也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床上的两个襁褓,他爬来爬去,似是想摸一摸妹妹,却又不敢。
沈沉鱼伸手揽过了勇儿,一边笑,一边教他:“勇儿,这是弟弟……”
不料一句话没说完,她忽然听到房门响动,巧儿端着托盘从外头走了进来,两只眼眶红红的。
“你怎么了?管事的给你脸色瞧了?”
沈沉鱼向她望了一眼,一边逗弄孩子,一边若无其事的问。
“没,没啥。”
巧儿连忙遮掩了,走过来将手中的一盅花生猪脚汤放在了床前茶几上,又端出了一碗滑嫩无比的鸡蛋羹,上面撒着一把葱花。
“王妃,快吃吧!”
沈沉鱼点点头,放开勇儿让他坐在暖炕上,自己移到了床边,没有急着动汤匙,而是仔仔细细看了巧儿一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讲讲,今日是云统领与红禾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哭丧着脸,得喜庆点……”
巧儿听了这话,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王妃,真没事儿。”巧儿低了头,努力控制声音里的颤抖:“就是刚刚在院子里……摔了一跤。”说罢,拿起托盘,转身飞快退下了。
沈沉鱼怔怔的看着她离开,脸上写满惊讶——这几天,稀奇古怪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猛的下床,将南面的窗子打开了。
院子里,巧儿一边走,一边抬手用袖子抹脸,一眼没看着,果然在下台阶的时候,扑通摔了一跤。
可是不等巧儿哭出来,院子一角里匆匆奔过来两个婆子,一边一个,把她架起来就走了,沈沉鱼隔着窗子,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没有在王妃面前露陷吧?”
随即,是巧儿带着哭腔的回答:“没有……我小心着呢!”
沈沉鱼怔怔的坐在那儿,半响回不过神。
不在她面前露陷,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如此神秘?
“哇……”
暮然身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打断了沈沉鱼的遐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窗子开的太大了。
连忙关上,她回到床上,是小儿子尿了。
很快便有两名奶娘进屋,一个抱着孩子,另一个换尿布。
“王妃,快用膳吧!再不吃就凉了。”一个奶娘看沈沉鱼呆坐在那儿,当即提了一句。
沈沉鱼回头,见巧儿刚刚送来的汤与蛋羹还在那儿放着。
不动声色的吃了饭,沈沉鱼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等换好了尿布,她就把两个奶娘打发下去,随后,她从床上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了衣裳披风,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直到要出门了,她才又将两个奶娘叫进了屋。
“王妃,大冷的天,您要出门?这不行的呀!”
“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沈沉鱼主意已定,并不能轻易被人劝下,她给两个奶娘下了任务:“好好守着三个孩子,不能出一点意外!听到没有?”
“王妃,这事儿,还是支会云统领一声吧?”其中一个奶娘满脸无奈。
“不用了。”
沈沉鱼一口回绝,她转了身就走出房门,随即愣住了。
庭院里,一个身穿玄色披风,头戴金冠的男子静静而立,一身卓雅之气,已不知道来了多久。
一刹那,好多回忆涌上心头,沈沉鱼这才明白她遗忘了什么。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她不会提早生孩子,更不会受那么久的折磨。
“萧长卿!你为什么还不走?”
再一次看到这个人,她简直是愤怒了。
“你歇息的可好?”
面对她的愤怒,萧长卿却显得很平静,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关切。
“劳你记挂,还没死!”沈沉鱼咬牙切齿:“请你即刻,马上,离开这里!”
“月子里不能生气,生气对你不好。”萧长卿淡淡道:“沉鱼,虽然本王很想见你,但却不希望是在此刻,你回屋好好休息吧。”
“请你离开!”沈沉鱼依旧是一脸怒容。
她不知道,她此刻这幅样子,在萧长卿眼里,有多么憔悴。若是他,必定不会让她生受这许多苦楚,只为了生下那传宗接代的孩子。
“好,本王离开。”
萧长卿忙光淡了一淡,在这个时刻,他不忍心让沈沉鱼生气,尤其是生自己的气。
最后依恋的看了她一眼,他转过身去,踏着寒风离开了。
他走了,沈沉鱼开始左右为难。
她既想去查一查巧儿等人的诡异之举,却又害怕自己离开时,萧长卿会趁机抢走勇儿。
萧长卿是有前科的,她不能不防。
想了想,她叫过一个奴仆:“你去,把云统领叫来!”
“是!王妃!”
那婆子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沈沉鱼紧了紧身上披风,转身回屋了,坐在椅子上时,她才感觉到手脚都有些冰冷,忙在炭盆里烤了烤。
她不知道的是,那婆子一出院门,便被人拦下了。
萧长卿在院子外,并未离开。
“你就在这儿待着,不用去找云统领。”他缓缓开口。
“为,为什么?”
那婆子含着一丝惧怕,一丝警惕。
萧长卿语气淡淡:“想让你家王妃好,你就听本王的。”
那婆子并不相信他的话,刚刚王妃气成那样,她可是全看在眼里了,趁着萧长卿不注意,她想开溜,谁知没走几步,刷的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一划,她就命丧黄泉了。
“奴婢……不去就是……”
婆子差点吓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长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容,但心中却是忧心忡忡。
这才第四天,究竟能瞒一个月么?
……
潼关城的郊外,一队浑身素白的队伍,抬着一顶棺材,缓缓往山脚下走。
夕阳西下,原本就冷的天,更冷了。
棺材是好棺材,这偏远的西北边关,多少年没见过松木棺材了,多少穷人都是一张凉席一裹,挖坑一埋便算完事,很少有如此大张旗鼓办丧事的。
队伍路过街头的时候,人们看着最前面,捧着灵位的英气青年,俱都纷纷侧目。
这少年人长的多英俊啊,可是眼里的悲伤浓的似是要将这整个西北都淹没在他的泪眼中……
“这棺材里躺的是谁?哪家的夫人?这么大体面?”有人悄悄议论道。
“听说,那棺材里的,是凌亲王妃的贴身丫鬟……似乎是替王妃挡了灾难,才死的。故而,有这么大的阵仗。”
“是王妃的丫鬟?王妃可是好人哪!”
沈沉鱼捐献出了所有的财务,相助西北军,而萧长凌又为了与胡人厮杀,至今生死不明。她们夫妇对于西北军是有恩的。而且这恩情,西北的老百姓,没有法子偿还。
但这份恩情,他们不会忘记。
人群自动自发的,跟在棺材队伍后面,人越聚越多,到了最后出城的时候,竟然差点连道路都堵塞了。
云晓峰慢慢的转过了头,看向后方的棺材,还有越来越多的人群,眼眶渐渐湿润。
红禾,你可知道,有这么多人前来送你?
你,应该不会孤单了罢?
靠近城门的一间茶楼上,小轩窗对外半开,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个儒雅俊俏的男子侧影。
凑在窗前的是一个侍卫,他满脸都是震惊:“老天,不过是一个丫鬟,竟然有这么多人来送……怕是王孙贵族,也得不到这番待遇罢?”
萧长卿漫不经心的向着窗外看了一眼,侍卫的身影遮住了窗外情景,但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怎样一副情景。
“若非凌王妃,你她能有这番待遇么?”
语气似是叹息,似赞赏,又似怅惘。
侍卫回头,有些不解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还稚嫩的白皙面孔上,全是懵懂。
外头街上,送葬队伍出城了。
天空里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本就是傍晚,等队伍到了山脚下时,天都快黑透了。
好在一切准备就绪,下葬的过程很快。
只是回城时,有一个抬棺材的侍卫满腹疑问:“你们觉不觉得,这棺材轻的过分?就好像里面没有躺人一样……”
“别胡说!这么好的棺木,里面若是不躺人,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
沈沉鱼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云晓峰,连她派出去的婆子都毫无影踪了。
午膳时,还是巧儿来送膳,她的眼眶已无早上那么通红,送来的饭菜全都成了素餐,有红豆小米粥,还有素炒三鲜,这偏寒的西北地带,什么时候有如此珍贵的新鲜蔬菜了?
沈沉鱼满腹疑问,筷子在那素三鲜的盘子上停留许久,终于是没有落下。
“巧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沉鱼放下筷子看她:“今日是红禾与晓峰成亲,他们两个没良心的不来磕头就算了,为什么到了现在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还有,这院子外,是不是被六皇子的人把守住了?”
“王妃,这么多问题,您让奴婢回答哪一个……”
巧儿好想逃跑,如今伺候沈沉鱼真是一件最痛苦的事情,一方面,她对云晓峰发誓,绝不会将红禾之事透露给沈沉鱼,另一方面,萧长卿也威胁了她,若是敢讲,绝不会放过她。
可现在,沈沉鱼又在逼问她。
她如何不知道,王妃被瞒的好苦?
但是,她不能,不能说。
“王妃,您还是用膳吧!再过一会儿,云统领就该回来了。”巧儿转过了头,道:“今日他们新婚,您也该给他们多一点时间相处啊!”
“对对。”
沈沉鱼恍然大悟:“是该多留给他们一点时间……”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凝滞。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
云晓峰回府时,已是午夜时分。
灵堂已经被撤了下来,满府的镐素也都重新换成了喜庆的颜色。但唯有一个地方例外。
云晓峰住的地方。
拖着蹒跚的脚步,他回到了屋中。
入目一片素白,屋内唯一的一张博古架子上,放着一个黑漆漆的小坛子,一进来就能看见。
“红禾……”
一声轻轻的呢喃从口中发出,仿若带着情人的呢喃,云晓峰一步步走到架子前,小心翼翼的将那小坛子取了下来,温柔的抱在怀中,眼中又是苦楚,又是欢喜。
昨夜凌晨时分,他在郊外架起一堆火,将红禾的尸首火化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骨灰就被他装在这个小坛子里,很轻,从今而后,无论他去哪里,她都会跟在他的身边,绝不会离开。
今日下葬的那一口棺材,里面不过是红禾的一些衣物,首饰。
他怎么能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荒凉的战乱之地?
王爷与王妃有天会回京城,他自然也会。
自然,不会留她孤单一人。
……
午夜时分,沈沉鱼终于苦熬不住,沉沉坠入了梦乡。
恍惚一个天气晴朗,无风无雪的好日子里,一身鲜红嫁衣的红禾,踩着满地苍翠的叶子款款向她走了过来,那笑容甜如蜜糖,明亮而又幸福。
“臭丫头,成了亲就不来看望我了?”沈沉鱼又惊又喜,却又忍不住的嗔怪起来,她走上前去,拉着红禾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笑不拢嘴:“你穿这身嫁衣,真好看。”
“王妃,奴婢日后没法服侍您,您万事都要多加小心。”红禾咧嘴甜甜一笑,也并没没挣脱沈沉鱼的手,但不知怎的,她的人影却是越飘越远,竟是渐渐的模糊了……
“红禾!”
沈沉鱼猛的发出一声尖叫。
睁开眼,是大红色的床帐子,窗外,天光大亮。
原来是一个梦。
沈沉鱼翻身坐起,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外喊道:“来人!”
“王妃!您醒了?”
巧儿大步从外头走进来,掀开帷幔,随即去拿挂在一旁的衣裳。
沈沉鱼兀自回想刚刚的梦境,越想,心中越发不安,她忍不住问道:“巧儿,红禾她们,是吃早膳的时候,过来请安吗?”
巧儿身子一僵。
“额……”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沉鱼眼睛一眯,满是狐疑的看她一眼:“巧儿,这几日你是怎么一回事?只要我一问红禾,你不是答不出来,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王妃,奴婢去准备早膳。”巧儿应了一声,转过身去飞一般的离开了。
沈沉鱼张着嘴,还没说出话来,眼前便没了巧儿的影子。
“王妃,奴婢服侍您更衣。”很快,两个陌生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具从外进来,冲沈沉鱼请安。
沈沉鱼心不在焉,随她们摆弄。
一个时辰之后,她重新在东厢的暖炕上坐了,炕上支着一只炕桌,上面七碟子八碗的摆满了吃食,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但沈沉鱼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些,都不是红禾做的。
她吃惯了她做的饭菜,一闻味儿就知道。
红禾是乡下丫头出身,做不了太精致的宫廷菜肴,而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来自宫中的御厨。
萧长卿,他的手已经伸到她的厨房里了。
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菜,沈沉鱼忍不住怒气勃发,很想潇洒的一掀炕桌,叫萧长卿去滚!
但是,望望床内并排躺着的三个孩子,她忍住了。
却在这时,沈沉鱼听到了脚步声,随即,云晓峰的声音响起:“属下参见王妃……”
沈沉鱼大喜过望!
“你跟红禾这时候才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她慢慢的转过头去,随即呆愣了:“晓峰,怎么只有你,红禾呢?她去哪里了?”
云晓峰的情绪比起前几日已经稳定许多,今早来见沈沉鱼,是他思索一夜的结果。
既然来了,他就想好了借口。
“王妃,属下正要向您禀报这件事。”云晓峰道:“前些时日,西北军与胡人交战,厮杀非常惨烈,王爷他……”
沈沉鱼心里一突,忙问:“王爷怎么了?”
云晓峰艰难无比的答道:“他……失踪了。”
沈沉鱼轰的一声,只觉得头重脚轻,如在云端:“王爷……失踪了?”
“王妃别着急!”
云晓峰连忙道:“红禾已经去寻找他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这是,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沈沉鱼强迫自己冷静,但声音还是轻飘飘的。
云晓峰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是五天前。”
五天前,她正好临盆。
居然这么巧!
沈沉鱼睁大了眼眸,呼吸也有些跟不上——他失踪了,生死未明,而她直到现在才知道。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王妃,属下不敢告诉您啊……”云晓峰满脸自责:“女人生孩子,如同经过在鬼门关,您若有个三长两短,要属下如何向王爷交代?”
“红禾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沈沉鱼从最初的震惊,恐慌里渐渐冷静下来:“为什么不是你去寻找王爷,而是她去?她一个弱女子……”
“是为了我。”
云晓峰满脸惭愧:“属下身上有伤,红禾说什么也要自己去,属下拦她不住。”
“她这是为了你。”
沈沉鱼点点头,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从醒来之后,就萦绕在心底里的那抹不详的预感,很快便烟消云散:“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瞒着我?”
“属下……是怕您知道了接受不了,对身子有害。”
“我没那么脆弱。”
沈沉鱼失笑:“你们不告诉我,我反而担忧。”
“都是属下的错!”
云晓峰满脸羞愧。
若当初,他能阻拦住萧长卿,情况就不会是这样……
总之,是他欠红禾的。
“好了。”沈沉鱼的神情带着几分轻松,但想到萧长卿,这轻松很快变成了愤怒:“咱们王府被六皇子给占了么?为什么连厨房的事情都归他管了!”
云晓峰对此也有些无能为力:“王妃,六皇子手上有陛下的亲笔诏书,现在他才是西北军的主帅。”
所有人都归他管,自然包括这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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