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已经许久没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这两个字,勇儿喃喃的喊了一句,忽然咧嘴哇的大哭起来:“父皇!勇儿要娘亲!”
一边哭,一边伸手,紧紧的抱着萧长凌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
“陛下!,使不得啊!快把太子殿下放下来!”一干太医们看的心惊胆战,不住的开口劝说。
然而,萧长凌却是看也不看这帮大臣们一眼,只是低头,对着勇儿劝道:“勇儿乖啊,你娘亲她也生病了,怕传染给勇儿,所以勇儿要过几天才能见到娘亲……”
“娘亲生病了?”
三岁的孩子还不懂生病这两个字的含义,勇儿闻言停止了哭泣,抽了抽鼻子,怯生生的看着萧长凌:“父皇,是像勇儿这般浑身都痛么……”
萧长凌在他这样清澈的目光底下,简直无所遁形,那欺骗的话,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过了好久,他才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勇儿乖,你相信父皇,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嗯!”
勇儿用力的点点头,稚嫩的小脸上一片认真:“那父皇,你可别让勇儿久等啊……勇儿想娘亲……”
萧长凌在这一瞬间,几乎落下泪来。
他点点头,认认真真的看向勇儿:“你放心,父皇说到做到!”
“多谢父皇!”
勇儿还挂着泪珠的脸蛋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笑容。
从东宫出来,萧长凌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往坤宁宫奔,半路上,有慈宁宫的宫人前来禀报:“陛下,太后娘娘病危……”
“朕会派太医去的,你回去吧!”
萧长凌面无表情的丢给那侍卫几个字,脚步如风的往前走,不曾调转方向。
那宫人呆立当场。
……
坤宁宫。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大殿里掌了灯,到处灯火通明,映出廊下一排排的宫人,全都低垂着头,面露紧张之色。
皇后娘娘今日折腾了半天,直到筋疲力尽也没能将孩子生下来,万一要是出一点点意外,无论是娘娘还是小皇子,她们这些宫人,势必要受株连之罪。
所以,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之中。
外头尚且如此,大殿内的气氛就更紧张了。
沈沉鱼浑身都是汗,痛的躺在那里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当宫人端了饭菜进来时,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便闭上了眼睛。
“娘娘!您还是吃一些吧!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生……”两边稳婆都不住口的劝说起来:“娘娘纵然再记挂太子殿下,也要想一想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啊……”
沈沉鱼一惊,终于从对勇儿的担忧中惊醒过来,似乎这才意识到,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正在等待着降临这个人世间,她是母亲,无论如何都要对这个孩子负责。
“把面端来……”
沈沉鱼挣扎着开口。
“快!快端来!”一个稳婆满脸惊喜的道。
很快,一大碗面就端到了沈沉鱼的枕头边,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挑起一筷子面,递到沈沉鱼嘴边。
沈沉鱼用力的将面吞下去,忽然,一股阵痛袭来,她痛的全身一阵痉挛。
一股恶心的感觉从心底里泛上来。
沈沉鱼用尽浑身力气,将之压了下去。
“再来!”
她深吸一口气,道。
两边宫女嬷嬷看着她难受的样子,都面露不忍,宫女闻言忙挑起一个荷包蛋。
沈沉鱼用力的吞咽,似乎此刻,她人生的意义只剩下了这一件事情。
饶是这般,一碗面,沈沉鱼也只吃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娘娘,喝点参汤吧!整整熬了三个时辰……”一个年长的嬷嬷端着一碗晾温的参汤走进来。
沈沉鱼在疼痛之中,抬起头看了那嬷嬷一眼,忽然面露怀疑:“你不是坤宁宫的人!怎么会进来这里?仙草,这人是谁?”
“娘娘!”
仙草正在到处翻找蜜饯,听了沈沉鱼的话立刻奔了过来,上上下下的大量那婆子一眼,她也有些疑惑:“奴婢也不认识她……”说着,目露警惕:“你是谁派来的?”
两边的宫女嬷嬷,立刻上前,将那婆子围了起来,准备一发现不对,便将他制服。
“娘娘当然不知道奴婢是谁了。”
眼看着自己暴露出来,那嬷嬷不仅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笑容:“这么好的参汤,看来娘娘是不会喝了,真是可惜……”
“谁知道你那参汤里有什么!”仙草嗤之以鼻:“想害娘娘,说,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娘娘,您就不奇怪,为什么到了现在,陛下都不肯来看望您?”那婆子没有回答仙草的质问,却是盯住了床上的沈沉鱼。
沈沉鱼身边围着的人太多了,她靠近不了,可这并不妨碍她开口讲话:“陛下对娘娘可是一片深情啊!”
“陛下是有事在忙,所以才没来看望娘娘,你这个贱婢,你胡说八道什么?”仙草怒斥道。
“陛下在忙什么?仙草姑娘可知道?”
那嬷嬷笑盈盈的,索性将手中的参汤放了下来:“无论娘娘信与不信,这参汤里面其实并非下毒。”
说着,便想离开。
“来人!把这婆子拿下!”仙草怒斥起来,很快,那嬷嬷就被众人抓住了。
“娘娘,陛下是去东宫里,为太子殿下收尸去了!”
眼看着就要被带下去,那婆子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起来:“他不会来看望您的!您这辈子都别先再见到太子殿下……唔”
她话还没讲完,嘴巴就被一条抹布堵住了。
“娘娘!您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太子殿下好好的!”控制住人后,仙草急忙回头。
病床上,沈沉鱼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太子他……他……”
“娘娘,太子殿下好好的!您别听这个婆子胡说八道!”仙草急忙解释。
沈沉鱼目光空洞的看了她一眼,喃喃问道:“那你说……陛下为什么不肯让本宫见勇儿?为什么?都快一个月了……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娘娘!”
仙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满脸惶恐:“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请娘娘想一想,陛下对太子殿下那般宠爱,对娘娘那般情深义重,他怎么可能做出背着您处置太子这样的事情?”
“他是不会……”
沈沉鱼喃喃的开口:“可是,还是很诡异,太子到底怎么了……”
“娘娘,太子殿下只是生病了而已……”仙草苦苦的劝道:“这个婆子一定是慈宁宫的人!您别相信她的话!”
沈沉鱼也不想相信,但是这个婆子出现的太过诡异,再加上上萧长凌最近一段时间神神秘秘,不肯让她看勇儿,若真是寻常的病,为什么不让她看?
除非,那个病很严重,严重到……能威胁到人的性命。
沈沉鱼猛然一惊!
她被自己猜测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但这个结果,却能对上所有的事情,包括那婆子刚刚说的话。
“仙草,你把她嘴里的东西取下。”沈沉鱼有些虚弱的问。
“娘娘!”
仙草闻言满脸都是焦急:“您不能再听这个婆子胡言乱语了!”
“打开!”
沈沉鱼猛然怒了:“到底本宫是皇后,还是你是?!”
仙草被她目光里的火气吓了一大跳,当下再不敢开口,忙走过去,将刚刚那婆子嘴里塞的抹布取了出来。
“太子殿下得的什么病?”
婆子刚能开口讲话,沈沉鱼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是瘟疫,娘娘。”
婆子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但她还有要讲的话:“因为是瘟疫,所以陛下不可能让娘娘去见太子,因为朝臣们的反对,陛下只能将他送出京城去,可怜的太子殿下,只能等死……”
居然是瘟疫!
沈沉鱼脑子里嗡的一声,登时眼冒金花,连身在何地都忘记了。
脑海里只有瘟疫这两个可怕的字……
仙草站在床边上,眼睁睁的看着沈沉鱼忽然脑袋一歪,整个儿的倒向床铺,昏死过去,却无能为力。
“娘娘!娘娘!”
仙草目眦欲裂,猛扑向床铺,这时候,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随即宫人的唱喏声自外头响起:“陛下驾到——”
下一刻,萧长凌大踏步从外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串阻挡的宫女太监,但全被他踢开了。
“皇后娘娘怎么样?”
萧长凌一进殿,目光就望向床铺的方向。
“陛下,是她,她妖言惑众,胡言乱语,害的娘娘昏死过去……”仙草猛扑过来,伸手指着刚刚那个嬷嬷:“是她害死了娘娘!”
‘害死’两个字传入萧长凌的耳朵里,他面色霎时大变,目光锐利的看向仙草手指的方向,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吩咐:“来人,把这婆子拉下去!好好的给朕审问,她的主子到底是谁!别把人弄死了……”
随即,他没再看任何人,直奔床铺。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萧长凌奔到床边时,只看到了沈沉鱼满脸的苍白,她昏迷着,连哭喊一声都不曾。
这幅虚弱的样子,几乎让萧长凌瞬间停止了呼吸。
“沉鱼,你不要有事……”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在沈沉鱼鼻子底下一放,随即大大松了一口气。
沈沉鱼只是昏迷过去了,还好没事。
“陛下,不能再等了,娘娘得醒过来……”仙草在一旁焦急道:“否则娘娘腹中的孩子,怕是有危险……”
萧长凌刚刚只顾着担心沈沉鱼了,这时候才望向她的肚子,只见那里高高隆起,显而易见,孩子并未生下。
一直都盼着沈沉鱼给他生孩子的萧长凌,这一刻,忽然对这一切感到了厌倦。
若是有可能,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沈沉鱼遭受今日这般的危险与痛苦!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快去把林太医叫来,他定能有法子,让娘娘清醒过来!”萧长凌立刻吩咐。
“是,陛下!”
仙草头一个奔了出去,在外殿分别找了两个宫人去办这件事。
“陛下!不管奴婢的事情,是皇后娘娘让奴婢讲的……”听到萧长凌要让人逼问自己,刚刚那嬷嬷顿时慌了,再也没有面对沈沉鱼时的嚣张得意,长跪在地,不住的向萧长凌磕头。
这一幕,看起来分外好笑。
然而,萧长凌却并未发笑,他只是冷冷的看了那嬷嬷一眼,面无表情:“拉下去!”
“陛下,饶命啊!”
婆子的惨嚎声,渐渐远去。
萧长凌坐在床沿边上,低着头,握着沈沉鱼的手,内心里忧心似焚,同时亦愤怒不已。
今日之事,若让他查明到底是谁做的,绝不会饶恕!
无论那人是裴太后,还是裴玥……
萧长凌目光里露出一丝阴狠。
林太医很快就来了,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去东宫里替太子诊脉过的太医,几乎就在坤宁宫外候着,萧长凌一吩咐,他便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
林太医一进大殿便要行礼请安,可身子还没弯下去,便被萧长凌伸手扶住了:“林太医无需多礼!现在情况危急,你还是先给皇后诊脉吧!这边请。”
萧长凌一路将林太医带到了床边,并给他让出位置。
林太医看了一眼床上的沈沉鱼,伸手将她眼皮子翻开看了看,又把了把脉,却是松了一口气:“娘娘只是惊惧之下,晕厥过去罢了,微臣这边将娘娘救醒……”
说着,拿出一套银针来,缓缓在沈沉鱼胳膊上扎下……
没一会儿,沈沉鱼的眼皮子便轻轻抖动了一下。
“陛下,这毕竟是妇人产房,太过污垢,还请您去外头等候……”林太医开口道。
萧长凌站着没动:“朕不忌讳这个,今儿就在这里陪伴皇后。”
“可是陛下,您在这里,会妨碍到微臣,还有这些产婆们。”林太医好脾气的道:“陛下对于生孩子一窍不通,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萧长凌听了,犹豫起来。
却在这时,床上的沈沉鱼忽然发出低低一道呻吟。
“沉鱼!你醒了?”
萧长凌顿时满脸欣喜,看向沈沉鱼:“你吓死朕了……”
“陛下!勇儿他……”
沈沉鱼一醒来就看到萧长凌,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不是一直都没回来看她么?这是不是一个梦?
眨了眨眼,眼前人还在,一脸的欣慰表情。
随即,晕过去前所知道的信息,一股脑儿全都涌入脑海中……
“沉鱼,你莫要担心!勇儿没事!”
萧长凌连忙道:“那嬷嬷是骗你的!勇儿很想念你,朕将他哄好了才过来的……”
“可是,那嬷嬷说他……得了瘟疫……”沈沉鱼说着,眼中落下一串泪珠。
“别哭,不是瘟疫!”
萧长凌连忙道:“勇儿只是出了一些水痘,其余一切都好。”
说着,从怀里面掏出一朵干巴巴的茶花来:“这是勇儿摘的,说是要送给他娘亲……”
茶花一个时辰前肯定是新鲜的,然而经过了一路的蹂躏,已然呈颓败之势,不是那么好看。
可沈沉鱼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花是东宫附近才有的品种,别的地方没有。
勇儿……
“你没有将他送出城去?”沈沉鱼又问。
萧长凌还没开口,一旁的林太医插嘴道:“太后娘娘与众位大臣们倒是强烈要求陛下这么做,可是陛下不肯答应,一直都在与他们周旋……”
萧长凌看了林太医一眼。
林太医当即诚惶诚恐的闭上嘴巴,再不开口了。
原来,他这些天不肯见她,是因为在抵抗裴太后与那帮臣子……
沈沉鱼又是羞愧,又是感动,面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陛下,臣妾多谢您为勇儿所做的一切……”
“胡说什么,他是朕的儿子,朕做这些,原本就理所应当!”萧长凌道。
沈沉鱼刚要开口,忽然面色一变,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林太医上前看了她一眼,忙道:“陛下,娘娘要生了!您与微臣还是退下把!这里交给稳婆们就好……”
“沉鱼,你相信朕,勇儿绝对不会有事!”萧长凌握着沈沉鱼的手,在她耳边郑重其事道:“朕去外头了,但请你相信,朕与你同在!”
再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这一番话,让沈沉鱼重燃信心了。
“好。”
沈沉鱼点点头,仿佛浑身都有了力气。
萧长凌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点点头,转身与林太医一起走了出去。
夜,渐渐的深了。
萧长凌晚膳并没用,当宫女端来饭菜时,他摆摆手让其退下:“朕不饿,端走把!”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大殿上透出的光影,耳中是沈沉鱼的呼痛声,萧长凌忧心似焚,在院子里不停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向林太医问话:“她为什么还没生下来?”
“陛下,娘娘受了惊扰,还一直都担心太子殿下,精神一直都是紧绷着的,这对情况十分不好……”尽管已经解释很多遍了,但林太医依旧不厌其烦:“但好在胎位是正的,胎儿也不大,想是能生下来的,再等等便是……”
“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萧长凌急的口不择言:“她都疼了一天了!”他恨不得这痛苦是在自己身上!
“陛下稍安勿躁,这妇人生产,没有那么快的……”林太医好脾气的安慰道:“还有生三天三夜都没生下来的,娘娘这情况已经算好的……”
“生三天?”
萧长凌吃惊的瞪大眼眸,随即眉头狠狠的皱起——这一次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沈沉鱼受这种痛苦了,绝不!
“陛下,照理说,娘娘都生三个孩子了,您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林太医偷偷的瞥了萧长凌一眼,内心里暗暗纳罕,陛下为生第四个孩子的皇后娘娘担心成这个样子,真是少见啊!
“朕习惯不了!”
萧长凌冷冷的看了林太医一眼,对他站在外头躲清闲的样子十分不满,但也不愿意让他进屋,自己在这儿干等。
血水一盆接一盆的从殿内端出来,灯火通明里,分外刺眼。
萧长凌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这么多的血流了出来,沉鱼她受得住么?
他几乎立刻就想进屋去!
但才一抬脚,林太医就赶了来:“陛下,您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萧长凌站住了,回头看了林太医一眼,目光深沉:“那朕也不能在这儿干等着!来人,把刚刚那婆子押上来!”
很快,外头便有两三个宫人,抬着个奄奄一息的婆子走上前来,那婆子浑身淤血,不知道是受了杖刑还是别的什么,已经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陛下!”
云晓峰跟着走了进来,禀报道:“现已查明,这婆子姓李,是慈宁宫的,她是太后娘娘当年从裴家带进宫的老人了,这一次潜入坤宁宫,就是想用言语刺激皇后娘娘,最好让她一尸两命……”
萧长凌听到最后一句,目光陡然变得充满阴霾。
“可问明白是受谁指使?”
“回陛下,据李嬷嬷说,是裴大小姐。”云晓峰闻言道:“但微臣想说,这李嬷嬷是太后娘娘的人,这件事情,太后娘娘不可能不知情……”
“她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萧长凌闻言冷冷一笑,不达眼底:“不过是有人动手,省的她自己动手罢了!你还指望她能阻拦裴玥?”
林太医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不由的胆战心惊,想离开又不敢。
萧长凌朝他看了一眼,怒气稍稍收敛,问云晓峰道:“你将她打个半死,就只问出了这些?”
“自然不是。”
云晓峰忙道:“这李嬷嬷说为了活命,招认说,裴家那位故去的裴二小姐,就是死在大小姐手里的……”
“裴二小姐?”萧长凌一挑眉头。
“不错,是这样。”云晓峰道。
萧长凌坐在那儿没动,只是脸上嘲讽的笑容越来越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笑起来:“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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