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桃小心收好:“到时候有什么安排你知会我便是。不过,我到了谢府,只是契约婚姻,可不会真的服侍你——哦,吃喝除外。”她凑到谢遥面前:“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的厨子钱,还是会付给我的吧?”
谢遥嘴里嘀咕着财迷,出了池家,骑上马走出好远,嘴角还往上弯着,恰好遇到一个御林军同僚:“谢指挥今儿心情好啊。”
谢遥一愣,我心情好吗?我可是刚写下一万两欠条啊。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嘴角弯弯地放不下来,不由心里骂自己:谢远亭啊谢远亭,你是不是贱得慌,人家不愿意嫁你,你想尽办法也要把人抬进府来,一万两银子啊……京中贵女嫁妆最多的,也就一万两银子,他可倒好,贴着钱哄那丫头进府…..而且还只是那丫头说的什么……契约婚姻!要是伏羲在,又要毒舌嘲笑个不停了!
虽然心里鄙视着自己,还是喜气洋洋地回了谢府。
刚到自己院子,便有丫鬟过来请,说史夫人寻他。
谢遥换了身家常衣裳去了榴光院,史夫人正坐在暖阁里烘火盆,见到他眉眼带笑地招手:“快来烤烤,外面多冷的。”
谢遥请了安,坐在史夫人塌前的小杌子上:“母亲今日可好?”
“挺好的。”史夫人看着儿子,“你去池家丫头那了?”
谢遥已经将池桃的身份都告知了史夫人,史夫人对她又是感激又是喜欢,但家里不日便要娶进一位郡主的,还是皇上的侄女,太后的嫡亲孙女儿,池桃到底身份卑微,进府后怕是寸步难行。
“嗯。”在母亲这里,谢遥极为放松,眉眼不由一弯,“她答应进府帮我,而且也可以常来陪母亲说说话。”
“我怕她根基浅薄,身份上又是做妾,在府里会吃亏。”
谢遥心头一痛,想到母亲在谢府里蹉跎了二十来年的光阴,可以说是风霜刀剑严相逼,只得一儿一女,可自己幼时被人所害,落下了不进饮食的病根,而妹妹在落地之日就没了气息……自此母亲就彻底寒了心,不再管家里的事,只在榴光院内设了佛堂,日日念佛祈求夭折的妹妹再世能够平安喜乐。
谢遥怕母亲经受不住,从来不敢和她说自己查到的幼年遭遇那劫匪的真相,正想开解几句,史夫人却道:“我想不如我认了她当远房侄女,这样她进门也有分量些。”
谢遥笑道:“不用母亲操心。我已经给她做了户籍,写的是前朝一个池姓归德郎将的孙女,因为父兄皆死,家里逐渐没落了,不得已出来做工支撑门户养活姐妹。”
史夫人放了心,念了句佛:“这样好,毕竟她进宫服侍过皇后娘娘,当时还说是咱们家的厨娘,给她这个身份也说得过去,也清贵。”她唤了丫鬟红玉进来,从柜子中取出一只檀木小箱,把银匙交给谢遥,“我心里感激她治好你的病,也与她投缘,这个你悄悄的给她,算是我给的添妆。”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只是,过两年还是早些打发她嫁人,终究是好人家姑娘,也是个好孩子,帮你把这次圆过去就是了。再者,郡主虽然是奉了皇命嫁你的,却也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不要伤了她的心才是。”
谢遥并没有告诉史夫人齐王和真假郡主的事,便嗯嗯应着,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己院子。
于妈妈悄悄进来给史夫人添了茶:“不知夫人的苦心,公子能不能听进去。”
史夫人郁郁地捻着手中的佛珠,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一边可怜亭儿,好不容易遇到了心动的女子,却已经被赐了婚。也可怜郡主,还没进门,丈夫心里就有了别人。”她垂下眼帘:“我是吃过这个苦的,也实在不忍心看见别人再走一遍这条路。”
于妈妈是史夫人的陪嫁丫鬟,与史夫人是一同长大,史夫人的心酸事她哪有不知道的,劝解道:“公子对那姑娘也不一定就是那份心思,不是说了就是进来帮衬两年吗?您也别太过虑了。”
“我是他亲娘,怎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史夫人摇摇头,“他何曾对谁上心过。”
“您别忧心,先走着看吧。横竖公子是太后赐的婚,更改不了的。”
池桃不知道史夫人主仆的忧心重重,在她心里,虽然谢遥对她有一点意思,但已经被她打消了。“嫁”进谢府,对她来说就和做私厨、做小工是一样的,无非打工拿钱罢了,并不足以为虑。
快过年了。
春凝雪早在腊月二十五就落了锁贴了告示,要待到正月十六才会开张。这些日子邵成提着锯子锤子,把家里松动的家具统统整修了一遍,又说买硝石制冰到底花钱,因此又雇了驴车,赶着到城外护城河上有起了干净的冰来,把后院的冰窖堆满。
池杏则在年前买了好些料子,日日在房中赶工,务必要在厨艺让家里人都穿上崭新的新衣裳。阿楚不必说,一头扎进灶房,从早到晚不是在做实验、练习手法,就是拿着一根小毛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经验。池桃见她刻苦,心下有些敬佩,又教她了几样制蛋糕的法子,阿楚心思灵动,肯下苦功,不过几日,便像模像样地端出了戚风蛋糕、奶油卷、棉花蛋糕几样,虽然样子有些丑,也有不少出炉的时候烤焦了,还是让大家都大吃一惊。
池桃总以为自己是冷面冷心人,不过是为了报答池杏救她的恩情,才暂时落脚在此地,帮着池杏张罗起一门营生来。可每日在家中进进出出,不是邵成的凿子叮当作响,就是池杏喊她去试衣服,再不就是阿楚兴冲冲地从灶房端出一盘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蛋糕,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有异样的感情在流动,似乎十五岁那年结下的冰渐渐化了。
不知不觉年三十已经到了。
池桃已经将一年的账本理清,自五月份正式营业以来,春凝雪总共营业收入是一千四百四十二两,材料成本共二百四十五两,净利润足足将近一千二百两。
扣除给谢遥的一半红利,还有六百两的盈余。
池桃每十日都会将钱送去钱庄存好,可她特意在年底钱庄收市前,换了六百两和一百二十两的银票各一张,又兑了一百两银子。
三十这日,池桃将银票送到谢府,门房正在门口晒太阳,见是一个平民小子,懒洋洋道:“一边逛去,别跟我家门口晃荡。”
池桃作了个揖:“我找听雨,烦请大叔通报一声。”
门房乌大眼的婆娘是林姨娘身边出来的丫鬟,平时觉得听雨对他不够恭敬,本就不待见,此刻见找听雨,更是懒得搭理:“奴才可不从这个门走,你去后门吧。”
池桃不欲计较,转到后头街上,后门却是紧紧关着的。
她拍了一会儿,并无人来开,便知道是门房敷衍她,便又回到前头来。
正好谢遥从外头回来,见到她急忙下马,又是惊讶又是高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池桃瞟了门房一眼,见他脸色煞白,没多说什么,只把用半边身子挡住门房的视线,把银票递给谢遥:“这是春凝雪的红利。”
谢遥没想到池桃真给他送钱来了,笑道:“做什么这么认真?你拿着就是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我们说好了五五分账,不能坏了规矩。”池桃指指银票,“喏,六百两,账本在我那里,欢迎随时来查的。”
谢遥又是一惊,那个铺子位置不错,但往常一年的租金也就三四百两:“那铺子还挺能赚钱的。”
“当然啦。”池桃丢给他一个白眼,“那可是我的手艺。”
六百两虽多,可宁远侯交给谢遥大笔秘密产业,自然还不够入谢遥的眼,他把银票塞进袖子:“那我可就收了。”
“你忙着吧,我家去了。”
“哎。”谢遥连忙拉住她,“婚期是二月十日,我已经提前安排了宅子,到时候让人接你过去。”
池桃无所谓地点点头,抬脚便走了。
直到池桃转过了街角,谢遥才收回视线,怀着心事进了大门。
乌大眼的眼珠子却是快掉下来了,这个土里土气的小子是谁啊?公子,公子该不会有那种爱好?!
越想越有可能,他等不到晚上交班,看了看周围没人,草草把门掩了,一溜烟跑到后头下人院子寻自己的婆娘。
婆娘原来是林姨娘的丫鬟叫春梅,嫁了人便称乌家的,在林姨娘手下做个小管事,此刻正在家中晒衣裳。
乌大眼紧着把婆娘拉进房中,春梅没好气:“干啥?”
“哎,哎,了不得啊。你猜我看见啥了?”
“有屁快放,干完活儿我还得去前头呢!”
乌大眼一贯有些怕老婆,不敢耽搁:“公子在大门口,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好半天,那人走了公子还在后头站着看了老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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