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校附近是哪个学校附近, 林乔不用说,季铎也能猜到。
男人本来正擦拭着刚剥过虾的手指, 闻言动作当时便是一顿。
他望过去, 发现林乔眼神清凌凌的,不是在开玩笑,显然也不是在和他赌气。
这让他目光骤沉, 硬朗的下颌线条也紧绷起来。
好一会儿, 林乔才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定要买房吗?”
没有像她上次提离婚那样断然否定, 也没有冷声质问, 眼神就那样望着她, 竟然透出点示弱的味道。
林乔是个不怕人跟她硬的, 对方要跟她强势, 她一步都不可能退让, 可对方问她一定要买房吗,还刚给她做过虾,她不禁垂了垂眸, 复又抬起, “在学校附近买房这个想法, 我早就有了。”
“是过年之前就有, 还是过年之后?”季铎的问题永远直击核心。
林乔也就没瞒他,“是一直都有,我不太想住宿舍, 觉得不方便。买个房子, 也算置办个产业。”
房子对她来说从来都不只是住处, 还是一种投资。不管读哪所大学, 跟季铎感情如何, 她都是要买的。
之前一直没说,主要是大学还没考,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去哪里读。
空气一时间有些沉寂,半晌过后,季铎才低眸摘了围裙,突然问:“那你以后还回来吗?”
语气很平静,但眼神是否同样平静,他垂着眼帘林乔也无从分辨。
林乔顿了下,和他实话实说,“不忙的话,应该会回来。不过导师叫我这学期结束就去报到,有研究工作要提前带我做。”
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她读的是课业更加轻松的本科,她肯定会回来,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林乔不是看不到男人这些天的努力,但过日子是长久的事,不是靠一时愧疚支撑的,谁知道这份努力他到底能坚持多久?
既然离不了,一时半会儿又很难重新建立起信任,还不如给彼此一点空间,都冷静冷静。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和谁谈恋爱的,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相信季铎也一样。
他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军人,作为亲人和朋友也很可靠,只是未必适合做她的爱人,他们的开始也不对。
林乔已经做好了两人会不欢而散的准备,但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对方有权利知道。
满室寂静中,她正想再说些什么,男人突然抬起眼,“那就买。”
她一愕。
对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完全看不出刚刚的紧绷,“你想买个什么样的?我陪你去。”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又望她一眼,解释:“我不是想干涉你,那一片都是老房子,很多之前被收上去做了公房。这几年产权虽然还给了个人,有些住户却没搬走,买了也是麻烦,里面门道很多。”
竟然是真的在考虑帮她买房子。
林乔心情有些复杂,想说些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没想好就不要说,也别拒绝。”男人低声堵住了她的话,转眸去看桌上的油焖大虾,“今天可以了吧?”
“很可以,很好吃。”林乔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拿了自己和对方的碗筷。
男人说话向来算数,当周周日,就陪着她去清大附近看了房子。
他说那种情况还真出现了,不仅租客赖在里面不肯走,还东接一个厨房,西接一个偏厦,挤得院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毕竟当初分房的时候是每对夫妻十到十五平米,孩子一多,早就住不下了。
房主还连连跟他们保证,只要他们愿意买,他立马挨个劝这些人搬家。
林乔只是笑笑,后面就专挑那些院子不大,但是住的人少的看了。
第二天,苏正接到了季铎的电话。
“清大附近史家胡同32号,房主汪大海,大城坊36号,房主刘东升……帮我查查这几处房子,房主还有周围的住户,有没有作奸犯科,有没有邻里纠纷……”
“等一下等一下。”
苏正听前面,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正事,听到后面又觉得不对,“你这是要干嘛,还打听人家邻里关系?”
“乔乔要去清大读研究生,准备在那边买房子。”季铎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正却还是吃了一惊,“她要去清大读研究生?不是,读就读,也用不着买房子吧?”
季铎没回答,“你就说能不能查。”
“能查倒是能查。”苏正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说了,“这一个读大学,一个在部队,你俩本来就见不了几面,她再在学校买了房,你们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他们的确出了些问题,也的确即将一个在学校,一个在部队,很难见得上面。
但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季铎并不想勉强林乔什么,“没事,就当我家安在燕都了。”
也不是所有军属都会随军的,林乔没时间,他可以有,他还有假期。
既然飞出去让她更开心,那就飞好了,她吸引他的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贤妻良母。
只要不离婚,他有一辈子时间和她慢慢磨,当初他既然能打动她一次,天长日久,总会打动她第二次……
季铎说没事,人家两口子的事,苏正也不好再问,“行,我帮你查查。”
拿笔把几个地址都记了下来,记完才压低声音,“你不找我,我也正准备找你,刚收到的消息,那人的身份查出来了。”
“陶广孝,男,34岁,南省靠山县夹沟村人……”
林乔也看到了季铎拿回来的资料,“确定了就是这个人?”
“嗯。”
季铎挂好军帽进来,从她身后伸出手,往后翻了页,“相貌、口音,时间,全都对得上。”
这一伸,两人距离瞬间拉近,林乔倒似靠在了他怀里。
林乔翻着资料也没注意,“那是不是可以抓到了?”
“前几个月他还回去过一次,应该是不知道咱们手里有画像,就看他什么时候再回去了。”
“希望这件事早点了结吧。”林乔合上资料,递还给男人,“顾老等这一天也等了够久了。”
季铎接了,又从身后递来一张纸给她,“你看看。”
这回是那几处房子的,房主如何,邻居如何,房屋产权有没有纠纷,调查得非常详细,甚至把有问题的用笔圈了出来。
“最合理的应该是这两处。”季铎在上面点点,又点点,“产权没有纠纷,离你学校也近。”
“那就再去看看。”这回林乔没再还给他,一抬头,才发现男人刚才说话的时候就贴在自己耳边。
身体习惯了的距离是骗不了人的,要是换了其他人靠她这么近,她早就发现了。
林乔一窒,那边季铎已经如常拿起之前那份,“看完了?看完我拿去烧了。”
也不知道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这男人实在够了解她,两人又去看了一遍,林乔最满意的也是这两处。
一处比较小,但是离学校近,一处稍大点,两进,但是离他们学院那个门有些远。
至于价格,前者八千,后者一万二。
林乔连犹豫都没犹豫,“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反正只要是燕都的四合院,将来都不会吃亏。
房子买下来那天,季泽的新厂正式挂牌,还挺有仪式感地搞了个剪彩。
长长的红色绸带拉在厂门前,季泽、季泽厂里几个元老,还有他几个发小,一人一把剪刀。
“你这个可以,回头我就出去跟人吹,我也是剪过彩的级别了。”
季钧调走,季泽转业,还能来给他捧场的,都是跟他关系比较铁的,说话也比较随意。
不过就这,现场也来了好几个制服,弄得有些厂员工紧张兮兮,不停去擦手心的汗。
季泽打眼一扫,就知道谁来了谁没来,“瞿健呢?今天不过来了?”
“过来,不过他有点事儿,剪彩可能赶不上了。”
至于为什么赶不上,不用说季泽也知道,于晋和宋静今天订婚,肯定有人会过去捧场。
就有人忍不住拿胳膊怼怼他,“你跟那谁,真没谈过啊?”
“没谈过。”季泽脸上的笑都没有动一下,“那就两家家长闹着玩,你什么时候见我俩单独出去过?”
“那倒也是。”
对方还想再说什么,被人使了个眼色,又转了话题,“你这旁边怎么还空着个位置?给谁留的?”
“我小婶。”季泽垂了垂眸,“她也是我这厂子的股东,两个配方都是她研究出来的。不过她还要带学生,最近又刚考上清大的研究生,抽不出时间。”
他不是没邀请过,厂子刚刚落成就邀请过了,林乔最近却实在是忙,心思也显然不在这上面,连报账都从每半个月一次改成了每月一次。
可他还是把位置给她留着了,毕竟没有她,就没有他这个木子化工厂。
剪完彩,放了鞭炮,一众人挪到附近的饭店吃饭,两杯酒下肚,不免又有人提起林乔。
“我听说岁数不大吧,好像比你还小三岁,怎么就读研究生了?”
“就我厂里那两个配方,一个发明创造展览会铜奖,一个金奖,你说能不能读研究生?”
季泽没看他,笑着说完,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人酒量显然不太好,又凑过来,“这么小,家里怎么没安排给你,安排给你小叔了?我看你俩年龄还更合适,这要是……”
话还没说完,季泽脸就冷了,“说我无所谓,能不能别把她扯进来?”
他这人开朗外向,性格热情,见谁都能说两句,也总是乐呵呵的,因此人缘一直不错。突然这么冷了脸说话,众人全都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喝高那位,下意识就想说自己就是开个玩笑,又被人拉住。
就在桌上场面有些冷的时候,一直没来那位瞿健终于到了,进门脸色却有些不对。
有人问他怎么了,他先扫一眼季泽,然后才低声道:“刚才在宋家,陈卫国把于晋捅了。”
“陈卫国把于晋给捅了?”听到这个消息,林乔也难掩意外。
正在接电话的季铎就把话筒放低,让她也能听得容易些,“小泽是这么说的,说是在于宋两家的订婚宴上捅的。”
林乔把耳朵凑过去,果然听到电话那端季泽的声音,“说是捅成了重伤,人当时进去,只说要找于晋说两句话,谁也没看出来他身上藏了刀。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连捅三刀了,还把去拉架的于晋他爸也给伤了。”
“就为了生产线的事?”林乔觉得陈卫国还是冲动了。
虽然可以理解,但欠银行贷款无力偿还,属于民事纠纷,顶多涉及到信誉问题。伤人就不一样了,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季泽却说:“不止,陈卫国他妈为了帮他借钱还债,回来的路上出车祸去世了。”
一条人命,那难怪……
没想到这还没完,“而且陈卫国打听到,于晋之所以会帮对方牵线卖这条生产线,是因为对方许诺,一旦卖出去给他成交价的百分之三十。他想让于晋把这笔钱拿给他还债,于晋说根本没这回事。”
一条生产线几千万,百分之三十,难怪于晋明知道可能有问题,还是介绍给了自己的发小。
财帛动人心,于晋牵这种线,只要成一次,就够吃一辈子了,而且照比接国家的项目,吃得还不显山不漏水。
只是他大概也没想到这条生产线问题这么大,陈家更是为此搭上一条人命,这才被捅成了重伤,还是在自己的订婚宴上。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你还有别的事吧。”
林乔和季铎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相互对视一眼,又突然有些沉默。
说起来他们有些时候还真的很默契,尤其是这种需要动脑的时候,好像总能想到一块儿去。不像林乔前世那对父母,永远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可能就因为这种默契,这种心有灵犀,才会让对方的存在在彼此生命中显出特别。
林乔率先收回了视线,季铎目光却始终停在她脸上,“说吧,陈卫国还跟你说什么了?”
‘’您发现了?季泽有些讪讪。
“不是他跟你说的,这才事发多久,你怎么这么清楚?”
季铎声音很平静,还把听筒又往林乔那边倾了些。
于是两人都清楚听到了季泽接下来的话,“他说于晋就算不死,身体也基本废了,于家肯定不会放过他。如果您愿意出面保他,不用帮他脱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只要别让他被于家搞死,他有件事要告诉您。”
这让林乔和季铎不禁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果然季泽放低了声音,“是跟顾家的顾少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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