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喻丛言看着详细的流水,更加确定夏晚声早就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这张卡上的具体数额夏晚声估计都不太清楚。
这么看来, 他过生日没和自己说也是意料之中。
喻丛言惊觉这事好像早有苗头。
两人表面上这段时间关系不错, 但实际上只要涉及稍微严肃一点的话题就会忽然哑掉。
他们永远扮演着自己该扮演的人设,一旦越界就会发现实际上从未了解过对方。
桌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喻丛言看向来电显示的界面。
能有自己私人号码的人不多,能不发信息就直接打电话的就更少了。
“找我什么事?”喻丛言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沈星河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酒吧, 听上去很嘈杂, 混着劲爆的音响啸叫,
“快出来玩, 我问过你助理知道你出差回来了, 傅彦也在!”沈星河放大了声音道。
本来这个局喻丛言是指定赶不上的, 但是他的行程临时改变了, 大伙儿也不能落下他。
“这么晚, 我就不来了……”喻丛言本来想要开口拒绝,
但忽然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和夏晚声之间还有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
喻丛言改了主意。
“算了,地址发我。”
出去透透气也不是坏事, 顺便去看看这次发小们又在事业上犯了什么低级错误。
沈星河挂了电话倒是啧啧称奇:“喻丛言今天还真转性了, 我就说他刚回来有戏吧, 这不就答应了。”
“没准儿是为情所困。“傅彦在旁边看热闹道。
临街酒吧里面的空气不够清新, 混杂了不少香薰混着酒液的气息。
喻丛言之前问过为什么不能去冷清一点的酒馆,沈星河给出的理由是这里离他家最近,方便他散步回家。
“……”他还挺讲究节能环保。
“怎么忽然又改主意了, 终于想起来友谊是需要维持的?”沈星河打趣道。
“我来看看最近有没有谁破产了。”喻丛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但看得出来神情不太对。
“别了吧, 现在大环境都这样了, 我可不敢再创业了, 上次差点把咱家一年的利润全赔进去。”沈星河灌了口酒道。
见喻丛言兴致不佳,他也不意外,八成能想到这人要不是心情不好,也不会这么晚了忽然答应邀约。
“来都来了,不如和哥几个说说看?商场上的事情我不太会,但其他的还是能带带你的。”沈星河打包票道。
主要是想近距离听听有什么八卦。
“我总觉得……夏晚声他可能有什么苦衷,但是他一直不肯告诉我。”喻丛言想了想道。
他好像现在没办法去定义两人的关系,好像一直是自己单方面的想要靠近夏晚声的生活,但对方只是被迫习惯罢了。
夏晚声最近也没什么参加新节目的想法,表面上说是要休息一下,但喻丛言看他的架势,总觉得这人应该是不打算再回圈里了。
喻丛言说完就继续沉默了。
沈星河看着兄弟愁眉苦脸的样子,总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得不太好了,“要不你主动问问他,或许只是你多想了呢?”
“我问过,他不太愿意说。”喻丛言道。
“那就是还对你有防备心,你平时是不是对他缺乏关心,还动不动指责他?”傅彦道。
他面前摆了一排酒瓶子,这人非说自己在德国留学的时候调酒技术炉火纯青,要来给他们露一手。
“应该也不是这个原因。”喻丛言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的行为,应该没有过冷漠训斥的时候。
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也无从得知了。
“既然你也不知道原因,不如装醉套话吧,一会儿你就假装喝醉,然后到时候我们把你送到门口,让夏晚声来接你,然后你们俩你侬我侬,情真意切……”沈星河越说越上头,上来就要给他灌酒。
这简直是绝佳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啊。
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喻丛言白白来这一趟。
“这是不是有点不靠谱了?”傅彦道,
“我看还是直接英雄救美比较好,我们俩扮演为难小白花的纨绔二代,然后你冷着脸把人带回去……”
“……”
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和这两人一起出来聚会?!
喻丛言懒得理这些一听就很不靠谱的建议,他只是想要解决问题,不是想要激化矛盾。
不过本来也没指望这俩发小能给什么正常的意见。
傅彦刚留学回来,恨不得把之前没吃过的东西都连炫一个月,煎饼果子都顺便入股了三家;沈星河天天捯饬他的赛车痛车到处跑漫展,对家里事业的继承毫无兴趣。
喻丛言还是决定借酒消愁,用酒精来让自己主动进入潜意识的领域,让大脑来替自己做出选择。
片刻之后,沈星河伸手在喻丛言面前晃了晃,发现这人的视线已经不太能快速聚焦了。
“他怎么酒量差成这样?”沈星河问旁边的傅彦道。
之前喻丛言一般是承担送他们回家的任务的,但今天他们俩还没来得及倒完苦水,这人倒是先醉倒了。
少见,太少见了。
看上去喻丛言是真的很在意这事。
-
这边夏晚声刚回卧室准备睡觉,还没彻底改变的生物钟控制着他产生了丝丝缕缕的困意。
然后还没来得及关闭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夏晚声条件反射心跳加快,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想要接听电话,弹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己现在不在加班。
于是平躺了回去。
十分淡定的举起手机准备看一眼来电人。
喻傲天大半夜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夏晚声带着疑惑划开接听键,然后听见电话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似乎是在外面。
“嗯嗯对,地址给你发过去了,他现在好像喝醉了。”沈星河解释道。
本来他们还在建议喻丛言装醉套话的,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就算夏晚声到时候真的说了什么话,喻丛言明天早上起来应该也不会记得了。
夏晚声好像还真没有在这么晚出门过,更何况是去酒吧接人。
他记得原书里没写到过这么一段,现在自己应该是触发了隐藏支线。
不知道这算不算另类的加班。
夜风刚好。
夏晚声手里的高德地图只知道显示说“目的地在您附近”,然后他原地转了一圈,缺德地图又开始给他规划新路线了。
“???”
这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还好最终还是顺利碰面,沈星河见他终于来了,急忙道:“他喝醉了,辛苦你带他回家了。”
说着就要把看上去神智十分清醒的喻丛言往他身边推。
夏晚声把人接过来,这人看上去喝醉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就是原本一直高度紧绷的大脑看上去有点转不动了。
“这是几?”夏晚声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个数字四。
“四。”喻丛言迟疑道。
很好,看得出来醉的不轻了。
要是放在平时他只会怀疑自己到底此举有什么目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夏晚声扶住旁边人道。
眼前这俩人他也算熟悉,只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场景比较尴尬。
上次见到的时候可给沈星河吓得够呛,当时自己丝毫没有犹豫就要往下跳,要不是有栏杆挡着,那儿估计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出来酒馆之后才能感受到外面的空气多么清新美好,夏晚声深深地吸入了满怀,顺便思考要怎么回去。
正常情况下应该打车,但是鬼知道霸总在醉酒状态下有没有可能触发什么奇怪的病症——比如晕车。
他决定还是和喻丛言交流一下,让老板给自己开个免责声明。
夏晚声戳了戳喻丛言的胳膊,“你有幽闭恐惧症吗?”
喻丛言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夏晚声在和自己说话,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就行。
夏晚声打电话叫来霸总专车,在思考自己要不要顺路去炫个火锅。
等车终于来了之后,喻丛言看着没打算和自己一起上车的夏晚声,反应慢半拍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在喻丛言残存的印象里,他们貌似住得很近。
夏晚声摆摆手,难得安慰此时一秒见不到自己好像就开始寻找的喻丛言,“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看着喻丛言一脸迷茫的表情,心想他现在喝醉了反正也不会记得到时候发生了什么,难得耐心给他解释自己要去哪:
“我去吃火锅,你……算了你也不能吃辣,回家好好休息。”
“我要和你一起去。”
喝醉的霸总诚实表达出自己现在的想法。
然后被夏晚声毫不留情驳回——
“我可不想第二天你又冷冰冰地跑来质问我,为什么忽然多了个吃火锅的爱好,天天演戏也是很累人的。”
但是现在喻丛言听不懂他具体在说什么,只是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让夏晚声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后两个人就僵持在了原地。
夏晚声当然可以把霸总推上车然后自己转身就走,反正喻丛言看上去也不是乐意给司机添麻烦的人。
而且就算真添麻烦了,喻家的司机也会尽职尽责地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他当然可以那么做,而且喻丛言也没有在喝醉后可怜巴巴抱着自己的胳膊说让他别走。
但夏晚声还是没动。
看着说完那句话就再没动作的喻丛言,好像从他一成不变的神情上居然看见了一丝委屈。
喝醉的喻丛言现在大脑转速变慢了一点,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原因,只知道自己又要被抛下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意识到不应该再就着这个事情继续纠缠下去,就像小时候希望父母能够选择自己一样。
他松开了手。
然后被夏晚声一把拉住了。
虽然吃鸳鸯火锅是对九宫格的背叛,但自己要真的在这个时候把喝醉的人自己扔在家里也太不道德了。
“算了算了,我们俩一起回去吧,大半夜点火锅外卖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制裁……”夏晚声苦恼道。
总觉得自己要真是单独去吃火锅了,一会良心一定会受到谴责。
车辆平稳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夏晚声感觉自己那该死的生物钟还在发挥作用,现在有点昏昏欲睡了。
他往旁边车窗那边靠了靠,打算稍微眯一会儿。
在喻丛言的视角里面,就是夏晚声虽然答应了要和自己一起回家,但还是不情不愿,甚至还往窗边靠了一点,似乎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夏晚声正在昏昏欲睡,忽然感觉旁边的喻丛言动了一下,他还以为是醉后头疼失去了平衡感,下意识就要伸手扶他。
“你没事吧……怎么了?”夏晚声话说到一半就没声了。
然后手腕就被抓住了。
但松松的没上什么力气,喻丛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拉住了他的左手,然后靠近了一点。
他好像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夏晚声凑过去一点,喻丛言的身上带着夜风和淡淡木质香,胸膛处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为什么……你不能试着相信我呢。”
尾调很轻,末尾几个字都散在了风里。
“什么?”
夏晚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喻丛言倒是先松开了手。
像是刚才的话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转过头去不愿再对上自己的视线。
两人中间的空间被再度拉开,冷风灌进来,吹得人变得清醒了不少。
夏晚声此时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悄悄用余光看着一路上安安静静但忽然坦诚发问的人,思考这算不算知道了老板的秘密。
自己明天早上起来不会被灭口吧。
他又看了一眼,然后这次不巧正好撞上了喻丛言的视线也望过来。
两人视线交错,然后再默默错开。
感觉火锅都没有那么好吃了。
夏晚声悲伤的在露台上煮火锅,味同嚼蜡,满脑子都是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喻丛言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指责自己不相信他吗?但看语气好像更像是祈求。
煮火锅到一半,夏晚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响动,转头一看发现是喻丛言走了过来。
“给,蜂蜜柚子水。”夏晚声把杯子递过去。
他刚泡的,现在应该放凉了一点。
喻丛言坐过来,看神色一点看不出来酒到底醒了没有。
夏晚声决定用老办法,伸手比了个数字问他:“这是几?”
“……”对面沉默了。
很好,那现在应该是酒醒了。
冷酷霸总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抱歉,之前是我越界了。”喻丛言顿了顿,还是艰难道。
他没办法骗自己说后来的担心里没有混杂一点点的其他成分,是他过于贪心了。
一开始只是想要夏晚声好好活着,后来担心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再后来想着,自己能不能一直这样保护他呢。
但是他不能替夏晚声做决定,抛开那些前世相关的剧情来说,他对现在的夏晚声一无所知。
“你吃蟹柳吗,给你放一个?”夏晚声正在往锅里放食材,转而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又是这样。
每次只要涉及这种事,夏晚声不愿意说的时候就会岔开话题,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也从来没有和自己敞开心扉的意思。
喻丛言闭了闭眼睛。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了不是吗,至少对面人没有打算骗他,只是不愿意和自己交流。
已经很好了,这是对方的自由。
“其实我没有不相信你,”夏晚声给自己倒了杯柚子汁,“但很多事情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系统的事情要是说出来,还不知道喻丛言会不会直接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总之不用太在意,等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的。”夏晚声示意他放宽心。
“你真的不吃蟹柳吗?我海鲜过敏吃不了哎。”
“……好。”
今晚月朗星稀,一轮上弦月拨开云层,孤零零嵌在夜空中,照亮了周围的两朵云彩。
-
翌日清晨。
夏晚声坐在咖啡厅里目光不悦,感觉自己可以一拳锤爆这个世界。
熬夜头疼也就算了,大早上把人叫出来说要“谈谈正事”的某个反派大哥是真的不做人啊。
“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夏晚声没好气道。
怎么这么多人和事都趁系统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来了。
他面前坐的赫然就是喻煊。
夏晚声打量了一下,发现喻煊好像比之前稍微瘦了一点,脸色也偏向苦瓜更进一步。
估计是商战焦头烂额了吧。
自家老板亏钱亏多了,准备从他们年终奖上开刀的时候,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之前的任务做的不错。”喻煊难得赞扬道。
他看过那份文件,虽然小部分写的不是很细致,但总体上来说确实是喻丛言的风格。
夏晚声听到这话就明白,这个大饼夸赞大概就是奖金之一了。
“我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出来不是为了听你一句夸奖的。”夏晚声毫不客气地怼道。
大早上的被叫出来开会,打工人的怨气比反派大太多了。
他最好能有正当的理由,告诉自己为什么这个事情不能在下午解决。
“怎么,这么快在那边就演不下去了?”,喻煊原本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猛的一下被打断了,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别忘了当时我们谈好的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现在的夏晚声好像和当时不太一样了,听见之前条件也没什么动容的表情。
他大方地拍出一张卡,表明自己的诚意。
估摸着里面又是几百万打底吧。
夏晚声咂舌,心想也不知道反派为什么如此败家,最后居然还能接手整个集团。
“任务完成之后,按照约定好的,会送你出国躲一阵子,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喻煊许诺道。
到时候自己肯定能够把喻丛言拉下来,接手集团后再来处理夏晚声的事。
“下个月的家宴,你到时候想方设法和他一起去,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听我安排。”喻煊提醒道。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在家宴上给喻丛言挖坑了,到时候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在老爷子那边刷刷好感度。
夏晚声点点头。
本来他就是要去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系统会不会修整好回来,不然有点影响他发挥。
“说起来你们俩最近进展怎么样,看这么久都没消息,不会是相处的很愉快吧?”喻煊冷笑道。
真要是这样也好,到时候没准儿还能从心理上再折磨喻丛言一次。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夏晚声冷冷道。
有时候他是真没办法共情反派,背后阴人算怎么回事,有本事就正当竞争啊,到时候自己还能高看他一眼。
“我可跟他不熟,他从小被丢在老宅那边给佣人带大,要不是毕业之后被发现有些商业天赋,也不可能回到主家。”喻煊嘲笑道。
他向来看不上自己这个弟弟,本事再大又怎么样,出来混是要讲人脉的,他就算再有本事,到头来老爷子还不是要把成果算到自己头上。
夏晚声难得没跟着附和。
心想怪不得呢,他堂堂一个霸总孤零零住在独栋别墅里,真的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啊。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的总有个嫁入豪门的梦想,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他那种人冷漠无情,到时候知道真相之后不会保你的,到时候你求谁也没用。”喻煊摆摆手道。
他可是见过喻丛言对背叛者的手段有多狠,之前有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被自己买通,在最后阶段坑了喻丛言一把。
本来以为这次就能把人打倒,结果他早在一开始就留了备用手段,没有告诉任何人。
最终反将一军,不仅挽大厦之将倾,还成功把对方送进了监狱。
最可怕的是,喻丛言从一开始就防备了这一点,即使是和合作了多年的伙伴,依然考虑了对方冲自己捅刀子的可能性。
“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你当然也不例外。”喻煊道。
一直到出了咖啡馆的门,夏晚声还没从刚才的话里走出来。
主要是他早上太困了,直接进入了老板开会的摸鱼模式,只是大概记得喻煊让自己去趟家宴来着,好像还说了不少喻丛言的坏话。
这种八卦听听就算了,谁还真信啊。
只有卡里的钱和碗里的粥才是真的。
夏晚声摸了一下口袋里的卡,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分量。
又多了一大笔游戏币。
先存着吧,到时候自己要是真离开这里,就找个信得过的朋友委托一下,喻丛言万一被暗算成功了,没准还能用这笔钱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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