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去上学了, 日子还得过。
过一个年,人情走动、打官司、送礼, 他们出门一趟, 肉包子没少拿。
就这半个多月,卖出去的包子跟送出去的包子持平,基本没挣钱。
陆杨拿着算盘, 手指如飞, 越算越心疼。
他在这一刻,竟然有点理解陈老爹的抠门了。
这样花钱, 是个人都心疼。
年节过完, 生活再次回归正轨。
他清点账面银子, 可以制定新年计划了。
原先攒下了七两银子的束脩, 他给谢岩拿了二两银子, 自己手里留了一两。这处银子只剩四两, 空着三两的账。
因最近跟乌少爷接触多,陆杨看出来乌平之对科举一事的上心程度,相信他不会轻易抛下谢岩不管, 束脩的事可以放心了。这银子他攒着, 想着租宅子用。
他手里还有二两三钱银子, 是用买猪崽的。
大伯家给了四百五十文钱, 他已经交付一只猪崽,拿一百五十文钱放入自己的小荷包了。剩三钱。
两个爹给的二两银子,他还没用。猪崽也用不了这么多。
陆杨知道家中账务, 想把银子在手里留一阵。等书籍印出来发售了, 他看看要不要追加银两, 算两个爹浅浅入一小股, 挣一笔银子出来, 把村里那个小破屋子修一修。
不说拆了重建,歪斜的墙壁、漏雨的屋顶,怎么都得好好整整。开春以后暖和了,有三个季节不用考虑衣物鞋袜,攒攒银子,蓄点棉花、布料,下个冬季,要穿厚实的棉袄,不再受冻了。
另外,他给陆林留了一只猪崽,陆林已经确定要养。
还有一只猪崽,等回村,看大伯家推荐哪个族亲,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猪崽。
这两头陆杨没得挣。
铺面上的银子数量才四两多。
竹笋的银子已经结清,后面进账,都是他自己的。
干货也是,他已经支付过货款,进账也是自己的。
山菌还没结货款,这阵子卖得不错,菌子泡发以后,洗洗切切炒一炒,不论是炖汤打汤还是炒菜,都是好吃的。
冬笋之后,山菌的销量也起来了。
山菌晒干了,不压秤,一斤有好些。
他根据种类,进货价是四文到四十五文钱一斤,卖出去都有提价。
进价比外头高,卖价和外头一样。菌子是六文到五十文的区间。
上回送来的菌子,最贵的是青头菌,六十文一斤,不讲价。
总数也最少,一起才一斤多点儿。
黎峰说,这个菌子,寨子里的人都爱吃,一家也没多少,想着卖不出几个钱,自家早都吃完了。余下就这点,几家凑凑就这个数。
旁的菌子就便宜些,鸡油菌拿价是二十二文一斤,卖价二十七文。这个有六斤多。
余下是木耳和松茸的数量稍多。银耳又是一个价。
陆杨的记忆里,松茸贵过一阵,还是一朵一朵的卖。
那时候他听陈老爹说,有空回村一趟,可以从村里人手里买到便宜好货。因为村里有人跟黎寨人沾亲,能直接在山寨里买。
现在变了,松茸价格回落很多,还有点滞销,是最后卖完的,一斤才十七文钱。以前他去买,三十文一朵,还不能挑,去晚了还买不着。
陆杨摇摇头,县城里的富贵人家还是太少了。
穷人多,买不起,山里的东西又不需要人费心思培育,自然跌价了。
跌价狠了,上山一趟,捡回来菌子,晒干以后没多少斤两。上山的人又少了。
普通人家的食谱有限,吃得起的人家少,这些年始终没缺货,价格就没涨回去。
他有机会,要找乌平之问问,怎么才能认得一些外地的游商,看看他们要不要好山货。
府城的贵人比县城多,省城的贵人又比府城多,要是能卖到京都,这才真挣钱。
除了这些,就是最便宜的白蘑菇了。
白蘑菇有两种,一种伞盖圆圆的,一种是大片大片的。都是一个价,六文钱一斤。这两样走量最快,到店以后,比竹笋卖得快。
第一次拉来的菌子少,只有四筐。
后来那个叫三苗的人帮忙送了两次货,补货数量差不多。
陆杨炒酱也用了一些白蘑菇,这头一起算货款。
他要给黎峰结算一千三百二十文钱。
铺子里才补过货,肉、面粉、酱料、油盐都不缺。去掉这部分货款,还有个三两银子在。
竟然还不错。
陆杨摸摸下巴,对铺面生意有了另外的想法。
照他现在的每日结余,干货收入真是洒洒水,卖得多,就攒出个工钱。
最挣钱的是菜,不论是之前的萝卜白菜,还是后来的冬笋山菌,都很挣钱。
哪怕是野味抽个半成,也挣了一笔。
他得利不多,胜在销量大。
其次就是包子,累人,收获不小。
过了冬季,菜价会回落,但他们马上就能卖菌子酱了。
菌子酱利薄,他分成不会多,这一块主要是扶持弟弟。
但这处扶持好了,他可以拿到更多的山货、野味,不能稳定供应,就定个日子,他要搞个“野味日”,打出名声,让人知道买野味,首选他家。
除了菌子酱,他还会做鸡蛋酱。
天暖以后,村民农忙,很少出来卖鸡蛋。
鸡蛋也会因为天热,不耐放,价格随着季节回落。冬季的高价不会有了,他可以再请人采购鸡蛋。
陆林就很合适。他又不会下地干活,最近嘴皮子练出来了,到时就让他去收鸡蛋,隔三差五来一趟铺子里。顺道带些时蔬过来。
鲜鸡蛋拿来卖,卖不出去的,他拿来炒鸡蛋酱。
以周边邻里对菜的需求来说,鸡蛋应该不至于放坏。
春季又可以挖春笋了,让弟弟多多收笋子。
他不会嫌菜少,到时候他也会主动联络县城的饭馆酒楼,还不信卖不出了。
正好开春播种,让他们也在村里宣传宣传,良田就不提了,自家小菜园就侍弄好,全给种满。
就那点地,侍弄好了换银子,农忙的时候可以割几斤肉吃,划算!
这里账目算清楚,陆杨心里盘算不断,过了会儿,他过去盯着干货篓子,对这些瓜子花生真是犯了难。
突然,他灵光一闪,回屋里,把谢岩收拾出来的、明确不要的,可以拿来糊墙的稿纸拿了一摞到前面。
他用稿纸包瓜子、花生,一包有个二两、三两左右,包好以后,一包卖三文钱、五文钱。
他喊陆林:“林哥哥,过来帮我包瓜子!”
陆林听了声,过来还不大敢拿纸。
纸墨贵重,他怕这些有用。
陆杨说都是废纸:“阿岩收拾出来不要的,让我糊墙用,我一直没空闲,这不,刚算账,过了年节,瓜子花生都卖不动了,我想了个法子,把它们散装包好,门口吆喝一声,客人方便买。要他们专门进来称瓜子吃,那可太难了。
“等有人来买别的东西,我们搭着问一句,五文钱的瓜子买不买。指给他看,再说还有三文钱一包的瓜子。瓜子算价格,一斤比肉还贵,一般人舍不得经常买来嗑,我们就散卖,三文钱、五文钱的,他们听着没那么多,拿起来就能走,也没犹豫反悔的机会。”
他说起这些事,嘴皮子张合不断,话很密:“下个月有童生试,我到时候让乌少爷也把稿纸留给我,我们得了空就包瓜子花生,到时去考场外头卖,那里肯定有很多人等着考生出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嗑瓜子,这都是生意。”
陆林听他说话,两手不停,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你心思真活,怎么这么多主意?”
陆杨还有主意呢:“你听说过没有?考场检查吃的,带个饼子都要掰碎了检查,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带粉末进去。我新买回了一批面粉,你会炒面粉吗?炒完以后,我们也分装好,这些就不方便拿稿纸了,我找阿岩的便宜纸来用。他们就进去考一天,带一顿饭垫吧垫吧就行,每一包包个三两炒面粉,卖它六文钱一包!”
一斤面粉也就这个价。
陆林停手,给他竖起大拇指:“你肯定会发财的。”
然后继续包瓜子、花生,还问:“红枣要包吗?”
陆杨稍作思考,叹气:“不包了。真是,一般人家哪舍得吃零嘴。哎。”
他手上忙活,新年计划也制定完成。
铺面需要有特色,等弟弟和黎峰过来送货,他一定要把“野味日”谈成。
山寨那么多猎户,再不济,给他送几只山鸡野兔也行啊。
除了野味以外,山菌需要有独特性。
以后贵价的山菌,像青头菌、银耳,最好都能卖给他。
卖给他,县城别家的铺面就会缺货。
缺货了,市场就是他来定。
一般常见的,数量很多的菌子就算了。普通百姓也要吃,他不会下手。
但难得的、非常好吃的山菌,这一看就是给贵老爷吃的东西,不宰一笔他怎么睡得着觉。
铺面位置问题,卖菜可以提高客流量,但都是附近街坊的生意,菜再多,就会坏了,所以就西边四个村子收货就行。
余下就是包子了。
包子是铺子里唯一的手艺,别的东西都是从别人那里采购,会有断货风险,但包子可以风雨无阻的卖,也确实能挣钱。
陆杨卖包子以来,听见最多的话,是包子太贵了。
连隔壁的丁老板也说贵。
都卖了这么久,别人家的肉包子也是这个价,他不能降价。
他想做小包子,一个大肉包子五文钱,小包子可以做小点,中和一下成本再计价。
他之前做过小包子,两个小包子比一个大肉包子的用料还要少一点。包子的利润在那里,他可以稍微让一点,五文钱三个小包子。
五文钱三个,和五文钱一个,摆在一起,对比就出来了。
做小包子,他也要坚持把酱肉包子、皮薄馅厚、每只都透油的名声打出去,这样才好与别的小摊贩区别开来,成为铺面的特色。
铺面就这些事。
俗话说,新年新气象,今年年底之前,他就要找个小院子租下来。
他以前就住街上的,知道价位。
谢岩读书,不能住太嘈杂吵闹的地方,环境清幽的,年租在十二两银子以上。还不能纯看租子,住进去以后,家具、锅碗这些杂物都要添置,得留出十五两银子才够数。
就看卖书能挣多少钱了,卖书顺利,这些计划都能超前完成,他们可以早点有个小家。
到时租院子,就离书院近一些。谢岩平常想回家住也方便。
他顺道教陆林:“日子都是一天天的过,但我们不能糊涂着过,好日子不会突然落我们头上,先要想好要什么,再看看我们现在有什么,然后努力奔一奔。奔的方向,就是计划了。像你们小两口,来年想要家里宽敞些,置房的银子就是奔头。养猪可以攒一些,帮我收菜、收鸡蛋,也能攒一些。秋收的时候,我带丁老板过去看粮食,他满意了,你们收成又能挣一笔。”
一笔笔的零碎小钱,可以攒出大钱。
说起这些,陆林也有话想跟陆杨说。
“我之前看你弟弟他们在寨子里开小铺子,也有点想法,你说上溪村能开起来小铺子吗?”
陆杨直接就摇头了:“难。黎寨能开,是因为黎寨远,来回三四十里路,他们能把柴米油盐兼顾着,就不会愿意出来。上溪村离县城太近了,你们每天来回跑,应该有数。”
陆林叹气。上溪村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像黎寨靠着一座山,怎么都能掏出宝。
陆杨说:“村里没宝贝,你们可以自己造个宝贝。”
陆林好奇:“怎么造?”
陆杨说:“我们这儿种小麦对吧?一年两季,可那么多人还是买面粉吃,为什么?石磨太少,一家人干不出名堂。费时误工。到头来还不如卖了粮,再来买面粉。差价算出来,比把人耗在磨上划算。但如果有个磨坊呢?”
陆林都听呆了。
可真敢想啊。
磨坊……
好像真的可以。
他都不想回村子里了,想在陆杨身边多待几年,学点真本事。
有了本事,他脑子灵活了,也能想挣钱的法子。
聊一阵,他俩把铺子里所有的瓜子花生都装完了。
陆杨闲不住,这就拿个小箩筐抱着,在门口吆喝。
“卖瓜子!壳薄仁大的炒瓜子!三文钱一包!吃瓜子啦!焦香甜蜜的瓜子!三文钱一包!”
他精力不如从前好,喊一阵,零碎卖出十多包,就有点犯晕,陆林过来替他,也跟着吆喝卖瓜子。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辰,陆杨去后面帮忙做饭。
赵佩兰还是怕生,平常爱在后面忙活,灶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张铁揉出来的面团,她一团团的收拾好,有空就会练练包包子。
陆杨到灶屋,张铁就去前面看店。
赵佩兰看陆杨小脸煞白,问他:“你是不是又想事情了?”
陆杨摸摸脸:“这么明显吗?我就是去门口喊了两嗓子。”
赵佩兰嘀嘀咕咕念叨他:“怎么闲不住?别人都想躲懒,铺子里都有两个帮工了,你歇歇啊。”
陆杨就是忙惯了,闲下来反而难受。
而且他有些想谢岩了,也不知谢岩在私塾里怎样了。忙起来就不会老惦记了。
赵佩兰看他脸色不好,跟他说:“等吃过饭,我跟你一起去医馆,问问丸药制好了没有,你还是要吃药养着。”
陆杨应声,说:“我自己去吧,您歇个午觉,早上起太早了,中午不睡觉,人没精神。”
陆杨就不睡了,他现在睁眼就是天亮,再没看过半夜的月亮了。
赵佩兰看他能走能说的,稍作犹豫,答应了。
铺子里吃饭换班,陆杨吃完,到前面把陆林换下来。
陆林再回去,把张铁换下来。等张铁吃完,陆杨就出门去医馆拿药。
他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他。
左绕右绕的,他当不知道。进了个拐角,他不走了,就靠墙等着,然后看见他家状元郎偷偷摸摸地跟来。
陆杨当即笑了。
谢岩尾随经验不足,才转过弯,就被陆杨抓了个正着。
这书呆子没半点书生样子,也没书生架子,过冬的时候,为着保暖,姿态很像个小老头。在家里悄悄躲墙角看陆杨的时候,也是鬼鬼祟祟的,一点不君子。
如今更行了,他都会悄摸跟踪了。
“你在私塾里,就学的这个?”陆杨问。
谢岩干笑了两声,似乎还想装作没有碰面,转身走掉。
陆杨挑眉:“你敢走?”
谢岩不敢走。转身的动作都没结束,一听这话就往前跨步,到了陆杨面前,拉他手都小心翼翼:“你别生气,我算着日子,该去医馆拿药了。我就出来看看。”
都出来了,又想回家看看。
他是午饭时辰离开私塾的,正饭点,他在铺子外看了好久,也没见着陆杨。
待会儿还得赶回去上课,他就说先去医馆问问丸药制好没有。却发现陆杨也出来了。
看见夫郎,他高兴,又不敢声张,就一路悄悄跟着。
他还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着你?”
陆杨其实不知道,他就是感觉有人一直看着他。
都走过几条街了,还在看。那不是跟着他是做什么?
他当时看病,特地找的比较远的医馆,这都快到了。
他牵着谢岩,摸摸他手,又看看他脸蛋。
没瘦,脸上气色也不错。
他俩往街上走,去医馆。
陆杨问他:“看见我了,你怎么不叫我?”
谢岩就怕他生气。
“我这还没上几天学,就跑出来了。”
陆杨说:“你真怕我生气,就不该出来。”
谢岩看他没生气,笑道:“我想你了。”
陆杨唇角扬起,故意哼了声:“想我是偷偷摸摸的?”
谢岩不知作何解释。
陆杨跟他说:“你都出来了,想见我就回铺子里看看,娘也想你。”
他用了“也”字。
谢岩听出来了,完整的句子应该是:我想你,娘也想你。
谢岩笑意更盛,问他身子好点没有:“停药好几天了,我看你嘴唇都是白的。”
陆杨再次摸脸,又摸摸嘴巴,真是疑惑了。
人的脸色,真的这么明显啊?
而且他本来就皮白,这还能看出差别?
谢岩说:“你别想了,到医馆再复诊一下,让老郎中把个脉。”
第一次抓药,就因谢岩不放心,白白多花了两次诊金。
上次过来抓丸药,已经把脉过。这才多久?陆杨说什么都不花这个银子。
谢岩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在医馆外头,他抓着陆杨的手撒娇,小声求他:“你就看看吧,你不看,我回去读书也没心思,老是惦记着。”
陆杨还是不看。
这就是浪费银子。
谢岩说:“那我待会儿站那里哭。”
陆杨:“……”
真有本事。在县学硬气一回后,他脾气见长。
这是威胁,陆杨该要生气的,偏气不起来,点头答应了。
到了医馆,他们果然又浪费了一次诊金。
陆杨拿眼神臊谢岩。
谢岩没被臊到,他在人情世故上,还有很多东西不懂,表现得直白坦率,也就显得脸皮厚。他找老郎中问:“先生,您有医书外借吗?我想借本书看看。”
老郎中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你给我当三年学徒,我这一身本事都传给你。”
识得字,好教导。
跟他三年,就是弃文从医。
谢岩两相比较,带陆杨拿了三大包丸药,跟他告辞了。
医书也是书,还是去书斋问问好了。
他又不当大夫,看看有没有食补的书,或者问问乌平之。
乌老爷最近也在养身子,看看他们家的食谱都是什么。他问出来,也给陆杨养身子。
一顿饭做出来,一家人都能吃。
娘最近几年也累坏了,一起补补。
拿了药,夫夫俩回家路上走得很快。
谢岩出来有一阵了,赶着回家见见娘亲,就急忙忙往私塾的方向跑。
陆杨看他急,赶了马车出来送他。
他们住宿,乌平之家的车马没停留,平常不会在那儿候着。
陆杨送他一程,还让谢岩好羞愧。
“让你累着了。”
陆杨看他一眼,感觉谢岩变得拘谨客气了很多。
“怎么了?跟我这个态度?”
谢岩说:“我一来,就给你惹麻烦。”
陆杨空出手拍拍他手背:“这算什么麻烦?你这样说,我这身子骨,给你惹的麻烦更大。”
谢岩不是这个意思,想一阵,才说:“我要是守着私塾的休沐日子来,你就能省心很多。”
陆杨不介意跟他说直白话:“我想你的时候就不费心了?”
谢岩还想说什么,张口都是笑。
陆杨说:“我没有不让你回家的意思,我是怕你晚上回来,早课太赶。夜里歇息不够,怎么有精神读书?你下次想我,就像今天这样,中午出来一趟也可以。我看时辰来得及。到时我给你做些好吃的,你在外头吃东西,我也不放心。”
谢岩都应下了。
路上,他跟陆杨说起私塾的事。
私塾的两位举人先生,他认得一个。以前是县学的教官。
乌平之说,朝廷的官员里,就数教书先生最穷了。拿的月银少,平时没油水,得的米粮还要看学田的收成。
一年到头,就是几回考试可以捞一点银子。平常还能给学生使脸色,让部分投机取巧的学生上门送礼,这样教学时,多多用心,也能捞一点。
这才多少油水?养家糊口太难。读书人还要买纸墨,书籍都不提了。
谢岩说:“我以后不当教书先生。”
这个不挣钱。
陆杨一时无言。
怎么说呢,他是希望乌平之教谢岩一些东西的,怎么把人教得如此市侩,教书育人的事,都拿银钱来比。
陆杨数次张嘴,也没有劝说的话。
听起来真的好穷,这种日子有什么盼头。
他试探着问:“那你以后做什么?”
谢岩说:“书斋就很挣钱。金师爷都能庇护一家书斋,等我考中举人,我们自家开书斋。”
他能出很多书,挣多多的钱,让陆杨闲来无事就数钱,这不比操心爽快多了?
陆杨眨眨眼,往深了问:“你不往后考了吗?”
谢岩还要考的,举人也不算什么。
但考上举人,肯定能开书斋的。
陆杨突地笑了。
行吧,开书斋也挺好的。
他家小状元郎有了世俗的追求,他俩俗人配一对。
把他送到私塾外,陆杨跟他说:“过几天你休沐,我来接你。”
谢岩很想要,理智拒绝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回去。乌平之有车马,你不要累着,我让他送我。”
陆杨悄声提醒他:“你对财神爷客气点。”
谢岩抿抿唇,说:“他让我骂他的,他说太客气了,怕遗漏了问题。”
陆杨:“……”
乌少爷真不是一般人啊。
也行。
读书的事,他不懂,他不掺和。
“去吧,我也回了。”
陆杨挥挥手,比谢岩先转身。
出来跑一趟,他下午犯困,坐炉子后打盹儿,悠悠哉哉剥核桃。
听说核桃补脑子,下回谢岩回家,就给他做核桃糕吃。
时日往前,在谢岩休沐前,陆柳跟黎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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