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眉头一簇，打电话来的是奶奶的主治医生。
“韩医生，我奶奶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太太昨晚上从床上上摔下来，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闻言，姜栀捏紧了手机，“我马上过来。”
姜栀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手机上好多未知来电，她急切地推开了一旁的商晏京。
“出什么事了？”
姜栀不想多说，此时迈着步子直接离开了。
下了楼，她几乎是飙车去的医院。
电梯一时间都是人，姜栀直接爬了楼梯上去，等她到了抢救室门口，已经气喘吁吁了。
抢救室外，是一个熟悉的护士，“姜小姐，你可算是联系上了。”
老太太身体不好，几乎是常年在医院住着的。
前阵子刚回家。
但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有出了事。
护士将手术通知书递给了她，并告知了这场手术的危险性。
她握着那根笔，视线深邃。
“老太太突发心脏疾病，发生室颤，情况很危险，目前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但……您做好心理准备。”
姜栀身形一颤。
那抢救室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口却空荡荡的，十五岁那年的记忆窜了出来，姜栀跌坐在长椅上，头还有些宿醉的疼，这会儿，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年纪不算太大，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有父母的依靠，可她却什么都是一个人。
她没有人倾诉，也没有人安慰。
孤独的像是一个雕塑。
抢救了整整三个小时，姜栀见着那扇门总算被推开了，主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姜栀不顾自己麻了的腿，朝着医生走去。
“我奶奶她……”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姜栀，老太太的情况已经稳定，也恢复了心跳，但这几天还得继续住院观察。”
姜栀那原本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林医生，谢谢你。”
林医生看着姜栀。
老太太之前住院，都是姜栀照顾的，林医生是主任医师，她年纪已经四十来岁了，是江城有名的心胸外科医生。
对于各种疑难杂志，都有一定的治疗方法。
“不过，老太太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已经错过了最佳动手术的时间，就算是这一次醒过来，以她的年纪，也不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还有……你也要做好准备。”
“不过你也别太紧张，不要让她情绪太波动就好。”
老太太有先天性心脏病，本身，并不适合生子。
但姜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痴情人，为了自己的丈夫，固执得生下了姜栀的父亲。
因为修养及时，所以，老太太并没有在那个时候危及生命，只是在医院调养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了。
她是在姜栀的父母出事之后，才突然病倒。
可为了照顾自己的孙女，她并没有在那个时候接受最佳的手术治疗，而是一直强撑着。
这么一撑，就是十几年。
一直到姜栀出事。
她明明油尽灯枯的身体，再一次遭遇到了更大的冲击，那次，听女佣说，险些就这么死了。
后来，她撑了一口气，活下来了。
也是在那几天，她找到了自己。
之后，她身体是好是坏，加上有阿兹海默症之后，更是越发的迷糊，每每连为什么病了都不知道。
每年她在医院的时间，都是大半年，姜家都在医院包了一个长期病房，供老太太休息。
到前阵子她倒下，医生给她抢救过程中，发现老太太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
她一心赴死。
想着一家团聚。
姜栀心里梗着，一直到病房，老太太醒了。
她看着老太太那记忆中温和的脸，如今，好像没有什么生气。
又像是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希望瞬间落空。
“阿稚，又麻烦你了。”
老太太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她也认出来了江稚。
姜栀挪着步子，走到了老太太的身边，跪在了她的跟前，“奶奶。你说的什么话。”
“奶奶以为，上次跟你说了那些话，稚稚会不理奶奶了。”
老太太骨瘦嶙峋的手捏着姜栀的手腕，“有些时候，我真的在想，当初把你带来这，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老太太的手僵硬无比，很凉。
“如果我不把你带回来，现在的你，是在做你自己，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阿稚，说到底，还是我太自私了。”
“奶奶会一下子找到我，是因为小的时候，我跟姜栀换过身份对吗？”
“阿稚，你想起来小时候的事了？”她想到了姜栀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阿栀，我的阿栀没你这么乖，也没有你聪明。不过，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当时我还诧异，还偷偷拿了你的头发，去做了DNA……”
姜栀在老太太身边抚养长大，她不可能不知道对面站着的女孩，是不是自己的孙女。
后来，他们换回来了。
一直到姜栀出事，其实老太太之前也不过对她有印象，并不是时刻关注。
可姜栀死了。
老太太一下病倒了，她突然间想起来了那个与自己孙女很像的女孩。
那个时候，她把江稚当成寄托。
每每醒过来，看着江稚的脸，她可以假装自己的孙女还在，忘记当时的痛苦。
可梦，终究会醒。
老太太说着，吃力地从一侧的抽屉里，找出来一份文件，“这个你收好了，是我们姜家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你跟陆言的事，你陆奶奶跟我说了，他出轨，那咱们就不嫁给他！”
“咳咳……是我欠了你的，奶奶还你！”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握着她的手，“阿稚，有了这些，往后你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以后，你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要找那种太帅的，也不用太有钱的，那些，花花肠子多。”
姜栀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她为什么感觉，老太太像是在交代身后事一样。
“奶奶，这些我不要，你收起来。”
“奶奶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阿稚，如果我死了，你想回到原来的生活，就回去吧。离家这么远，肯定也很想家吧？”老太太摸着她的手，“这些年，我也在让人找你弟弟，不过……咳咳咳……”
“奶奶，你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我们以后再慢慢说。”
老太太身上的麻醉药剂，都没有散。
没多久，老太太就睡着了。
她被护士叫走，去签了一些单子和缴费。
回到病房的时候，
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眉头一皱。
“妈，晚晚都已经二十岁了，她再怎么样都是你们姜家的骨肉，你让她认祖归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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