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与他四目相对,顿了片刻,提步进来,拱手行礼道:“九哥。”
贺长楷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喊自己,嘴唇动了动,扭过头去:“阶下之囚,担不起秦大将军一声九哥。”
陆弃拍拍手,后面的侍卫鱼贯而入,把食盒中的酒菜一一取出来摆放到桌上,然后齐齐行礼退下。
除了碗筷桌面相互之间的碰撞声和他们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陆弃道:“今夜月色正好,进京以来也未曾与九哥聚过,所以今晚来看看九哥,想和你把酒言欢。”
贺长楷看着桌上的酒壶,冷笑一声道:“贺明治要登基了,派你来帮他扫清障碍了?还是你为了邀功,自作主张前来的?”
陆弃道:“九哥想多了。你是锦奴的亲生父亲,他不会大逆不道的。”
贺长楷竟然以为他是前来暗杀他的,陆弃心中并不好受。
“他做过的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少吗?”贺长楷神色冰冷,“我早就看透,他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对他的栽培,以至于引火自焚。”
“九哥以为,”陆弃看着他,神情坦荡,“我今日来是为了跟你争是非对错的吗?不管九哥愿不愿意承认,属于我们的时代,随着天下大定,锦奴登基,已经永远地过去了。”
他自嘲地笑笑:“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没有往日那些尖锐的棱角。这些天以来,我常常想起年少时候的故事。”
陆弃的眼中露出回忆的温情,而贺长楷,竟也没有再出口嘲讽。
“九哥先落座,咱们喝酒叙旧,不谈国事。”
说话间,陆弃走到桌前,执起酒壶,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贺长楷缓步走到桌前,在他对面坐下。
陆弃举杯:“九哥若父,悉心教导,鹤鸣从不敢忘怀,这杯酒,先敬九哥。”
说话间,他仰头饮尽杯中之酒。
贺长楷顿了许久才举起酒杯,亦是一饮而尽,只是放下酒杯时,发出重重的声音。
陆弃笑了笑,拿起筷子指着一道菜道:“九哥还记得这苦曲菜吗?那年我们被敌人围困,最后粮草紧张,只能以此度日。九哥与众将士同吃同住,共度难关。我自然也是,但是我却发现,我碗中苦曲菜下,总是有肉有蛋,是九哥怜我受伤,特意让人为我做的……”
贺长楷木然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自你找了苏氏,一切都变了!”
到现在,他还把一切归咎于苏清欢。
老王妃也是如此。
陆弃再也不和当初一般与他分辩,都已经快二十年了,何必再去争论对错?
毕竟,尘埃已然落定。
“表兄,锦奴三月初三登基,到时候你就是太上皇,姨母是太皇太后。我一两年内会留在京城,无事咱们兄弟倒是可以一起消磨时间。”
他打算去海岛,可是不能世子登基立刻就去——矛盾的酝酿和爆发,也需要时间。
原本世子没有带贺长楷进京,但是登基之前,还是让人把他接来。
“你今日来,就是告诉我他要登基的消息,想看到我失意颓废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现在你比我,跟他更亲密?”贺长楷情绪激动起来,“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他对苏氏如何言听计从,一切都是我的错?”
“九哥,”面对他的咄咄逼人,陆弃神色平静,“我今晚来,只是与你叙旧,也想打消你的疑虑。锦奴是你儿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他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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