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温茂瑞从营帐的缝隙中探进头来,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禀报道:“将军,我们抓到了一个俘虏!”
段晓棠打趣道:“哦,抓到呼图了?”
温茂瑞笑得牙不见嘴,仿佛捡到了天大的宝贝,“孙子没抓到,但他爷爷我们‘请’来了!”
鉴于突厥大可汗位的传承混乱不堪,加之他们的婚姻关系同样错综复杂。
呼图的爷爷未必是可汗,更别提什么叔爷爷了。
但这是他们迄今为止,第一个活捉的突厥王室成员,且在军队中担任要职——设,姑且算是当前最有价值的俘虏。
卢照在突厥营地中实施“犯罪活动”时,忽然瞥见一个老人。
草原生存条件恶劣,许多人还未等到老去的那一天,就因为种种原因,孤身一人离开部落,走进草原深处,主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个老人,且看起来生活优渥的老人,怎么不算一件怪事呢!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卢照就逮到了一条大鱼。
所以说,老人家大半夜就别出来看热闹,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热闹的一部分。
这位被卢照捉住的俘虏,正是呼图的叔祖,吐利欲谷设。
既然有这么一位大人物入彀,其他事务就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段晓棠神色凝重地问道:“人在哪里?”
温茂瑞连忙回答道:“马上就到营里了。”他先行一步回来报信,生怕耽误了大事。
段晓棠吩咐道:“待阿照回来,你们一块去王爷跟前说去。”
至于如何从吐利欲谷的嘴里掏出王庭大军的情报,就看吴越的手段了。
估摸着不大可能刑讯逼供,倒不是吴越有尊老爱幼的美德,而是像吐利欲谷这样的高等级俘虏,待遇不会太差。
段晓棠本以为等卢照归营后,会立刻对吐利欲谷进行逼问或者套话。
结果打听来的消息,吴越打算午间设宴招待吐利欲谷。
段晓棠果断地回营帐补眠,并留下一句交待,“有结果了,叫我起来。”
结果段晓棠睡醒之后,按照原定计划去帅帐议事,沿途所见将官都没有异常表现。
就连卢照和温茂瑞两个小年轻,兴奋劲都过去了。
拜段晓棠鼻子灵敏的缘故,吴越进帅帐的时候从她跟前经过的时候,隐约闻到了一丝酒气。
其他将官还有可能是受伤后抹了药酒,但轮到吴越,就只能是在中午的宴席上饮了酒,相谈甚欢?
吕元正中午跟着去当了一回陪客,段晓棠微微偏头冲他挑眉,试图从他那里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吕元正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顶多就是豆渣饼的名声坏了,吐利欲谷只吃吴越和陪席将领们吃过的菜色。
以吐利欲谷的年纪、辈分,这么多年连个特勤都没当上,混得中不溜。
吴越单手支着额头,“据吐利欲谷交代,昆都引兵离去,是为迂回南下,侵扰边境城池和军寨。”
杜松皱眉道:“迂回?”
突厥人是草原的常住民,道路方向比南衙军队更为熟悉,且南下多次,早已是轻车熟路。
原先卡在南边的范成达所部提兵北上抵抗王庭大军,防区出现漏洞,昆都从那处溜出去并无可能。
但即便如此,知道这条消息,也不可能影响他们当前的计划。因为若是回师救援,不仅救不到人,反而更不划算。
吴越继续说道:“但吐利欲谷言称,是昆都与呼图不和,心忧成为马前卒,故而自请南下。”
昆都实力不俗,才能说走就走,说拆伙就拆伙。
“现在说不定回了属地,或者躲在哪个角落,静观这一场大战的结果。”
后面的剧情,中原的野心家们早就已经玩烂了。
呼图若胜,昆都自然应约南下;呼图若败,那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范成达:“是否是为降低我们的防备,特意如此言说?”
他不怀疑昆都引兵离去的理由,而是吐利欲谷特意解释,是为了让他们不能班师回援。
身后的防线有多空虚,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南衙和并州大营精锐尽出,如今留守的不过是一些从河东河南抽调来的郡兵,以及临时从民间招募来的新兵。
昆都若绕一个大圈子,的确有可能避开沿途斥候,甚至重现去年直驱并州城之象。
但以昆都的实力,顶多就是拔除沿途几座军寨,想要围困并州城,那是不可能的。
吴越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扶手上的纹路,他能感受到吐利欲谷话语间,对呼图若有若无的排斥感,无论是真情流露还是特意表演出来的。
下定决心道:“传信给边境城池、军寨,让他们加强防备。”
一城一地的得失,比不得眼前来势汹汹的王庭大军。
恰时,孙安丰在帐外回禀道:“王爷,梁国公传来捷报。”
吴越精神陡然振奋起来,高声道:“进来!”
孙安丰将一封简要的文书,毕恭毕敬地送到吴越的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张薄薄的纸页上。
吴越一字一句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随后同众人宣布道:“梁国公大破骨禄大军,如今骨禄和元昊庆败兵北遁。”
其他人一时欣喜不已,眼前压力骤降。
唯独冯睿达格外不满,“怎么就让姓元的跑了呢!”
白家父子都是废物吗,连个人都拦不住。
本来他在这死磕呼图,哪知道呼图将元昊庆派去攻打白隽。
怎么,看不起他这个姓冯的,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姓出身!
范成达:“战场无常!”
晓得冯睿达的心结,安慰道:“他们虽向北逃,但终归是要来与呼图汇合的。”
吴越轻轻垂下眼帘,再度审视纸上字句,随后将这份文书递予左右两侧的将领们逐一浏览。
显然,这封信是在白隽接到求援消息之前发出的。
说求援并不对,因为南衙大军尚可支撑。准确地说,是吴越以北征大元帅的名义,让白隽派遣军队前来,共同抵御呼图的大军。
当白隽收到吴越名为调遣,实为求援的信件后,内心并未经历激烈的挣扎。
连范成明都明白的道理,宰执死在地界上,路过的狗都得挨两脚,更何况一个亲王。
河间王府拼到如今,吴越的结局唯有两种,要么老死床榻,要么战死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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