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听得心头一颤,心中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
原来陛下一直在关注着他,原来自己的努力,都被陛下看在了眼里。
刘瑾当即重重磕头,保证道:“陛下放心,奴才明白!”
“奴才能有今天,全是陛下所赐,以后奴才就是陛下手下最忠诚的狗,陛下让奴才咬谁,奴才就咬谁!”
“奴才谁也不怕,奴才什么事都敢查,奴才什么案子都敢查,奴才只怕陛下不用奴才!”
刘瑾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漂亮,让朱祐樘心里很是满意。
“好,那你现在就去给朕好生查查,在先帝毒杀案中,后宫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朕就不信,这件案子跟后宫竟然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瑾猛然抬起头,满脸震惊:“陛下,先帝毒杀案和后宫之间,关系密切啊!”
“奴才还是东厂的掌刑百户之时,就查到过多条跟后宫有关系的线索,并且统统都上报了怀公公。”
“难道……怀公公没有如实向陛下汇报?!”
朱祐樘眼神微眯,吓得刘瑾赶紧低下头去。
怀恩果然是故意不报后宫的线索,想必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或者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才不敢继续让东厂追查下去。
“去查吧。”
朱祐樘挥了挥手,打发了刘瑾。
“是陛下,奴才告退。”
刘瑾起身告退后,多嘴了一句:“陛下,那怀公公……”
朱祐樘抬起眼,瞪向刘瑾。
顿时吓得已经起身的刘瑾,重新跪到地上,不停地抽自己的嘴巴。
“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奴才多嘴!”
“滚。”
“谢陛下恕罪!奴才告退!”
这下,刘瑾连屁都不敢再多放一个,麻溜地退出了乾清宫。
直到退出了乾清宫后,刘瑾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舒缓心中的紧张。
所谓伴君如伴虎,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御前伺候这活,确实不是那么好干的。
想到这里,刘瑾心中更加迫切地想要拉拢符大海。
他实在是太需要,这位在御前伺候的总管太监了。
不说别的,符大海能在他以后面圣前,多提点他两句,透露一下陛下现在的心情,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帮助了。
不过现在东厂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朱祐樘吩咐下来的事情,尽快办好。
想到这里,刘瑾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回到了东厂。
随后亲自带人,展开了对后宫的调查。
……
“陛下,该翻牌子了。”
符大海举着银托盘,跪在朱祐樘的面前。
托盘上,此时只有四个名牌。
写着张答应的那张名牌,在朱祐樘的命令下,被敬事房给拿掉了。
朱祐樘的目光在四张名牌上扫过,最后落到了董贵人的牌子上。
想起陈圆圆之前的话,朱祐樘伸手翻了董贵人的牌子。
他倒要听听,这董贵人的嗓音,能有多好?
符大海见朱祐樘翻了董贵人的牌子,连忙退出了乾清宫。
令人抬着敬事房的轿子,就往董小宛所住的钟粹宫而去。
钟粹宫内,董小宛与寇白门,正围着暖炉看话本小说。
深宫寂寞,这大冬天也没啥事做,幸亏还有话本小说,可以打发漫长的时光。
正在这时,忽见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冷清的钟粹宫开始有了些生气。
“外面怎么回事,怎的这么吵?”
寇白门将手中的小说一丢,准备开窗看看热闹。
董小宛则是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她心里期待着那个答案,同时又害怕不是那个答案。
这让他连探头看向窗外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傻愣愣地坐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寇白门透过窗户,看到符大海带着一群抬着轿子的小太监,进入钟粹宫时,眼睛都看直了。
“来了!来了!敬事房的人来了!”
寇白门兴奋地抓起董小宛的手:“太好了小主,今晚陛下翻了你的牌子!”
“这是真的?真是敬事房的人来了?”
董小宛怔怔地不敢置信,但一下刻,门外传来了符大海的声音。
“奴才恭喜董贵人!”
符大海笑容满面地走进瑶池苑,向董小宛行礼。
“今天陛下翻的是贵人您的牌子,您赶快收拾一下,准备侍寝吧。”
董小宛听到符大海亲口说出这句话后,双眼瞬间就湿润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心愿,就这么突兀地实现了。
此刻,董小宛的声音都兴奋地在发抖。
“多谢公公,我这就开始准备。”
“好嘞,敬事房的轿子就停在外面,贵人您收拾好之后,使唤一声就成。”
“奴才就先到外面等候去了。”
符大海又对董小宛行过礼后,便退到了瑶池苑外等候。
董小宛兴奋地拉住寇白门的衣袖:“好姐姐,快帮妹妹梳个好看的发髻。”
寇白门哈哈大笑:“小主你是急糊涂了吧?要梳发髻,也得等到沐浴完之后啊。”
“呀!对哦,那快让人准备香汤。”
“是小主,我这就去。”
寇白门忍着笑,出了瑶池苑的门。
董小宛摸着自己通红发烫的脸颊,羞得有些没脸再见寇白门了。
符大海带人抬着敬事房的轿子,走进钟粹宫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很快,皇宫里紧盯着敬事房的几双眼睛,都知道了这件事。
景仁宫。
顾横波一边为陈圆圆卸妆,一边对她说道:“真让小主说对了,今晚陛下确实是选了董贵人侍寝呢。”
陈圆圆笑了笑,她知道这是因为她今天下午说的话,起了作用。
顾横波又问道:“小主这样为董贵人牵桥搭线,心里不会难受吗?”
陈圆圆摇了摇头:“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难过不难过的。”
“再说,陛下本就该雨露均沾才是,陛下独宠,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顾横波欣慰地点了点头:“小主能这么想,那我也就放心了。”
永和宫。
柳如是站在碧落轩的檐下,看着空中飘洒的雪花出神。
马湘兰拿着一件大氅,轻轻披在了柳如是的身上。
“小主,外面冷,还是回屋里吧。”
柳如是摇了摇头:“我不冷,我就是想吹吹风。”
“你先回屋去吧,不要管我。”
“小主……”马湘兰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柳如是,心中如何不苦恼,如何不伤心?
之前的张氏,陈圆圆位份比她高,先她得宠也就算了。
可董贵人的位份比她还低一些,怎么在承恩这方面,竟然也走到了她的前头?
可董贵人毕竟也是自家姐妹,和董小宛怄气,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此刻,柳如是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长春宫。
淑女顾氏在知道董小宛侍寝的消息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只是在用宵夜的时候,顾氏看着面前的精致的糕点膳食,却没什么胃口。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碗筷,半晌后突然问道:“偎红倚翠,咱们朝露阁是不是该养只猫了?”
……
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收拾好了的董小宛,坐上了敬事房的轿子,前往乾清宫。
和之前一样,符大海走在轿子旁,隔着轿帘,不厌其烦地和每一个,第一次侍寝的嫔妃们,叮嘱侍寝的要点。
董小宛坐在轿子上,总觉得这条路有些过于漫长。
但再漫长的路也有到头的时候,很快轿子就停在了乾清宫的门口。
符大海率先进去通报,获得朱祐樘的允许后,才转身来请董小宛。
“董贵人,请吧。”
董小宛点点头,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东暖阁。
“臣妾见过陛下。”
刚洗过手准备用膳的朱祐樘,擦了擦手,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陛下。”
董小宛站起身,看向朱祐樘,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朱祐樘看着董小宛,微笑着说道:“朕听陈婕妤说,你的昆曲唱得不错。”
董小宛心思玲珑剔透,瞬间就明白了他此刻能侍寝,是陈圆圆有心成全的结果。
董小宛在心中默默记着陈圆圆的好,同时又积极地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是姐姐谬赞了,臣妾只是自小学习昆曲,比较精通此道罢了。”
“好,那你便为朕唱上一曲,让朕也听听。”
“是陛下,那臣妾就为陛下献上一首《牡丹亭》。”
董小宛微微一笑,清一清嗓子,婉转动听的歌声响起。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董小宛的歌喉当真动听至极,朱祐樘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昆曲。
白天的劳烦,似乎在这一刻都退去了。
一曲唱罢,听得朱祐樘食指大动。
“董贵人,果真有个好嗓子。”
朱祐樘上前,拉过董小宛的手,往龙床上走去。
“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董小宛面色酡红,羞涩地叮咛一句:“陛下,慢些个……”
就在朱祐樘和董小宛共度良宵时,东厂却在彻夜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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