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实在是无米揭不开锅了。
林氏今日才带着儿子来到东街,想讨一些租金维持生计,却没想到连铺子都不曾进去,便被几个护卫驱赶到了此处殴打。
她护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母子二人大概是要殒命此处了。
心中已生绝望,却在这时一道喝声传了出来:“天子脚下尔等安敢如此!!!”
“若再不住手,便把你们一个个都抓去衙门里关起来!!”
护卫们住了手,看向来人。
竟是个穿着不俗的年轻女子,身后还带了几个护卫。
“你是何人?”
翠兰道:“我家大人是参军屠向钢,他最恨欺凌弱小之人。”她目光扫过了面前几个人,“还不走是吗,那便叫我把你们的脸记下来,好挨个说给大人听!”
屠向钢的名号不止在庆州有用,在京城也是十分管用。
一听到他的名字,几个护卫脸色都变了,急忙就给跑了。
翠兰拍了拍手,哼笑一声,“欺软怕硬的货。”
才向那母子二人走去。
林氏忙是冲着她磕头,“多谢贵人您救命,大恩大德,我——”
翠兰忙是制止,“林嫂,快别跟我磕头了。我可受不起,我是翠兰呐~”
林嫂在家里那会儿伺候的时候,翠兰已经八九岁了,记人。
林氏仰起头来,端详一番果然觉得有些面熟,“翠……翠兰。”
见她浑身是伤,翠兰将人扶了起来,“姑娘和姨娘就在前头呢,我先扶着你过去。”
林氏起身,一手拉着自己的儿子。
翠兰倒是看了她儿子,人高马大的少年了,看上去得有个十八九,怎么还叫娘护着?
在看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下古怪,但也没多问什么。
慕容月与刘姨娘东街的一处茶楼上等着,很快翠兰便带着母子二人上来了。
“小人见过三姑娘,见过刘姨娘。”
林氏进了屏风后,连忙是跪地行礼。
一旁她那人高马大的儿子还站着,林氏拉了拉他的衣摆,“跪下。”
“别跪了,私下里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刘姨娘不忍道:“你看你们两这满身的伤,快快,翠兰,去拿个软些的垫子,叫她们坐下。”
“是。”
又叫了小二给两人倒了壶热茶,吩咐下人去附近的药行买些跌倒的药来。
林氏捧着茶碗,哭道:“与姨娘分开这么多年,却是没想到今儿还能得姨娘救我一命,是我的福气。”
刘姨娘道:“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当年我刚生了孩子那老不死的不来我房里,若非是你照顾我,我月子中连口热鱼汤都喝不上。。”
林氏擦了擦眼泪,目光往后移动,很快落在了慕容月身上。
她从小主子一岁照看到五岁,感情自然是有的,“三姑娘小时候就生的粉雕玉砌一般,如今越大越好看了,可还记得小人吗?”
兴许是眼前人奶过原主一段时间,慕容月对她倒也有天然的好感,她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不是和丈夫去做生意了吗?怎么会这个样子?”刘姨娘道:“我记得五六年前,月儿生辰时你还送了礼过来?”
怎就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林氏抹了把眼泪:“我上次去国公府的时候同姨娘说过,我夫君做绣品生意赚了些小钱,卡了不少分店。”
这刘姨娘是知道的,那些年两人来有往来,她托林氏卖了不少绣活。
“四年前,我儿媳妇琢磨出一种新的针法绣技,在京城一时风靡,我家的铺子,也越开越大,倒是积攒了不少家财。”林氏想起当年光景,唇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只不过又转瞬变的苦涩:“后来没多久,官府便巧立各种名目,查我家铺子的账。”
“我夫君被下了大狱,说是做账偷税。”
她哽咽道:“我把全部家财献了上去,换了我夫君一条命回来。可他狱中受了毒打,回来之后身子就不行了。”
林氏又看着一旁高大的儿子,“我儿子想去要个说法,我却知道民不与官斗,和儿媳妇拉着他回了家。”
林氏双目垂泪,“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才知道我夫君竟是收了一个中山狼一样的徒弟!”
“那姓吴的对针法没兴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达官贵人,说要开个玉器行做掌柜,叫我夫君帮他。那贵人看中的是我夫君东街祖上留下的铺子,要跟旁的两家打通做个更大的玉器行?”
“这我夫君怎么肯?祖地动了那是要坏了风水的!”
“可那是我家的祖产,一来不敢动,二来如今我们生意正好,那铺子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他只是徒弟,又不是亲生的儿子,总不至于为了他付出这个?”
“我夫君那徒弟却是歹毒,拿着我家里的账目去诬告我夫君。”
“他和官府合谋不仅抢走了我家的铺子,这也就罢了,原本我们一家靠着我儿媳妇卖绣品还能活,可谁知那些人竟半夜强闯入了我家的大门,绑走了我的儿媳。"
“我儿子气不过上官府去理论,却被打了二十大板的杀威棒。好容易养好了伤,儿媳也被他们送回来了。”
“只是送回来的第二天,我那可怜的儿媳就上吊了。”
林氏哭泣不止,“我儿子与儿媳夫妻情深,一时承受不住,这些天就总是浑浑噩噩的。”
她哭道:“我打听了许久才知道,那打通的另外两家的铺子——竟是在大奶奶名下的。”
这经历实是叫人听的内心不落忍。
慕容月垂下眸子,“看来咱们家这位大奶奶,还真是不愧对作恶多端这个词儿。”
刘姨娘道:“可别咱们咱们的?我如今早离了国公府了,谁同她作妯娌?”
她看着女儿:“月儿,他们母子实在是可怜,有没有法子帮帮他们的?”
慕容月眸光扫过两人,“那铺子的地契可还在你们手里?”
林氏道:“在的,我不肯给,还说要带着儿子在铺子里自尽。那白眼狼许是怕被人骂,也兴许是国公府的奶奶怕被人骂,对外说铺子是租我们家的。那时我们家刚家破人亡,倒也得了几分照拂,每个月给一二两银子的租金当作抚恤。”
“可这几个月的租金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给我,今日实在过不下去了前来讨要,您,您也看到了。”
慕容月看向她:“那铺子是个旺铺,又是在京城东街,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卖与我如何?”
林氏惊了一下,“不,不可……”
“那铺子已经不是我的了!”都被人占了的东西,她怎么卖啊?
慕容月道:“既然地契和房契在你手中,那便就是你的。回家取了这两份契书给我。”
她道:“不过我但若要去收这铺子,你们母子二人或许会被人找麻烦。”
“我可以使人送你们离开京城。你若愿意现下就能办。”
林氏哪里能不同意,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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