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音,信不信连楼湛天都不敢揭穿我?”鄢圭冷笑,眼里显出得意之色。
她连楼湛天都威胁,自然不把我当回事,我死忍着把茶盏砸到她身上的冲动,“鄢圭,你还真以为湛天会怕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那就试试看!”鄢圭说着,唇边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她凑近我,继续说,“如果他真敢拿我怎样,说明他一点都不在乎你!”
鄢圭的话,令我想起昨晚目睹她威胁楼湛天的一幕,确实因为我,楼湛天不得不受她威胁。
我真的很想知道鄢圭威胁楼湛天啥了,可楼湛天就是不肯告诉我。
弄得我现在被鄢圭说得无从辩驳,有种被鄢圭拿捏住的感觉。
她见我久久不语,突然伸手按住我拿茶盏的手,表情凶恶道:“谭音,你的小命掌握在我手里,要是把我惹急了,哼!”
鄢圭没说把她惹急了咋样,眼里流露出狠意煞是骇人。
她发狠地握紧我的手,大有就着我的手、捏碎茶盏的架势。
我们所在的位置在宴会大厅最角落,鄢圭又背对着众多宾客,所以,除了我,没看到她扭曲的面目。
鄢圭往我手上输入鬼力,似要把我的手捏碎般,我奋力抵抗。
不知情的人看到我们离得这么近,以为我们相谈甚欢,还奇怪我们咋会认识。
我真想揭穿鄢圭的真面目,让人看看她这丑陋的嘴脸。
就在我想结束这场暗力的较量时,秦少蓉甩掉她妈,快步走过来,“阿音,你们干嘛?”
我和鄢圭狠瞪了对方一眼,迅速松开手。
“谭音,总有一天你会匍匐在我脚边,向我求饶的!”鄢圭咬牙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在此你先——”我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
我要威胁鄢圭,却突然想到阴间还在捉捕她,只要她被捉回阴间,自然翻不了浪。
可从她和楼湛天的对话来看,她的生死,似乎和我牵系在一起,楼湛天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我思绪辗转之际,鄢圭以为我怕了她,得意道:“先如何?不敢说了?”
秦少蓉刚来,根本不知我们在说啥,却看得出我和鄢圭之间迸发出的无形战火。
她没多想,就认定鄢圭欺负我,哪怕鄢圭如今的身份是娇弱的千金小姐。
秦少蓉挡在我面前,推了鄢圭一把,“万素素,你再欺负阿音,我跟你——”
谁知,秦少蓉‘没完’二字还未说出口,鄢圭就顺着她的手势,脚步踉跄地往后倒。
鄢圭还惊叫了一声,“啊!秦小姐,别推我!”
在场的人本来在议论聂扬的事,结果,注意力全引向这边了。
在众人看来,是秦少蓉推倒鄢圭的,秦家、和万家的人见状,都赶了过来。
“素素,你怎样了?”万夫人和大女儿合力把鄢圭扶起来。
“妈、姐,我头晕。”鄢圭虚弱道,她的脸色也瞬变苍白,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我看呆了,鄢圭当城隍时,总以威严的一面视鬼,对我则是阴毒狠辣。
想不到她还能装得这么娇弱,不过,想想也是,常年抱病的万素素,可不就该这样吗?
想必她之前言语针对我,更令人觉得反常吧?
万素素因为身体关系,在万家最为受宠,父母对她,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听到鄢圭说头疼,万家人顿时心疼得不行,顾不得秦家势力比万家大,竟向秦家讨说法。
很多人都看到是秦少蓉把鄢圭推倒的,都对她投以谴责的目光,她现在百口莫辩。
本来秦少蓉也不怕啥,可鄢圭是自己摔倒的,她才不要背这个锅。
所以,秦少蓉气呼呼地辩解,“明明她自己摔倒的!”
“秦小姐,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万大小姐怒道。
我对鄢圭气恨得不行,可事态已演变成两大世家的矛盾,我不宜立即插嘴。
“秦夫人,令千金的行为有些过了,我家素素身子向来不好,万一有个好歹?”万夫人对宋玉芬道,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我以为宋玉芬好歹会帮秦少蓉说话,没想到她却要秦少蓉跟鄢圭道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我确实推了她一下,可并没把她推倒!”秦少蓉愤怒道,她对宋玉芬非常失望。
因为是女人间的问题,是以,秦、万两家的男人都没有开口,交由当家主母处理。
宋玉芬的处事态度,令秦峰和秦少轩很不满。
为人父母,哪个不护崽子?就宋玉芬例外。
秦峰爱女心切,忍不住要开口,秦少轩先于他道:“大厅有监控,少蓉有没有推万二小姐,查一下便知!”
这提议得到多数人赞同,部分人却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件小事,弄得两家因此不合。
万家的家主、万东黎即便再疼女儿,也不愿为了她和秦家翻脸,便说,“秦家主,这事就算了,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
“如果是玩闹倒没什么,要是令千金不是少蓉推的,就另当别论了。”秦峰面色不虞,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女儿。
发生这种事,作为主办方的聂家肯定得出面,聂川已不在场,留下来的是聂家母女。
聂小倩见有机会博得秦少轩好感,自然不会放过,她说道:“秦少主说得对,既然说不清孰是孰非,不如调出监控来看。”
“调监控!我倒要看看万素素自己怎么摔倒的。”秦少蓉愤愤道。
“爸、妈,都是我不好,我之前不该说谭音牛嚼牡丹。”鄢圭暗瞪了我一眼,无奈道。
这话表面听起来很大度,不想和秦少蓉计较,其实是在说明秦少蓉推她的原因,顺便把我拉下水。
如此一来,事情算由我引起的,我就会得罪秦万两大世家。
别看鄢圭只是轻轻一倒,却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不过,我想,鄢圭刚来阳间不久,应该不知道监控是啥、有啥用处吧?
不然,她听到要调监控,咋啥反应都没有?
正因为鄢圭这样,万家更相信她的话,都愤然地瞪着我。
至于秦家,唯有宋玉芬厌我至极,她竟当众说我,“谭音,以后别再纠缠我家少蓉——”
宋玉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少轩打断,“妈!”
秦峰脸色愈沉,对宋玉芬的行为,甚觉丢脸。
聂家的监控视频,可以从监控室,直接传到手机上,快速、且便捷。
聂小倩刚吩咐下去,视频便传到她的手机上。
正如我所猜,鄢圭确实不知道阳间有监控这种东西。
聂小倩让人调出来的视频,是由她走向我、再到她自己慢慢倒地的画面,连她对我露出的每个凶恶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因距离问题,录不了音,便听不到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鄢圭哑然,真相摆在眼前,容不得她狡辩。
幸亏秦少轩提出看监控,我不由松了口气。
恰巧,秦少轩眼含关切地看向我,他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可惜场合不便。
我心中有愧,匆匆地移开目光,这一幕刚好被鄢圭捕捉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这时,秦峰冷笑道:“万家主,这事你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秦家主,这事明显是个误会。”万东黎干笑道。
反正已证实秦少蓉是被冤枉的,这件事一时半会完不了。
我悄悄退出人群,直往洗手间方向而去,因为楼湛天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一些看到我跑了的人,以为我是急着上洗手间,便没有理我。
******
洗手间外的通道没有人,我拿出手机给了条信息给楼湛天,“湛天,你在哪里?”
楼湛天一向用不惯手机,但他白天突然去买了一支手机。
我觉得奇怪,楼湛天只说,有时两人分头行事,用手机联系比较方便。
好比现在,他在聂家找人,我不方便施法感应他的下落,只能靠手机了。
楼湛天很快就回了一条信息:“你到外面等我!”
聂家举办品茶会的目的,是为了让聂扬正式现于人前。
结果,聂扬迟迟没现身,聂川啥交代都没有就撇下众宾客,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品茶会不可能草草散场的。
总之,一番耽搁下来,肯定得耗费不少时间。
楼湛天却让我先离开,难道他遇到啥困事了?
我担心不已,先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就在我想继续找楼湛天时,通道的拐角处,响起一阵脚步声。
我立即躲到洗手间门后面,经过这条通道的是两个人。
他们的脚步声虽急促,却边走边说话,其中一人说道:“你说少主被谁掳走了?床上那么多血,肯定伤得不轻。”
“老天保佑少主没事,不然,咱们这些下人也得遭殃。”
从这两个下人的谈话中,我得知聂扬被人重伤、并掳走的事。
不知为啥,我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想到楼湛天。
可说不通啊,楼湛天和聂扬无怨无仇,他咋会害聂扬?
两个下人走远了,我正准备出去,眼角余光瞥见其中一个洗手间的隔门外面,滴落了一点血迹。
我心头骤然发紧,往那个洗手间走去,猛地推开门,发现有一个男人坐在已合上的马桶上面。
这男人一动不动地坐着,并低垂着头,我虽看不到他的面容,却隐隐猜出他的身份。
我以为他晕倒了,就轻推了他几下,“喂!你是不是聂少主?”
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蹙眉,用手扶住他的下巴,令他抬起头。
一张如冠玉般的俊美脸庞,映入我眼界,薄唇之上鼻梁高挺,长眉斜斜飞入鬓,五官雕刻一般分明。
我呼吸不由一窒,这男人长得真好看,即便不如楼湛天,也差不了多少。
目光再往下移,却见他的腹部插了一把匕首,血早已止住了。
我倒吸了口凉气,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他已经断气了。
是楼湛天杀他的,我认得那把匕首是我的,临出门前,被楼湛天拿走了。
当时我还奇怪他要拿匕首干啥,现在总算知道了。
这把匕首绘有镇魂符文,用来捅死人,会顺带把人的魂魄给镇住,要是二十四小时内,不把匕首拔出来,就会魂飞魄散。
我想不通楼湛天为啥要这样做?而且,还把尸体藏在这里干啥?
这人死了,却没散发出死气、和血气,是因为被楼湛天用鬼术匿藏住了。
聂家的人肯定没想到聂扬已死,尸体被藏在洗手间里,才没来这里找。
楼湛天到底要干嘛?连聂家少主都杀,他杀了人之后,也不知跑哪去了。
反正事情大条了,要是被人撞见我和聂扬的尸体在一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行!得赶紧离开洗手间,我刚要转过身,后面就传来楼湛天的声音,“阿音,你怎么在这里?”
我猛地回过头,对上楼湛天不赞同的表情,“湛天,他是聂扬?是你杀了他?”
“没错!”楼湛天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然承认了。
我心知现在不是探究到底的好时机,便压下沉重的心情,催促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好!”楼湛天点头,我以为他会直接和我走。
不成想,他居然走向聂扬的尸体,我不解道:“湛天,你要干啥?”
“我要把尸体带走!”楼湛天说完,把尸体收入了随身空间里。
不但如此,他还把地上的血迹清除掉,我怔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的疑惑更重。
楼湛天却若无其事般,拉住我的手说,“阿音,我们走!”
“湛天,我们暂时不能离开聂家!”我说道。
聂家人以为聂扬被人掳走了,正到处找他,要是我和楼湛天无故提前离开,在找不到聂扬的情况下,肯定会被怀疑的。
楼湛天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笑了下,“你说得对。”
我刚要说啥,洗手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聂川焦怒的声音,“给我搜!人肯定还藏在别墅里!”
“家主,洗手间要不要搜?”有人请示道。
“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聂川怒道。
我听到他们要搜洗手间,急得不行,“湛天,他们要进来了,你快施隐身术!”
这时候要跑已经来不及,只能让楼湛天施隐身术、隐去我们的身形了。
脚步声已近,楼湛天却不慌不忙道:“不必着急!”
“咋能不、唔唔——”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湛天尽数吞进口中。
他把我按在洗手间的墙上,大手扣住我的腰,吻了起来。
以往被楼湛天这么热情地吻着,我早就意乱情迷了,现在却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我被吻得快喘不过气了,正要把楼湛天推开些,聂家的下人就推开洗手间的门。
楼湛天背对着他们,而我的身形完全被楼湛天遮挡住了。
聂家的下人只猜出我们是来参加品茶会的宾客,却不知道我们是谁,有一人问道:“请问你们是?”
楼湛天松开我的唇,冷横了他们一眼,“滚!”
进来搜洗手间的两个下人,被楼湛天阴冷的眼神骇住了。
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没多想,只是单纯地以为楼湛天‘好事’因被打扰,而恼怒。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另一个下人给我们赔完不是,就拉着最先开口那个,离开洗手间。
我顿时明白楼湛天的用意,这样一来,就算被人发现我们都不在宴会大厅里,也不会令人怀疑,顶多让人以为我们按耐不住,躲到洗手间亲热,那两个下人就是最好的目击证人。
我和楼湛天在洗手间亲热、被人撞见的事,肯定也会被传出去。
这也太丢人了,我瞪着楼湛天,一时不知该说啥了。
“我们出去了。”楼湛天笑容愈大,竟如同偷腥的猫一般。
楼湛天搂着我走出洗手间时,聂川还在外面。
他刚好在听下人禀报看到我和楼湛天的事,见我们走出洗手间,对我们略点了下头,就准备继续去找聂扬。
聂川还没走远,管家就急急找来,“家主,客人们都要见您。”
原来聂扬迟迟不现身,聂川也一直没出去,外面那些宾客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都说想当面向他告辞,其实都想探问聂家发生啥事了。
聂川因儿子不见,本就又怒又急,这会,火气更大。
他忍着骂人的冲动,吩咐管家,“你让他们稍安勿躁,我马上就过去。”
“是,家主!”管家接到指示,急赶回宴会大厅。
聂川交代底下人继续找后,正想回宴会大厅。
他见我和楼湛天还没走,斟酌了一下,说道:“二位,家中刚好丢了一件宝物,我才让人去找。”
我岂会不明白聂川的意思?他不知道我们听去了多少,说这话,是为了误导我们,也要我们当作啥都不知道。
我还怕聂川怀疑我们,他这么说,我求之不得,立即配合道:“啥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来这里偷东西。”
聂川敷衍了几句,就要我们一起回宴会大厅。
我们到宴会大厅的时候,聂家母女正在跟宾客赔罪。
“真不好意思,犬子身体突然不适………………”
聂川敛去眼里的焦色,跟众宾客赔不是,他所用的借口是聂扬身体临时出问题,无法出场。
在这样的场合,聂扬身体突然不好,连出来与众人见一面都无法。
任谁都会猜测,聂扬的身体肯定糟糕透了,再加上聂川之前离开得那么急。
聂川也是没办法,让人以为聂扬身体不好,总比让人知道他不见的好。
他都出来解释了,众宾客自然不会揪着不放,还纷纷出言安慰。
我知道聂扬已经死了,看到这一幕,心里闷闷的。
既然聂家正在忧心聂扬的病情,宾客们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都向聂川告辞。
对很多人来说,今晚这场品茶会,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和楼湛天,随着众人一起走出宴会大厅。
见一辆辆轿车驶离聂家,我们周围又没人,我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湛天,你为啥要杀聂扬?要他的尸体干啥?”
“阿音,这事——”楼湛天似要准备告诉我。
但他刚开口,就有人怒气冲冲地向我们走来,打断他的话,“谭音,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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