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的车里只随从一个丫环,倒还宽敞,便让女子也一同上车乘坐。这天晚上到了李家庄,孟家一行人便被安排住在娘家清扫好的一处房屋内。
然而车在大门外停住,女子下车时,忽然抬头看到门首悬挂的神荼郁垒两位门神的木牌,立刻吓得面色惨白地躲回车内。
孟母惊讶询问,她才梨花带雨地怯怯说,在她的乡下,从没有人张挂这样凶神恶煞似的门神,刚才乍一看到,竟一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真是对不住夫人。
孟母直道这是小事,叫人把那门神的木牌翻过去,看不到便可。
那女子看到门神被翻转过去,马上乐得眉开眼笑,一直鞍前马后地殷勤奉承着孟母,讨得孟母甚是欢喜,夜里就让女子和她的那个贴身丫环同睡一屋,说好第二日一早,就备齐果供祭品去祖坟祭拜。
然而第二天起来,只有那女子走出房门忙碌梳洗,孟母奇怪地询问,女子便说夜里丫环得了伤寒急症,这会儿正捂在被子里发冷发热,夫人不要去探看,以免传染症状。
一边说着,她还作势端一碗热水进屋,像去照顾那丫环饮用似的。
孟母一听也就不多问了,因忙着寒食祭扫之事,便带上其他家丁和女子一块出门去。
而孟伸却感到事有蹊跷,参加祭祖时,便找个借口,提前一个时辰回来,到丫环和女子所住的房间外面倾听。
内里并无声音,反倒有阵阵诡异的血腥味飘出,孟伸心中便觉不好,破门而入就看到那床上有一大滩血迹。
而那丫环,只剩一套衣服和一堆长发,还有几根碎骨,被扔在被褥中!
孟伸顿时明白,那女子很可能就是前日吃掉王正的妖物,同样是用化身年轻孤女,博取人们善心的伎俩,现在居然被他家撞上了!
他想立刻冲去,当众揭穿女妖的阴谋,但随即又顾虑到,跟她在一起的母亲的安危,于是沉住气,决定想个计策,在不惊吓到母亲的前提下,更安全地解决这只妖怪。
正苦恼之际,他在母亲家族中,正好有两个与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姨表兄弟,过来找他。
他们也都是自幼练武的男儿,孟伸便寻求他们的帮助。
那两个兄弟听到孟伸所述说的事情,又去看丫环的尸骸,也都觉十分骇异,但铮铮铁骨男儿不畏惧险恶,他们都自觉应该为民除害。
祭扫的长辈很快就会回来,一位年长的表兄说:“宗祠里的太公修道多年,不妨去问他。”
孟伸听从表兄的话,跑到宗祠去找那位太公,据说他今年已经101岁,年少时就入终南山跟随隐世的道士修行数十年,后来只因尘缘未了,下山回来娶妻生子,但平日里极少见生人。
孟伸前去说明来意,太公闭目寻思半晌又掐指算计过,便说:“那是一只修行百年的母豺狼妖,凭借在坟中新死的女子作为人身,但其不思修行正果,居然作恶行凶至此,但你们都是凡人,无法与她正面争斗,只需将她驱走便是。”
说罢,太公又拿出一块木符,上面用朱砂刻画着符咒,说届时,用木符击打她便可显出原形。
孟伸得到提示,欢天喜地的归来,与表兄弟们紧锣密鼓地合计一番,孟伸结合昨日所见,说:“那个食人妖鬼似乎很害怕门神,而神荼郁垒门神正是擒拿妖鬼的神仙,我们不妨利用门神的力量。”
傍晚,孟母一行人回来,孟伸等少年公子也装作在外面踏青游玩,刚刚才回来的样子。
两伙人在大门外不期而遇,孟伸去搀扶母亲下车,随伺在孟母身边,那个一直不离的女子,忽然看到大门上,原本翻转过去的门神牌子,又被端正过来,便又吓得抱头蜷缩在车轮底下。
孟母觉得诧异,孟伸连忙安慰母亲,让她赶紧进屋,这里他来料理。
与此同时,他从衣服中拿出太公交予的木符,扔到女子身上。
那女子果然发出惨叫声。
众多不明真相的家丁们都吓坏了,旁边的孟伸看太公教授的方法奏效,立刻拔出腰间佩刀,预备在妖物反抗的时候,好进行抵御。
但那女子一双精光暴露的凶目,将人们扫视一遍,像一只野兽般猛地跳起,冲出人群,转眼就逃出包围,不见踪影。
孟伸想要追赶,但又担心家人的安危,只得先回去向母亲禀明一切,母亲得知贴身丫环无辜惨死,又难过又害怕,让孟伸再去询问族中太公,若那母豺狼妖记恨返回怎么办。
孟伸又去祠堂找到太公,太公捻须微笑说:“神荼郁垒两位神仙,每夜巡视人间,这鬼物已经暴露行踪,神仙自会抓拿,凡人不需担忧了。”
孟伸将信将疑,回到家中。
想不到夜里下起春雷大雨,第二天云歇雨住,人们发现李家庄外一棵老树,被霹雳劈开,树中有一副死去许久的女子尸身,旁边还有一只劈死的豺狼,验看过果然是母的!
众人都惊叹,神荼郁垒两位镇宅门神,果然都是好神仙,保得一方家宅平安!
“如此这般,孙大哥,你还觉得门神没有用吗?”我问。
孙大哥哭丧着脸,说他们乡下人,也不懂这些啊。
当然,他现在已经长了记性,打算按照我说的,第二天就去镇子的集市上买门神画像。
而当天晚上,我们在孙大哥家打了地铺,好好的睡了一觉。
早上,孙大哥夫妇俩杀了鸡,割了肉,打了酒,来招待我们。
用过早饭,我们向他们打听了那恶狗村的位置后,就向他们辞行了,一路向着南,走上了一条土沟,向着那恶狗村所在的黑山岭而去。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大概有两个小时,才走出这条狭窄的土沟。
而走出土沟的这一刻,我们的眼前豁然开朗,云海间的秦岭,有一处山峰屹然耸立,石崮云绕,气势磅礴。
看样子,这座大山正是黑山岭。
我们又往前行,望见岭下云雾中好似有个黑乎乎的大洞,我们无不惊异,岭下怎么有如此之大的洞窟?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洞穴轮廓浑圆,不似天成,倒像是人工开凿的。
云雾遮挡看不清楚,再走一程,相距半里地远,我们才看出不是洞窟,而是岭下迷雾中凸起一个圆盘形的庞然大物。
“那是什么?”小惜月问。
“像是屯堡。”吴子轩扶了扶眼镜。
“屯堡?那群黄河水鬼为何住在屯堡里?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我无比的疑惑。
再往近处走,我看得更加清楚,岭下是一个直径百米,高约十几米的环形村落。
村落外头,是环形的夯土墙,围成圈的房屋分为内中外三层,每圈房高也是三层,顶层铺黑瓦,当中是凹进去的圆形天井,壁垒森严。
无名说:“古时有驻军的屯堡,也有村子为了抵御盗匪劫掠,同宗同族聚居而成的村堡,把房屋造得和堡垒大宅相似,秦岭山区民风彪悍,解放前闹土匪闹的很厉害,所以深山里有碉楼形的村落,不足为奇。”
说着话,我们便走到村堡门洞跟前了,这村堡相当于住着几百户人家的大屋,但山脊上的田亩皆已荒芜,杂草灌木丛生,村堡外围只有一个城门般的石拱门洞,墙皮全掉光了,露着里头的石壁,贴着神荼郁垒两位门神画像。
有两个村民带着条大黑狗在门口坐着,其中一个刀疤脸的老头正在抽旱烟,看见我们走过来,面容很是不善。
“你们从哪儿而来?来这里干什么?”刀疤脸老头问。
“我们来拜访你们黄河水鬼的掌门,向他讨一样东西。”我无比客气的说。
可那刀疤脸老头听了这话,脸色立刻是变了。
“大虎,咬他!”刀疤脸老头对那大黑狗说。
大黑狗顿时狂吠着向我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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