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濡目染,她那些行事作风全是跟她的母亲刁奕薇学的。
早在她很小的时候起,她就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手腕够厉害,没有什么是她能得不到的,就像是刁奕薇。
当初袁文绍有家有室,有个年轻貌美的老婆,还有一个稚嫩的孩子,但最终不还是被刁奕薇撬过来了,所以她也学来了这点。
她是龙凤胎中的姐姐,是个女儿,比起思武,她其实要更受宠一些,很多年前刁奕薇还活着时,私底下也从不吝啬教她一些东西,她也听得很认真,在年幼的她看来,刁奕薇就是最厉害的女人,最厉害的母亲。
可原来,错了吗?全都错了吗?
“那,我以后不管了。”
“我可以改,行吗?”
“如果我的方式用错了,我可以改,既然你想要自由,我也可以给你,行吗?”
“这样你能收收心,能跟我在一起吗?”
她双眼干涩地仰起头,看着眼前正深陷于焦躁之中的贾向斌,那嗓音已经沙哑至极,却好像抱着最后一分念想,守着最后一分希望,仿佛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正拼尽全力地想要紧紧攥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贾向斌仅仅是后退一步,旋即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
“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
“我和你之间。”
“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可能。”
说完,“砰!”地一声,他摔门上车,旋即系上了安全带,一脚油门踹到底,迅速地打转方向盘开车走人。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远方一片漆黑的墨色,远处传来车水马龙的喧嚣声,偶尔还能听见急救车拉响警报从外卖开回来的声音。
刘思雯一脸怔忡地杵在这儿,那模样是狼狈的,那脸色也是惨白的。
她眼底最后一份光芒终于在此熄灭了。
她也仿佛彻底下定了什么决心。
“呵……”
突然笑了声,但笑得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荔城,这个地方,她果然一直都爱不起来。
当年这个地方带走她顺风顺水的童年,还记得那回刁奕薇只是出门一趟,结果几天后就传来她被捕的消息,刁家残余的产业被人彻底分食殆尽,那些人像商场上的大白鲨一样凶狠厮杀。
她和思武守着一个空房子,不知所措,不清楚该怎么办,很茫然,后来刁奕薇死了,而他们的亲生父亲来了,神色复杂地接走了他们。
刘思雯突然将脸埋在了掌心中,沉寂许久后,却好似发出了悲哀的我,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的声音。
等到了最后,她脸上一片空白,放下了手,重新注视着贾向斌离开的方向,仿佛着了魔一般般,喃喃自语着。
“你和我之间,不可能。”
“那难道和别人,就有可能了?”
“难道和那个宋幼眠,就有可能了吗?”
“不,没可能的。”
“贾向斌……”
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凭什么让我成全你?
幼幼对此丝毫不知,更不知其实上辈子,也曾有过类似的场景,发生过类似的一段话,也是因此上辈子的刘思雯才会对她下那样的黑手。
而此刻的幼幼已经和嘉信、霍斯侨,一起回到锦翠园这边。
真的是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童年记忆中这个地方明明很漂亮,也很大,可如今再次回来时,却突然发现,是她长大了吗?不再以一个孩子的角度看待这里,所以怎么印象中那座十分宽敞的别墅竟然变“小”了这么多?
没有记忆中那么敞亮气派了,倒是变得袖珍了些。
故地重游心中难免升起了几分感慨,之后她带着嘉信和霍斯侨楼上楼下地来回跑,把别墅里全都布置了一遍。
直至晚上九点多时,听见从别墅外传来的汽车引擎熄火声。
“有人回来了!”
她眼神一亮,然后扭头就往外面跑。因为之前在干活,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一头毛绒绒的长卷发也绑成一束青春活力的高马尾,随着她的跑动在她脖子后面一甩一甩的。
等出门一看,见她二舅妈曹春梅、三舅妈谭问心,两人正搀扶着宋老太,而宋三舅则是扶着宋老爷子。
幼幼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姥,姥爷!!”
她飞奔而至,先是一把抱住了姥姥,然后又抱了抱姥爷。
老太太心疼地摸摸她的脸,“累坏了吧?”
“才没有,一点都不累,屋子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姥,我给你换了个床垫,还给你买了几套衣服,还有过冬用的厚实大棉被。”
“走走走,你们快跟我进来,正好也看看,如果觉得有哪儿不对就立即跟我说,明天我再和霍斯侨去商场继续买。”
她叽叽喳喳像个小鹦鹉,这份欢闹也叫众人听的眉眼染上了笑意。
而殊不知就在另一头。
袁家也曾在锦翠园这边有一栋别墅,两家曾短暂地当过一阵子邻居,不过后来袁文绍逃亡后,因他从前在炼钢厂贪污公款的事情被查处,名下财产也全部被查封。
那座别墅几经转手,最终落入一个还算比较有钱的闲散富人的手中。
但这几日对方与人交易,被人以一个远远高于市场的价格买下,并且已经办完了过户手续。
此时几辆漆黑的奔驰车正在夜色中开向袁家那座别墅。
“老板……”秘书坐在车里,偷瞄一眼曹正辉的脸色,“这……这是不是不太好?”
曹正辉则淡淡一瞟,“有什么不好。”
旋即看向了车窗外。
“对于宋家而言,我不过是个缅籍商人,买了这边的别墅也只能说是凑巧罢了。”
他此刻还不知他的老底早就被宋家给扒光了,曹正辉和袁文绍这两个名字,已经在宋家那边划上了等号。
而秘书一想,也觉得曹正辉说得对,可能是他自己想太多了。毕竟他们老板如今脸毁成这样,甭提是宋家那些人了,就算袁父袁母还活着,也未必能认得出他来。
更何况,除了身高没变,就连气质也远非当年可比,到底是历经了岁月和风霜的洗礼,又久经沉淀才化为这副深沉莫测的模样。
曹正辉这支队伍抵达别墅后,秘书立即下车开门,但等走进别墅后,曹正辉才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这座别墅陆陆续续被人经手交易过许多次,历任房主有人改建,有人重新装潢,室内早已不见了从前所熟悉的模样。
他突然愣在了这儿。
他或许是在寻找过往那段早已遗失的岁月,但原来失去的就真的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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