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走了,安初萦把杯中水喝完,也起身告辞。
虽然时间尚早,苏玉心里却是松口气,实在不知道跟安初萦聊什么。既不高贵冷艳,也不软弱无知,就是找不到话题。不管她说什么,安初萦似乎都有兴趣,却都不怎么接话。
一个人的独角戏,如何唱的下去。
“多谢小姐招待。”安初萦微笑说着。
苏玉这个主人确实不错,不过是她不太配合。必然遇到苏念,偶然遇到冯姨娘,也算不枉此行了。
“招待不周,还望萦小姐不要见怪。”苏玉笑着说。
客套几句,苏玉亲自把安初萦送到二门上,看着安初萦上车走了,苏玉不禁长长轻口气。
坐软轿回后院,苏玉先去苏太君正院复命,本以为会被夸奖几句,结果苏太君只是淡淡说一句知道了,也就不再问了。
苏念自己主动说了亲事,对苏太君来说,事情己经完了。接下来就是给苏念操办亲事,这是苏太君最讨厌之事,如何还有兴趣再问。
“你回屋休息去吧。”苏太君说着。
苏玉不敢再言,低头道:“是。”
从苏太君正房回去,苏玉回了小跨院。就在苏太君正房的右侧,单独一节小院,虽然不大,却是难得的清幽。
“小姐回来了……”
苏玉刚进门,贴身大丫头就迎了上来。
“唉……”苏玉不自觉得叹口气。
本以为办成今日之事,怎么也会被苏太君夸几句的,没想到苏太君反应这么冷淡。
外人说起来都说她受宠,一个庶女被祖母养在身边,比一般人家的嫡女过的都好。但是对比苏哲,苏玉顿时觉得气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要是没有苏哲,她会真觉得自己过的不错。但身边有个庶子苏哲对比着,她如何能觉得幸福。
苏哲才是苏太君心头肉,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当到苏太君的全心宠爱。哪里像她,还得辛苦做事了。而且就是做了,也未必能讨的好。
“小姐,杜小姐有信来。”大丫头神情闪烁说着,把刚才送来的信奉上来。
苏玉顿时大喜,马上接过书信,又看一眼屋里的小丫头们:“你们先出去吧。”
小丫头们低头退出,苏玉这才打开书信,里头却是薄薄一张信纸,写的也不过寥寥几笔的客套话,再没别的。
“噫?”苏玉不禁惊讶,“没有其他的吗?”
她与杜小妹乃是闺中姐妹,经常有书信来往。但这只是表面看起来,实际上与她通信的是杜俊。
每次与杜府的信件中,一个信封里装两封信,一封是杜俊的,一封是杜小妹的。信件皆通过杜俊小厮之手,再加上小姐之间通信,也无人查看,一直隐瞒的很好。
前几天她才与杜俊写了封信,本以为会是杜俊的回信,没想到只有杜小妹的。
大丫头愣了一下,道:“婆子只送来这一封。”
而且上面还印着封泥,肯定没人拆开过。
苏玉满脸不解,自言自语道:“杜郎最近太忙了吗?”
杜俊与安三娘的亲事己经退掉,虽然是贺兰那个蠢货自己撞上来的,却有杜俊的算计。
虽然接下来杜俊与贺兰的婚事也会是麻烦,但是比安三娘好解决的多,而且恶名也由贺兰担了。
只要杜俊恢复了单身,到时候上门提亲,两人结成神仙眷侣,必然是人人称羡。
大丫头想了想道:“不然我去杜府问问?”
下人之间串通消息也是常有的,而且少爷的行踪比小姐好打听的多。
“算了,杜郎刚得功名,事务肯定烦多。他向来不喜我问东问西,让他知晓了,定然要生气的。”苏玉说着,脸上神情又是甜蜜又是担忧。
她与杜俊相识之初,杜俊只是个举人而己。但那样的少年英才,样貌英俊,举止风流,早把她的魂勾走了。现在又中探春,可谓是一步登天了,让她心爱之余更添了一份惧意。
尤其是杜俊的脾气,也在中探花之后大了几分,也让她更怕了。
大丫头连忙道:“杜爷刚刚张罗完退亲之事,手边事务肯定多。”
“唉……”苏玉听得有几分安心,又有几分感叹,看着手里杜小妹之信,感慨道:“杜郎,你的信在哪里……”
“在我这里。”
窗外突然一句插进来,苏玉顿时怔住了,她身边的大丫头更是吓傻了。
脚步声响起,苏商挑帘子进门,手里捏着一封信纸,直接大丫头吓的魂飞魄散。
苏玉也懵住了,下意识站起身来,一脸惊恐的道:“大,大爷……”
虽然是同父异母兄妹,但苏商早就搬到前院居住,兼之他身体不好,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养病,与苏玉见面的时候都有限,实在说不上什么感情。
倒是苏哲,因为是兄弟的关系,倒是很亲近。
苏商面容含怒,与平日的病态完全不同。他把杜俊来信放到桌子上,随即坐了下来,目光直视着苏玉:“与男人相下通信,你好大的胆子。”
苏玉吓得双腿一软,直跪在地上,哭泣道:“大爷,大哥……我知错了。”
“你……唉……”苏商轻声一叹,低头看着苏玉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道:“你就这点胆识,竟然还敢勾搭杜俊,真是嫌命长。”
一直以来他与苏玉并没有太多兄妹之情,但血缘天性,他也不能完全不管苏玉。
在他印象里,苏玉虽然不够聪明,也不够机伶,情商智商皆不是多高。但做个平常高门千金也差不多了,理国公府门第够高,有此当做补充,也能保证苏玉一生幸福。
偏偏苏玉如此作死,竟然敢勾搭杜俊。杜家那位爷,岂是省油的灯,苏玉死在他手里都不意外。
“我,我与杜郎……”苏玉声音颤抖着,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磕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呜……”
要是杜俊没有与安三娘订亲,她与杜俊是多少合适的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恨不相逢未嫁时,但只是婚约而己,又不是己经成亲了,她为什么不能争一争拼一拼。
“蠢材,蠢材。”苏商听得连连摇头,看着苏玉感慨道:“杜俊那样的男人,你哪来的自信。”
他并不是迂腐之人,男未婚女未婚,门第相当,情投意合,倒是可以成全。
但是杜俊,还真心相爱……
唉,他真不知道苏玉哪里来的自信。有时候都觉得,苏家的男人们把智商抢光了,留给女儿们的只有笨了。
“杜郎……是真心喜欢我的。”苏玉虽然害怕,却依然小声辩解着。
“呵呵~~”苏商几乎要被气笑了,言语刻薄起来,“你该去好好照照镜子。”
不是他这个兄长小看苏玉,而是无才无貌,智商情商都不太好用。
再看看杜俊的条件,苏玉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我……”苏玉低头不敢反驳,眼泪在眼框中打转,心中却甚是不服气。
她出身名门,虽然是庶出,但安南侯府家世差些,她哪里配不上杜俊了。
“杜俊想娶的根本不是你,而是理国公府,或者说,他想当二叔的女婿。可惜二叔没有女儿,你也就凑和了。”苏商说着。
以杜俊之聪明,就是强退了与安家亲事后上门提亲,只怕苏玄秋也不会同意。
苏玄秋不太看的上杜俊,当然,他也没看上杜俊,理由与苏玄秋相同。
杜俊太邪,心也太狠。
苏玉听得一怔,喃喃自语道:“二叔乃是当朝第一人,杜郎想与之亲近也是常事。”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要是个丫头,或者门第差些的人家庶女,杜俊多半是看不上她的。
但家世本就是她拥有的,也是她的资源之一。杜俊因为她的家世,继而看上她的人,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么说来,你是认定杜俊了。”苏商冷声说着,眼中透着疑惑,“你到底知不知杜俊是什么人?”
“我,当然知道的。”苏玉低声说着,“那样的好男儿岂是我一个人可以独占,将来不管他纳几房妻妾,我皆不管。”
苏商被气到无语,也是对苏玉的智商无语。
妾室丫头只是男人风流而己,不说其他人,苏玄秋房里姬妾丫头那是几年换一波。这点小事根本就没人放在心上。
关键是杜俊的为人,心狠手辣,行事阴毒。不管是谁,嫁给他当正室,都是苦逼的命。
嫁个风流花心的男人,虽然后院风波不断,但至少能保命。而嫁给杜俊,必然要物尽所用,把女方最后一点血肉都要榨干。最后只剩灵前牌位时,他还得利用一下演演深情戏码。
其中悲凄,不亲自体会只怕难以感受。
杜俊啊杜俊,以他的本事手腕,苏玉入套也不奇怪。别说她这种小女儿,多少心计深沉的男人都折在他手里了。
“大哥……”苏玉看苏商并没有责怪两人私相授受之意,反而鼓起了勇气了,道:“人是我挑的,以后是死是活,皆是我的命,与人无关。”
“真到那个时候,确实与人无关了。”苏商喃喃自语说着。
婚事即成,那就表示苏玉是双方联姻的牺牲品,没人会去管一个牺牲品的死活。
都是女人毒起来似蛇蝎,殊不如男人狠起来,更没什么舍不得的。
“大哥……”
苏玉还欲再说着,苏商却是不想再听,站起身道:“此事我不会告知祖母,但书信来往就此断绝,再无私会之期。”
告诉苏太君只会把事情闹大而己,于解决事情并无实际助益。
杜俊有本事控制书信,他自然也是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弄了这么久的鬼,也真是够了。
他不知道就罢了,现在即知,信也好,见面也好,绝无可能。
话完,苏商起身往外走。
苏玉倒是怔住了,喃喃自语道:“大哥的意思是……”
她本以为苏商会告知家长的,哪里想到讲了这么一大通话,然后就起身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事情过去了吗?这么大的事情,只是这么说几句?
“我的意思是,你想与杜俊成亲,要看二叔的决定。”苏商索性把话挑明,“要是二叔觉得杜俊可用,自会应允亲事。要是不可用,哪怕你怀有身孕,也只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苏玄秋并不太管侄子侄女亲事,若是苏玉的对象是旁人,苏玄秋肯定问都不问一句。
但杜俊不同,也因为他不同,苏玄秋在考虑这个侄女婿时,定然不会考虑到苏玉这个人。哪怕是做出丑事,上吊出家,想打发苏玉容易的很。
指望着握住苏玉,就能捏住理国公府,早一百年呢。
“啊!”苏玉又是一怔,对苏商的话似懂非懂。
“兄妹一场,望你好自为之。”苏商说着,转身离去。
走出后院,回到前院自己房中,苏商当即传来管家,吩咐道:“大小姐房里的大小丫头,每人八十板子,打发到庄子上再不准回来。”
管家顿时一怔,好一会才颤声道:“是,我马上去办。”
一个小丫头如何承受的起八十大板,这是要活活打死,丢尸荒野。大小姐苏玉房里,按照惯例,大小十几个丫头,这是要全部打死。
舞阳县主管家虽然严厉,但也从来不曾如此抬手灭掉一房丫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绝对不能疑问或者好奇,探知了不该知道的,死的就是他了。
一直养病状态的大爷苏商,好似什么都不管。但是他的任何决定,都只有服从的份。
“退下。”苏商说着,声音中依然带着隐隐怒意。
他体弱多病,别说身体了,就是情绪也经不过太多的起浮。
但是杜俊此回行事,实在让他气愤至极。
平心顺气,他不自觉得长吁一口气。
“大爷……”小厮匆匆进门来报。
苏商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中,问:“什么事。”
“安南侯府杜俊杜爷,派人送来书信一封。”小厮说着,把书信奉上。
苏商乍然睁开眼,眼中带着怒意,一手抓过书信,拆开来看,冷笑着道:“你倒是乖觉,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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