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心里不免一惊。床上这个看起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原来真的是这乔家老三的闺女。想起之前在泉州港遇到两人,虽然对他这闺女印象不深,不过记得也是个颇为开朗漂亮的姑娘,跟眼前这个丑陋的老太婆子,宛若是天壤之别。
阿紫没理会那鹰钩鼻,不过还是转了回来,回到床前道:“让开我看看。”
那乔家老三迟疑了一阵,退了开去。
我在一旁看着,心想这小姑娘也是心地太过善良,以后怕是要吃亏。见她翻开乔家闺女的眼皮看了一阵,道:“你们几个男的退到外头去,我给她再仔细检查一下。”
我一想,就明白她是要给这乔家闺女解了衣服,我们自然不方便在旁。那乔家老三似乎不放心,不肯走,被那鹰钩鼻拉了一把,我们三人总算是退出了帘子。
在外头等了一会儿,瞧了一眼那乔家老三,不由想起在泉州港时的情形。心想乔家那个瘦子倒是没说错,他这三叔的确是出过海。当日他这闺女可是个活蹦乱跳的好姑娘,现在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说不得这原因还是出在海上。
这南洋海路,还真是邪了门了。当日他出海的时间与我们差不多,不知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又过了一阵,我听里头没有一点动静,不由有些担心,叫道:“阿紫,没事吧?”隔了一会儿,听到那小姑娘在里头答应了一声,这才放心。
那乔家老三瞪了我一眼,想必是嫌我太大声,惊扰了他女儿。
我根本懒得睬他,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这左腿毕竟刚断不久,稍稍多站一会儿就很是有些酸疼。再过得一阵,就听到里头又传来那种奇怪的啼哭声。这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听得一阵,就让人头皮发紧。
我又冲里头问了一声,听到小姑娘答应,这才作罢。我这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刚才乔家那四个下人出现的奇怪症状,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得了什么怪病,八成是跟这乔老三的闺女有关。
再过得一会儿,那乔家老三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在房中连转了几圈,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这会儿阿紫却没出声。我心中不由暗笑了一下,这小姑娘虽然生性温柔,但不代表没有气性,大约是对这乔老三有些着恼,懒得理睬。
那乔家老三脸色有些发黑,转了几圈,正要再催,就见一只雪白的小手伸出帘外,将帘子拉开一角,道:“你们进来罢。”
那乔老三立即抢步而入。那鹰钩鼻冲我点点头,跟着入内。我一个瘸子,是最后一个进去,见阿紫站在一边,就到她身边,低声道:“怎么样?”
阿紫道:“我暂时施针将她的病情控制了。”
我“噢”了一声,赞道:“厉害厉害。”阿紫笑道:“哪有的事,我的本事连我师父的皮毛都没有。”
我见那乔老三和鹰钩鼻围在床前,透过二人的背影,隐约可见那乔家闺女原本像充气般鼓胀的脸消下去不少,虽说还是满脸鸡皮皱纹,形容可怖,但总算是有了一些改变。脸上那股子诡异的青气也淡去了不少。笑说:“你现在年纪还小,等再长大些,铁定比你师父还厉害。”
阿紫道:“哎哟!你这是要把我捧上天呢。”
我呵呵笑了一声,见那两人没注意这边,拍了一下阿紫的胳膊,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小姑娘起初不明白,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眨了眨眼,又瞧了乔家那两个兄弟一眼,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小姑娘红扑扑的小嘴做了个“喔”的形状,冲我点了点头,大约是明白了。这时候那鹰钩鼻身子一动,站起身来,朝阿紫道:“小顾大夫,你的医术实在是高超。”一通赞完之后,又道,“不知道我这侄女儿究竟是什么病,能不能治好?”
那乔家老三虽然没转过头来,但侧了侧身子,大约是在留心这边的说话。
阿紫那小姑娘瞧了我一眼,一双黑若点漆的眼珠子眨巴了一下,道:“这病实在太怪,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也是靠着师父教我的独门秘法,暂时压制住了这位姐姐的病情。至于究竟是什么病……”摇了摇小脑袋,道,“我也是瞧不出来。”
那鹰钩鼻听罢,沉吟了一阵,随即笑道:“能暂时压制病情就已经很好了。不知道我这侄女能不能进食?她都已经有数日滴水未进了。”
阿紫点头道:“等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喂她喝些米汤。”
那鹰钩鼻喜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我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又瞧了那乔老三一眼,朝阿紫道:“病人也瞧过了,咱们也该走了。你瞧这天色,待会儿天黑了山路可不好走。”
小姑娘也是伶俐,立即配合地道:“哎呀,真的是不早了。那这位大叔,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我师父回来,我让他过来瞧瞧。”说着,挽起我的胳膊就要出门。
那鹰钩鼻往前走上一步,就堪堪拦住了我俩的去路,笑道:“两位先别急着走。我这侄女的病情也只是暂时稳住,希望两位能在舍下住下,有什么事也能及时救治。”说罢,也不等我们回应,就打开门朝外头招呼了一声。
顿时就听脚步声响起,奔进来数人,将我俩一围,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道:“两位请随我们去。”
我朝那鹰钩鼻看了一眼,道:“乔爷这是什么意思?”
那鹰钩鼻呵呵笑道:“哪有什么意思,这位朋友多虑了。”说着一摆手,那进来的几人就不由分说,携着我俩朝外走去。
阿紫挣扎了几下挣不脱,气道:“你们放开我。”但那几人微微垂首,面无表情,根本不予理会。行到院门口,就见一群人还等在院门外。不过大多是些乔家的后辈,那大堂兄、乔慧、瘦子、乔东四人赫然在列,只不过那个翘着二郎腿和乔家两位老太爷却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见我俩被人拥着出来,那瘦子笑了一声,道:“估计是治得砸了。”那乔慧道:“砸了就砸了,也没什么奇怪。”
那一行人出得院门,一步不停,转过大半个宅院,将我俩往一个房间中一推,几人就关门退了出去,接着就听到一阵房门上锁的声音。
我冲阿紫施了个眼色,让她先别出声,悄声走到房门,仔细听了一阵,才回来,找了张椅子坐下,冲阿紫招招手,道:“过来坐一会儿吧。”
小姑娘显然很是有些气恼,过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气道:“这家人怎么这样,做事鬼鬼祟祟,哪有什么老家族的做派。”
我一听,心里不由有些好笑。这小姑娘虽然穿得跟村姑一样,同她师父隐居在这荒无人烟的丹桂岭中,但毕竟是实打实的顾家大小姐,这说话的口气就是与常人不一样。寻常的小村姑,哪里知道什么家族,又哪里知道一个根底深厚的家族应该是什么做派。笑道:“谁叫你医术太过高明。”
小姑娘有些气鼓鼓的,道:“哪里是我医术高明,是这些人太过下作。”
我一边说,一边打量了这房间一圈。这房子是个套间,外头是个小厅,摆着书架、桌椅等等,里头却是个颇大的卧室,摆着一张大床。琢磨了一阵,道:“你刚才看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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