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那麻子也停了哭喊,爬了过来,哭丧着脸道:“大哥,我们真没敢骗您,咱们真的是降教的!不过……不过以前我们都叫天理教。”
我觉得“天理教”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片刻,冷笑道:“还满嘴胡说八道,天理教明明是白莲教的分支流派,怎么变成降教了?”当年白莲教轰然崩溃,肢解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教会,其中焚香会就是从白莲教分支而出的。而这天理教,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只是近年来倒是没有再听说过了。
那狗哥急道:“大哥,我们真没说谎!这天理教的确是脱胎于白莲教没错,但其实那就是降教,只是为了怕道门那帮牛鼻子找麻烦,所以才借用了白莲教的名头。”
听他这么一说,倒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我也顾不上理会这些,追问道:“我那几个朋友在哪?”问的是骚包脸和鲁莽精,我身上的背包也没了,不知旺财怎么样了。至于王二哥、袁老板和田蕊儿,身份难辨,分不清敌友。
那狗哥道:“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正爷就带了您一个人来,至于您的朋友,我们就不知道了。”
我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中的叉子,道:“是不是还觉得不够滋味?”
那两人立即连声讨饶,麻子苦着脸道:“大哥,我们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们能瞒着不说嘛!”
我心里有些不安,道:“那正爷是谁?”我总觉得这人的声音透着一股熟悉感,但又完全想不起来,我认识的人当中似乎没人是这样的一个很沙哑的口音。
那狗哥道:“正爷……正爷是最近才入教的,不过很是得上面看重,而且降术用得也是厉害。”
“这人长什么样?”
那麻子抢着道:“是个大胡子,黑脸,其实照我说啊,这人年纪应该不大。”
说到大胡子,我心里猛的一跳,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庞贝。
这人后来也蓄了个大胡子,而且也会降术,只不过他是个白脸,而这正爷是个黑脸。不过这点倒不是什么问题,有很多办法可以改变肤色。这人当初被白脸魔扔在船上,难道竟然被他逃过了一劫?
我琢磨了一阵,道:“这里会不会有人来?”
那狗哥连忙道:“正爷刚刚走,咱们这破地方,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大哥放心!”
我“哦”了一声,道:“那就好。要是有人来,我只好先扎了你俩的肚子。”
那两人脸色煞白,连声道:“不会不会!”
我瞧了他俩一眼,“嗯”了一声。坐了一阵,突然想起之前在王二哥家中见到的那几口箱子,似乎跟死人脸笔记上有记载过的一种降术极为相似,想得有些入神,无意中就说了出来:“是釜尸降?”
那麻子“咦”了一声,道:“大哥,你也会降术?”
我一见这人表情,知道我八成是猜对了,冷笑道:“那几个箱子里装的是放在釜中被活活煮死的人,然后箱子外头涂黑狗血,几口箱子以人形布置,对不对?”
“这……这您……您怎么知道?”麻子和狗爷面面相觑,张大了嘴,脸上露出震惊不解之色。
其实死人脸的笔记上虽然记录一些降术,但也只是一些布局和手法,真正的秘诀却是没有的。只不过用来说出来唬唬人还是够了。
那狗爷眼珠子一转,道:“大哥,你……你难道是咱们降教的人?”
我心里未免有些好笑,心想这人也未免太异想天开。就听那麻子“哎哟”了一声,道:“难道大哥你……你就是那个祸种……”说到这,脸色大变,啪啪抽了自己两巴掌,连声道,“说错了说错了,大哥怎么会是祸种……”
我听得有些奇怪,瞧这两人的样子不像是作伪,心想这“祸种”又是什么?只听那狗爷直愣愣地看着我,道:“大哥,您……您……当真是洛真?”
我听得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们说的“洛真”又是谁。那麻子拍了一下那狗爷道:“瞧你说的,不是洛哥又是谁?除了洛哥,谁还能让那个正爷亲自送过来,还要咱们好好招呼,绝不能弄死了!”
那狗哥一拍手,像是恍然啊大悟地道:“原来我俩刚才中的就是‘千虫摧心降’!我说怎么这么难受,这么折磨人!您……您真的是洛哥啊!”
那麻子道:“你这不是废话!除了洛哥,谁他妈还会‘千虫摧心降’!”
我冷眼旁观,也不吭声,只听着两人在那里说话。这狗哥似乎是把“挠心符”当成了什么“千虫摧心降”,又把我当成了什么“洛真”。冷声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谁他妈的是你们洛哥!”
那麻子眼珠子一转,立即道:“对对对,大哥不是,大哥不是!”那狗爷随即也会过意来,也跟着叫道:“是是是,是小的认错了。”
我眯着眼瞧了二人一眼,心想这“洛真”究竟是什么人,似乎是会一门叫“千虫摧心降”的降术,大约是这降教里的什么有来头的人物。
“这是什么地方?”我起身打量了四周一眼。
那麻子立即道:“洛……不对,大哥,这是咱们降教的小水牢啊。您贵人事忙,可能是不大清楚。”
我“哦”了一声,道:“小水牢?倒是没什么印象。”
那麻子笑道:“洛……大哥忙的都是大事,又怎么会知道咱们这种小地方。这小水牢啊,就在洞庭湖边,跟洞庭湖底的水狱是没法比的。”
我听得心里一惊,不知道这水狱又是什么。装作不经意地道:“那水狱你们经常去?”
那麻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狗爷立即就抢着道:“像咱们兄弟这样的小角色,哪能去人家水狱呀。”
我没说话。那麻子叹了口气,道:“咱们这小水牢早就被人忘啦,谁还能记得起。”过了一会儿,只听那狗爷疑惑地道,“洛……大哥,凭您的本事,怎么会被那个正爷给抓到?”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听那麻子骂道:“你是不是傻啊!大哥怎么可能被那小子给抓到?你没听大哥说啊,他早就看穿那是个‘釜尸降’了,又怎么可能会着了道?”
那狗爷立即醒悟:“难道……大哥是故意……”
麻子道:“你才知道啊!大哥这叫将计就计,你懂个毛线!”
我在心中飞快盘算,道:“咱们这小地牢是在什么位置?”那麻子立即道:“咱们现在是在洞庭湖边一处民宅的底下。这小水牢呀,是咱们降教很早之前设立的。后来湖底那水狱建成,就再也用不着了。也难怪大哥不清楚。”
我听得心里一动,就问:“哪处民宅?”心想难道是王二哥家?
那狗哥道:“这湖边有个叫芳草堂的,不知道大哥有没听过?”
我心里一跳,很是有些意外,不经意地“哦”了一声,道:“知道。”
那狗哥道:“这芳草堂明面上是个百年老药铺,其实是咱们降教暗中埋伏的暗桩,用来传递消息的。咱们这小水牢,就设在这芳草堂之下。”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琢磨了片刻,道:“你们知不知道水狱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是不是新抓了人进去?”
那麻子迟疑了一阵,道:“水狱那边的事情,我们兄弟俩真是不太清楚。不过上次偶然从芳草堂那边听到些风声,好像说水狱那边是新进了人,而且最近教里似乎在这湖上有大动作。”瞧了我一眼,道,“大哥,您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大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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