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来了什么人?”我把两兄弟招了回来。麻子立即道:“是这芳草堂的老板娘,也算得咱们教中一个小头目,平日里都是她来给我们兄弟俩下达命令。大哥放心,这娘们已经被咱们兄弟俩给应付回去了。”
我瞧了两人一眼,笑道:“没露出什么破绽?”
那狗哥立即拍胸脯道:“大哥放心,那娘们平日里就趾高气扬,成天脑袋昂得跟大公鸡似的,从不正眼瞧我们兄弟俩一眼,又哪里能看得出什么。”
我见他二人都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只要不注意看,倒是未必能察觉出有什么不对,道:“那娘们下来干什么?”
那麻子嘿嘿笑了一声,挤眉弄眼地道:“还别说,那娘们的身材是真他妈的好!”笑了几声,道,“这娘们下来,说是下达教中指令,命令我们兄弟二人将水牢关严,不管遇到什么异常的情形都不要大惊小怪,在牢中尽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那狗哥跟着骂道:“他妈的,也不知道上头的人搞什么鬼!他们要搞事情,跟咱们这破地方有什么关联!”
我觉得有些怪异,想到一件事,道:“这段日子洞庭湖上沉了六条船,是你们降教在背后捣的鬼罢?”
那狗哥笑道:“大哥,什么你们我们的,不都是咱们降教么?”他这话刚一出口,就被麻子在后头重重地拍了一下后脑勺,骂道:“大哥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废什么话!”
那狗哥突然被揍了一下,一时有些蒙圈,正要朝那麻子发火,结果又被那麻子踹了一脚,紧接着就是一阵挤眉弄眼。
我在一边冷眼旁观,知道这麻子心思活泛,八成已经猜到我并不是他们原本以为的那个什么洛真。这狗哥却是反应慢了一拍。
过了一会儿,就见那狗哥脸色有些发白,被麻子又踢了一脚,这人才“啊”的一声,连忙朝我道:“哥,这事儿啊……嗐,我们兄弟俩还真不大清楚。不瞒您说,我俩啊就是个看牢房的,教里有什么大事,哪能通知我们两个无名小卒啊。哎,我们兄弟俩当初也是被逼无奈,才加入的这害人的降教啊!”
那麻子也跟着哭丧着脸道:“当初我们就是太傻太天真,才被骗了进来。这些年来,我们兄弟俩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懊悔中度过。”
我看两人装模作样,却也不去点破,道:“那你们觉着,是怎么回事?”
那兄弟俩面面相觑,迟疑了好一阵子。那麻子道:“哥,我麻子跟你掏心窝子说实话,就我偷偷观察来看,上头那帮人肯定是要有什么大动作。我猜啊,他们动手的地方恐怕就是在这洞庭湖里头,之所以要搞事情,估计是为了清场。”
这麻子的说法,我之前也有考虑过,并不是毫无道理,略一转念,道:“他们闹出这事儿,不是更招眼?听说连北边的闻家人都给招过来了。”
麻子冷笑了一声,道:“这闻家人过来,恐怕也是个送死的。”
我心里一动,道:“黄门那老爷子,也是你们吧?”
那麻子嘿嘿笑了一声,道:“哥,这种事情咱们兄弟俩是没资格知道的。不过么,只要想想也就明白,在这地头儿,除了降教,又有谁能动那黄门。”
我正琢磨着,听脚步声响起,回头就见莫婆婆从牢内走了出来,虽然腿脚还是有些不太利索,比起之前却是好了不少。我过去要扶她,却被她一手拍开,道:“老婆子自己有脚,哪用你这小年轻来扶。”
从牢房出来,瞧了那麻子和狗哥兄弟俩一眼,道:“还留着这两个叽叽呱呱做什么,早点宰了罢。”
那兄弟俩一听,立即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婆婆饶命!
我心中暗笑,知道这位莫婆婆那可是曾经暂摄过葬门宗主之位的,心机过人,如果她真要杀这两人,自管动手就是,哪用得着在这儿故意说出来,道:“这两兄弟也是误入歧途,要不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兄弟俩一听,又是一通大哭,连连讨饶。
莫婆婆瞧了我一眼,神情诡异,似笑非笑,道:“既然有人求情,那就起来吧。”那两兄弟登时大喜,起身跟在老太太身后。
莫婆婆顿了下一下,道:“听说,你们降教在湖底建了个水狱?”
那麻子立即道:“婆婆明鉴,咱们兄弟俩从这一刻起就脱离了那害人的降教!婆婆以后可千万别说什么‘你们降教’了,可是寒碜死我们兄弟俩了!”
莫婆婆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那麻子冷汗直冒,连忙道:“婆婆说的没错,这害人的降教的确是在湖底修了个水狱,我们兄弟俩虽没去过,不过听说是工程颇大,这些年也秘密地抓了不少人进去。”
莫婆婆“嗯”了一声,朝我道:“小景,你怎么看?”
我琢磨了一下,道:“有点奇怪。”自打我第一次听说这水狱起,就觉得有些不合常理。这降教行事邪恶极端,要说弄个什么暗狱,囚禁些人,也实属正常。
这种暗狱讲究的是安全性和隐秘性,就比如这座藏在芳草堂下头的水牢,就很合乎情理。但他们为什么要在洞庭湖下面建一座水狱?
虽说听起来是藏在湖底,给人感觉隐秘的很,但实际上这工程量太过浩大,中间也有可能出些差错泄露风声,未免得不偿失。
莫婆婆微微一笑,道:“你的直觉不错。”冷笑了一声个,“这帮贼子哪里是要建什么水狱,恐怕是借了水狱的名头,在下面挖一条通道。”
我有些不明白,这洞庭湖底能有什么让他们可图的。
莫婆婆嘿了一声道:“你可听说过当年‘掘虎渡’的事情?”
我点头。还真巧了,这事儿之前刚听那袁老板在茶肆中说起过。麻子插嘴道:“听过听过!婆婆,您老说的这掘虎渡啊,在我们这儿那可是无人不知。当年就因为北边那帮人掘了虎渡,导致洞庭湖大水,咱们南边可是淹了不少人。”
那狗哥也跟着道:“对对对!据说啊,北边那帮人挖了虎渡之后啊,当时渡口突然就涌出密密麻麻的蛇群来,紧接着就出事了,大水灌注洞庭湖,咱们南边死伤无数。”
莫婆婆“嗯”了一声,瞧了我一眼,道:“当年那贱婢偷入我葬门重地,谋夺我葬门秘术,费尽心机。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了,总算是让这帮贼子摸到了一些线索。”
我心中一惊,道:“难道这洞庭湖下藏着什么秘密的大墓?”
莫婆婆瞧了我一眼,干瘪的嘴角微微一牵,道:“你不是刚刚还提到过?”
我心中猛地跳了数下,失声道:“难道是蛇母墓?蛇母墓就在这洞庭湖底?”
莫婆婆冷笑了一声,道:“蛇母墓自然不在这洞庭湖底,但离得也不远。这帮贼子倒是有些小聪明,想着在湖底挖一条通道,直接掘进那墓中去。”
我心头震撼,一时间却又有些觉得不对,正出神时,就听那两兄弟声音发颤地道:“婆……婆婆,要不……咱们兄弟俩先退出去……你……你们先聊……”
一瞧那兄弟俩,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大约是突然听到这大秘密,被吓得坏了,生怕被我们灭了口。
莫婆婆诡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手掌拂出,在两人脑后拍了一下,两人顿时咕咚一声倒地,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掘湖的法子很笨?”
我被老太太说破,琢磨了一阵,道:“确实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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