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按下心头震撼,隐在一旁,细细打量。就见那些来来去去的女子,年纪大约都是在十八九岁到二十几岁之间,无一不是体格婀娜挺拔,俏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微微垂首,目视地面,就算两相遇到,也绝无只言片语的交流。
再看得一阵,就见除了那些个女子外,不时能见到几个黑袍道人从下方经过。这些人又跟之前所见的不一样,头结道髻,鬓角斑白,瞧着年纪应该在五六十岁以上。他们身上所穿的道袍,袖口和衣角都绣有云纹,与我之前所见的那枚符牌极像。
这些人有的盘腿坐在某个角落,闭着双目。有的在四处缓缓游走。之前我听到那一声“走吧”,应该就是出自某个道人之口。
再朝那些个嵌在岩壁中的铁笼子凝目望去,瞧得一阵,才发现这些笼中关的都是些小姑娘,年纪从八九岁到十来岁不等。
我细细观察了一阵,心中翻滚不休,只想,水笙那姑娘恐怕就是来自这里。这巨大的蜂巢究竟是什么鬼地方,那些个道士又是什么人?
正转念间,就见左前方一处孔洞中出来一行人,都是些年轻女子,每人手里都抱着个人,面无表情地朝着蜂巢深处行去。
定睛看去,就见被她们抱着的那些人,身形娇小,都是些小姑娘,衣衫破烂,身上血迹斑斑,脑袋耷拉,已经是毙命了。
我瞧得心中发冷,定下心神,仔细打量下方和地形,尤其是那几个道人。这些人的穿着跟之前那个老道很像,要是都有那老杂毛的本领,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今天怕也得折在这里。
正琢磨间,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道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几个女子垂首紧跟在他身后。我瞧得心中一凛,立即闪到一旁,歪倒在地。过不多时,就听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铁门嘎吱声响,就听有人推门而入。我运转胎息经,将周身气息敛到最低,侧耳倾听,全神戒备。一旦有异,立即出手。
只听到一阵悉索之声在旁边响起,似乎是有人被拖在地上拉了过去。再过一阵,就觉脚脖子一紧,被人抓住。我强行忍住不动,只觉那只手掌纤细,滑腻异常,知道应该是个姑娘。
未及转念,就被拽着脚脖子在地上拖扯了过去。不一会儿,就觉出是被拖出了铁笼,接着后背着地,开始被往下拽去。在心中默默画出地势轮廓,应该是从石壁上的孔洞中下来了。只听到四周有人在来来往往,呼吸低沉,想必是到了下方。
稍稍停了一停,就觉脚脖子一紧,又被人拽着开始朝前拖曳,后背磨在地上,一路沙沙沙的响。也不知被拖了多久,只觉转过了几个弯,随后就听到喀拉拉一声响,似乎是推开了一道石门。紧接着我又被拽着拖了一阵,就停了下来。
脚脖上那只手松了开去,紧接着又是喀拉拉响。我在地上躺了一阵,侧耳细听,见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也察觉不到有任何气息,这才睁开双眼,暗自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扫了一圈,就见是在一处密封的石室之中,看着方方正正,壁上刀斧开凿的痕迹明显,显然是后天开凿出来的。室内除了我之外,空无一人。起身查看了一圈,跟着记忆走过去摸了一把石壁,这道石门应该就在此处,只是打造颇为精细,只隐约能看到一道缝隙。
就在这时,只听外头传来一丝异响,我心中一动,立即悄然躺回去原位,屏气敛神,侧耳倾听。就听石门声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室内顿时多了数道气息。
我心中暗自警戒。过得片刻,就听喀拉拉石门声响,似乎是关了回去。我并没有动弹,此时室内仍有数道气息,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但是四周寂寂,毫无动静。我等了一阵,只觉得诡异,趴在地上,悄然睁眼望去。就见漆黑的室内站了五道白乎乎的人影,像尊石头像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瞧得暗自纳罕,见这儿并没有道人在场,暗松一口气。再过得一阵,猛地听到一名女子发出一声尖叫,朝着其中一人直扑了过去。
这一下子就由极静变成了极动,只见五人立即扑打成了一团。这几个姑娘年纪都极轻,大约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此时原本秀丽的五官变得扭曲狰狞,口中不住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之声,手爪乱舞,扭打成一团。
不一会儿,那些个雪白的手臂大腿上就被抓出了斑斑的血痕。撕咬,抓挠,低吼,全然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一只只发了疯的野兽。
我瞧得暗自惊心,脑海中倏忽闪过那些个被抱出的血淋淋的尸体,顿时明白过来。这些个姑娘被封在一处密室之中,让她们互相厮杀,到最后五人只能活下一人。
民间自古有流传养蛊之术,至今也颇有传闻,说是把一些蜘蛛、毒蛇、蛤蟆、蜈蚣等等毒物同放入一个瓮中,密封百日,让他们相互攻伐,相互厮杀,剩到最后的就成为蛊虫。
我自打听说这事之后,就觉得难以想象。没想到如今竟有人用养蛊之术来养人!
眼见这些个姑娘再扭打撕咬下去,必然有人丧命,心中急转,当即抢上前去,抓住一个女子的肩头,就将她板了过来。
那姑娘的头发被扯了一大绺下来,额角血迹斑斑,胳膊被抓,身形立即一扭,纵身而起,就朝着我扑了上来。我手掌一掠,就扣住了她两只臂膀。那姑娘身子凌空,两条长腿一绞,纠缠到了我腰间,紧贴了上来。
我立即觉出不对,见她目光迷乱,脸色赤红,浑身滚热,是发情之兆。我当即将她拎起,手指微曲,飞快地在她右肋和小腹印了一拳,将她贯倒在地。
转眼去看那四名纠打在一起的女子,见她们个个脸红耳赤,呼吸粗重,相互厮杀的却是越来越烈,手指抓挠,牙齿撕咬,极尽其能。
我不敢迟疑,抢上前去,将几人一一拎出,也不敢贸然将她们制住,只是拳脚相加,击打在她们的手脚关节处,将几人摔倒在地。
就听室内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几人在地上扭曲挣扎一阵,赫然朝我扑了上来。我拎住两人摔到一旁,就见另三人又撕打了在一起,表情狰狞至极,浑然看不出半点姑娘家的娇俏。
我突然就明白这些人牙子为什么会被带到这儿来。我们这些男丁,就是用来给这些姑娘的恩赏。她们相互噬咬,活到最后的得以独占男人。
我头皮发紧,只觉一股寒气沿着脊柱爬满全身。原来水笙就是在这样恐怖不堪的环境中长大的。那样一个活泼天真的小姑娘啊,这些年经历的磨难,却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料想到的。
这是黑暗无边的梦魇,这是血肉的炼狱!
我紧紧地攥着手心,由于攥得太紧,双手微微发颤,却是不由自主地冷笑了起来。
眼见这些姑娘撕打越来越烈,在没搞清状况之前,不敢下手封她们关窍,只能朝她们的关节筋骨处下手。几番下来,几人终于瘫倒在地,身子虽不停扭曲,终归是动弹不得。
我知道眼下也只能保得她们一时,眼见几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血迹斑斑地横躺在地,神情痛苦狰狞,如同野兽,心中难受得紧。念头飞转,一时间却是束手无策。
这时候,就听外头隐约传来一声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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