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前这个人,白白净净,一副柔弱的样子,但那气势,好像连出城的巡查御史都比不上...
“不瞒诸位老乡,本官乃是专门彻查此案的,可否行个方便,带本官前去查看?”
几个农户吓了一跳。
之前开口的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贵人,可是长安县的吏份?”
刘瑾矜持的摇了摇头。
“若是此案通天,本官定当叫赵普前来断案!”
农户们差点吓得蹦起来!
赵普?!
那可是长安县的县令!
他那个县令,比外边的大都督还威风。
听说,最近就要进入三省当宰相了!
这人的语气如此霸道,难不成,是皇族?
又或者,是宫里派来的...
农户们没有什么见识,但并不代表他们没脑子。
看了看刘瑾光洁的下巴,白白嫩嫩的皮肤,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于是,态度变得更加谦卑了。
“贵人这边请...”
为首的老农,从背后摘下斗笠,双手捧着递到刘瑾面前。
雨愈发的大了,可谁都不敢忤逆这位贵人的话。
刘瑾看了看斗笠,将手中的大荷叶丢掉。
而后,又将斗笠推了回去。
“本官还没有那么娇气,尔等不可耽搁大事,现在就去!”
说完,他第一个冲入雨中!
众人见状,只好纷纷跟上去。
为首的那老农,也不敢把斗笠带上。
冒着雨,小碎步跟在刘瑾身旁,不断给他介绍着具体的情况。
有人先行一步,去通知里正。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的村口。
这个村子,就叫做亭桥村。
只因为有一条,能够穿过潏河的小亭桥而得名。
正是由于这座桥的存在,村子才有了生息繁衍,和外界接触的方法。
放在亭桥盖好之前,村子只能进入秦岭,跟野兽打交道。
这么一个村子,能出一位十二卫的兵丁,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可以说,那个从十二卫之中退下来的老兵,应当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人杰了。
要知道,一般人可进不去十二卫。
想要成为府兵,首先需要是良家子,其次家里要有一些底子,能够为他置办兵器铠甲。
而十二卫,作为拱卫长安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能够进入其中的人,条件就更加苛刻了。
那么,这个刘老蔫,极有可能当年跟随过李二!
甚至于,有可能是李二起家的班底!
这样的人退下来之后,起码也得策勋三转以上。
当不上官,在长安县当个衙役绰绰有余。
又怎么会回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呢?
一切都透着古怪的意味。
“这么说,刘老蔫本不是亭桥人,而是世居河东,退下来之后,搬迁到亭桥的?”
经过老农的介绍,刘瑾对这个刘老蔫,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贵人说的是,此人在俺们庄子这几个月里,还算老实,后来不知怎的,经常跟庄子里的后生打架,别看他瘸了一条腿,三五个人,根本进不了身,俺们庄子里的后生个个怕他。”
说话间,几人进入亭桥村。
看得出来,村子里的人生活很艰难。
一多半靠打鱼为生。
几个光屁股的小娃娃,看到刘瑾之后,好奇的围着他来回跑。
显然,这个村子里很少来生人。
一个花白胡子的半大老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见到刘瑾之后,直接跪在地上。
“贵人安好!”
“你是此地的里正?”
半大老头站起来,陪着笑,道:“小老儿就是亭桥村的里正,武德二年就当上了,不知贵人有什么吩咐?”
刘瑾微微颔首。
“本官此来,是为了查明刘老蔫一案,将你所知道的详情,一一说来,不可纰漏!”
...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刘瑾才搞清楚其中的门道。
情况相当的复杂。
事实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刘老蔫就是杀害那七八个大姑娘的凶手。
但可以确定的是,刘老蔫之所以从十二卫中退下来,并不是到了年头,而是受人迫害!
听村子里的乡亲们说,似乎是有人贪墨了本来属于刘老蔫的军票,刘老蔫想向上峰告状,结果被人砸断了腿,从军中赶出来。
如果这是真相的话,那么事情还真就不小。
军票之策,是皇帝和柳白联手制定的得意之作。
自施行之后的这大半年来,一直都没有发生恶性事件。
一旦发生,立刻就会被树立成典型!
皇帝定会过问!
作为马上皇帝,他最看不得曾经的老兄弟受人欺负!
“让刘老蔫前来见我!”
不多时,刘瑾被请到了里正的家里。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一个背着捆柴,手里提着把斧子,蓬头垢面,看不出年纪的人,出现在刘瑾面前。
寻常人受了委屈,看到大官来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告状,洗刷自己的冤屈。
然而,刘老蔫看到刘瑾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这小小的村子,从来都没出现过有品级的官员,不知您是什么身份?如果草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吧?”
刘瑾细细打量着刘老蔫。
经过观察,他发现这个人的岁数并不大。
最多也不超过四十。
要知道,长安十二卫的精兵,退下来的岁数,比府兵还要大上五岁。
而这种正处于巅峰状态的老兵,恰恰是十二卫最宝贵的财富。
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揣着多少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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