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沿上,刹那间觉得天旋地转,这么浅显的逻辑,这么明显的漏洞,我应该早就要想到的,可我却偏偏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那么久,张哈子说的真的是一点没错,我就是一个哈挫挫!
凌绛说,我想,张破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肯定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情。
凌绛这话一出,我就瞬间明白她这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否则我要是一直深陷我脑子里的那个死胡同,说不定精神都会出问题。她的话至少表明了一点,那就是张哈子事前也是不知道地下四楼那位的真实身份,肯定也是在张牧提出回万州后才开始怀疑,直到看到了拘生魂才开始彻底确定的。
正是因为拘生魂是他们张家的手段,所以张哈子很熟悉,所以他才那么放心的不管学校的这些学生,然后赶往张家村。另外,就算张哈子当初没有及时告诉我,但他也没有对我撒谎。明白了这个问题,我心里放松不少,不管怎么说,张哈子至少没有骗我。
而且,凌绛的话还提醒了一点,那就是张哈子在看到拘生魂以后,内心深处肯定也是痛苦的,毕竟如果地下四楼那位真的是他们张家先人的话,那肯定是张哈子的先祖----自己家的祖宗跑出来害人,他作为匠人,能不痛苦吗?
可是,当时的张哈子在我面前还表现的那么从容淡定,还表现的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想想也对,从认识张哈子以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嘴巴上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内心深处其实是一个十分为别人着想的人。还好我在得知地下四楼那位的身份之后没有责怪张哈子,否则肯定要内疚死。
凌绛问我,张破虏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讲,他们村子里出了点事。
她说,爷爷说的没错,他们张家这些生活到坟墓上面的人,迟早都要出事。
我一开始还没能理解凌绛的话,但是一想到张家确实是把死者埋在竹林里面,而他们也就生活在竹林中间,也就明白凌绛为什么讲他们是生活在坟墓上面的了。至于后面那句话,明显就是两家之间有间隙所以才讲出来的气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凌绛的这话,毕竟张哈子和凌绛我都认识,总不能为了附和一方就去说另一方的坏话吧。
凌绛看了我一眼,翻了一页书,假装很不在意的问我,他们村子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凌绛其实很想知道张家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碍于她高冷的性子,又不好直接问,所以在这个问题之前,还特地损了一下张家村。
我讲,好像是将瞒天过海的风水局坏了。
我看见凌绛“啪”的一声把书本给合上了,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要把一个人给看穿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被凌绛这么看着,我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紧张,毕竟她那张脸,实在是精致的有些过分。而且还是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惊艳,还越看越耐看型的。
她问,你确定你没说错?
我讲,没错,张哈子还带着我到他们山上看了。我看到他们村子外面的那条河流改道了,张哈子讲这是东西方位对调,龙虎相斗之类的。
凌绛听完我的话之后,没有讲话,而是斜靠在摇起来的病床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她猛然睁开眼睛,对我讲,我劝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没人接。我讲,我试试看,他昨天就讲晚上可能会有点忙,不一定能接到我的电话。
凌绛却摇摇头讲,给我办出院,我和你去张家村。
我讲,你还没好,不能出院。再说了,我们去张家村干嘛,那边有张哈子就够了。你还是好好养病。
凌绛看了我一眼讲,据我所知,瞒天过海不是什么风水局,而是一种匠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过来,张哈子在骗我!
他说那是风水局坏了在骗我,他说那是瞒天过海在骗我,他说船工伯伯知道该怎么破解也是在骗我!难怪我走的时候看张哈子的背影总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原来我的感觉没错!
而且船工伯伯陈有礼也是让我走了就不要回来了,看来他也知道会出事。
如果说上面两点还可以认为都是我的主观感受可以推翻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这一点,绝对没有办法推翻----那就是张哈子车上的那把篾刀!
这把篾刀足以证明张哈子在找我上山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要把我送走,所以他才会在车子里面放好了一把篾刀以供我备用。难怪我在问起瞒天过海的时候,张哈子说困了,先睡一觉再说,他这就是在拖延时间。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张哈子就是从外院进来的,他当时肯定是去做准备了。
而且正是因为在睡觉之前我问了瞒天过海的事情,所以张哈子顺水推舟想了一个瞒天过海的风水局来骗我。
不对,当初船工伯伯和张哈子在阳戏的舞台下同时惊呼了瞒天过海这四个字,那个时候就算张哈子有心要骗我,也不可能和之前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船工伯伯串通好,那也就是说,当时真的是有人在用瞒天过海!而且肯定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张哈子才会想办法把我骗走!
糟了,现在张哈子电话也不接,是不是他已经……
越往下面想,我越觉得害怕,病房里面虽然有空调,但我额头上的汗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凌绛把放在床头的病历本交给我,意思很明显,让我去办出院。
此时此刻我很矛盾,不知道应不应该听凌绛的话,毕竟她身体还没有好,万一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我又不是医生,到时候真的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凌绛看到我没动,她讲,你不去,我自己去。
我有心要劝,但是凌绛这种女人,一旦下了决定,根本没办法改变。我只好拿着病历本去办出院,医生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最后无奈只能让我在病历本上写上:病人家属强烈要求出院,经反复劝说无效,提前出院,出院后发生一切后果,责任自负。
写完之后签字,签完字后才算是办完手续。回到病房的时候,凌绛已经换好了衣服,病号服随意的扔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哪位病号有幸穿到凌绛穿过的衣服。
我跟在凌绛身后,一路走到停车场,路上看到许许多多在拍照留恋的学生,原本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位,现在我却只能是一个路人了。不过这一路走来,我还是收获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毕竟凌绛是校花,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以前更是没有听说过她和哪位男生走的这么近的。现在我跟在她身后,受到“注视”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说实话,我还挺享受这种感受的。
上了车之后,开出停车场,我看见那些假装拍照其实是“尾随”我和凌绛过来的同学眼神中充满了艳羡,香车美女,这应该是所有男同胞们的美梦了吧。只可惜,他们羡慕错对象了,车子不是我的,美女也不是我的。
车子拐出学校的时候,我从反光镜里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站在路边盯着车子看,因为在开车,我没多看,所以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那是谁。直到车子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那个家伙,不是已经失踪了半年多的张哈子的同学赵子文吗?
他怎么又突然出现了?难道是来找张哈子的?
我还没想明白,凌绛说,先去磁器口古镇老街1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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