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女人的这一剑速度极快,角度极准,下手极狠,简直是不给人丝毫解释的机会,一出手便是要命。
甚至,若不是因为长剑断了一截,这一招要砍下黎愔的脖子已经不成问题。
所以,当红袍女人沉沉落地顷刻,以剑花和诅咒震开安秋明、钦异客的同时,本以为会看到黎愔方寸大乱的神态。
可当她抬头刹那,却见那张清秀的面孔一脸古井无波之色,哪怕诅咒和冲击掀起的罡风在他的脸上不断留下细碎的伤口,他竟然也没有丝毫挪动身形的打算。
“嗯?”
红袍女人眼神冷冽无情,单手一抬,断剑翻转之中便朝着黎愔的心口突刺而去。
紧接着,她的视线迅速看向了安秋明和钦异客,却见被她弹开的这两人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反倒是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有问题?
红袍女人心头一凛。
“啪!”
飞纵而去的断剑,在距离黎愔心口仅仅一公分的位置突然一滞,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断剑的诅咒。
“要杀我,怕是没那么容易。”黎愔淡漠的声音在罡风的扭曲当中显得断断续续。
霎时,黎愔全身忽然涌起一阵血光,血光交汇成了一位身着喜服的泣血新娘。
她张开惨白的双臂,就这样从后面轻轻抱住黎愔,那满绝美且凄怨的泣血面孔,带着一丝病态的眷恋笑容,就这样轻轻贴在黎愔的身上。
红袍女人的断剑,正是被这泣血新娘握住。
“我的命是她的。”黎愔抬手轻轻捋了捋泣血新娘的发丝,紧闭的双目却缓缓“看”向了红袍女人,仿佛精准捕捉到了她的位置:“你若想抢,怕是要引起她的复苏。她一旦复苏,你守护着的那位好友,恐怕也不好受。”
红袍女人瞳孔一缩,那双好战的眼睛里杀气更甚:“你敢威胁秋姐!宰了你!”
刹那,红袍女人猛地后退数步,红衣的诅咒开始牵引四周的磁场,更是在她的身后凝聚出一根血迹斑斑的竹节杖。
这竹节杖有两米之高,通体猩红的如同刷上了一层血漆,上面垂挂的几团红色穗子看上去湿哒哒的,更是从毛的尖端时不时滴落一些腥臭的血水。
安秋明和钦异客同时眉心一蹙。
这红色竹节杖……竟然是一只红衣诡异。
突然。
“砰!”
血腥味仿佛一瞬间浓郁了不少。
粗糙荒凉的山地更是瞬间龟裂斑斑,一根满是铁钉的铜柱和一个同时可以套出头颅四肢的巨大刑枷,竟是瞬间破开土层,突兀的出现在了钦异客、安秋明身后。
刑具?
钦异客和安秋明同时心头一凛。
却见铜柱上突然飞射出十数根锁链,将钦异客的身体绑得严严实实之后,便拽着钦异客重重撞在了铜柱之上。
“扑哧!”
铜柱上那一根根手指长短的铁钉,直接将钦异客扎成了筛子。
另一边,恐怖的刑枷已经锁住了安秋明的四肢头颅,随着机关的弯折,正试图一点点将安秋明的身体掰断。
“啊啊啊啊啊啊!”安秋明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黎愔,救救我啊!我……我坚持不住了!”
红袍女人闻言冷冷一笑,看着依旧不发一言的黎愔,双手不断发出指节摩擦的“旮沓”声:“怎么,一个同伴已经死了,另外一个正在死,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做你的部下,还真是让人心寒啊!”
黎愔却没有被激怒,依旧神色淡薄。
一旁,安秋明的哀嚎声几乎尖锐到了极限,甚至隐隐有种声带出血般的破音:“黎愔,我帮了你这么多,你不能卸磨杀驴啊。你要是如此无情,希望铁塔的同伴们要怎么看你,你……你这是伤了我的心啊!啊啊啊啊啊!”
黎愔瞬间一个激灵,连头发上的木簪也差点抖落在地。
不是害怕,不是慌张,而是……有种仿佛鸡皮疙瘩竖起的嫌弃感。
“唉……”黎愔轻叹了一声,哪怕是闭着双眼都掩盖不住一抹活见鬼的神色:“安秋明,我知道你想逗我开心,但是……别玩了。你这矫揉造作的演技加上那烂俗的剧本,我感觉自己的崩溃率有些承受不住。”
红袍女人表情一僵。
安秋明的惨叫声也是戛然而止,在停顿了一两秒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我原本想增加点乐趣嘛!”
旋即,被刑具枷锁捆绑扭曲的安秋明竟是如同泡沫一样,一眨眼的功夫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只留下刑具枷锁还在那里不断弯折,仿佛没有察觉束缚之人已经不见的情况。
红袍女人呼吸一滞,整个人瞬间紧绷身体,刚要有所动作时,耳边却传来安秋明戏谑的笑声:“话说,明朝方以智《物理小识》曾撰‘有一军士,忽见海上数十帆船踏海而来,心神骇然中连忙下令镇守城门。不料,帆船久久未能靠岸,更是忽而不见,是谓……海市蜃楼!”
安秋明发动着诡舌的能力,红袍女人却是懒得听他多言。
她警惕地扫视四周,更是以诅咒和诡节杖的力量不断搜索,却无法揪出安秋明的藏身之处。
“小姐姐,看看你脚下。”
安秋明的戏谑声,让红袍女人下意识低头一看,在看到自己的影子旁边竟然还有一抹扭曲的阴影时,一股寒意直冲大脑。
在自己身后!
红袍女人瞬间转身的同时,一个鞭腿抽向了以折扇掩面轻笑的安秋明。
“啪!”
安秋明的身体就如同一层朦胧水雾,当狠辣的鞭腿直接从他的身体中横扫而过时,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似的掀起阵阵涟漪。
“唉,都说了,是海市蜃楼了。”安秋明再度消失,当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黎愔的身侧。
红袍女人眼角抽抽,对于自己被安秋明戏弄而露出一抹羞恼之色。
不过……好在解决了一个。
她下意识看了看被铜柱钉死的钦异客,本来有些放松的神态突然紧绷起来,因为那些贯穿了钦异客身体的铁钉,竟然没有残留丝毫血迹。
钦异客……没血?
心中惊疑之际,一阵机关齿轮转动的声响刺耳传来。
“旮沓!”
“旮沓!”
钦异客从铁钉上拔出自己的双臂,然后将脑袋一点点掰正,自然而然的从铜柱上走了下来:“哎呀呀,表皮又破了,回去还得重新修一修。”
见到这一幕,红袍女人懵了。
三个男人,瞎眼的被神秘诡异保护着,拿扇子的触碰不到身体,道士打扮的不见鲜血脏腑,这都是一群什么怪胎。
“好了,再试探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黎愔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只普通的桂花枝,将其丢给了红袍女人:“请转告大阿姐,故人登门拜访,还请她赏个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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