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一日收工。
池砚舟推掉了很多宴请的邀约，表示这几日公事繁忙，日后得空再说。
其实倒也不是他自持身份，而是要摆正位置。
你只是警察厅特务股的队长，你有自己的人脉没问题，但不能肆无忌惮的爆发式笼络人员。
这是大家很忌讳的一件事情。
那你说挑一些人交流一下，那没有被你挑选的人员算什么？
所以干脆全部拒绝，大家也能理解池砚舟是为避嫌，虽是没有赴约但在情理之中。
不至于得罪人。
大出风头是不假，但也要处处小心，毕竟现在盯上你的目光也更多。
特务股警员聚餐是应该的，其他科室的警员想要参加算是凑热闹，这些倒是无妨。
还有今夜他要和组织商议暗杀锄奸一事，昨日送的情报今天市委方面肯定会有回复，毕竟今日报纸大肆宣扬，目标人物很好确认。
果真看到信号前去会面。
互道同志后落座，宁素商又将刚长长些的头发剪短，一如既往的干练。
见池砚舟看着自己的头发，宁素商笑着说道：“你的发型也不错。”
“你就莫要打趣我，现在我的照片各处见报，只怕脊梁骨已经被人戳断。”
汉奸！
铁杆汉奸！
不然你的照片凭什么见报，因此今日池砚舟肯定会遭到咒骂。
祖宗十八代可能都难以幸免，只怕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看似他今日眼前都是花团锦簇，众人全是恭喜之言。
但暗中是咒骂的更多。
见他用玩笑之言开口，宁素商却很明白这是潜伏人员的无奈之处。
“大家越骂，证明你潜伏的越好。”
“我明白。”
道理池砚舟当然明白，可日后还说的清吗？
只怕很难！
池砚舟没有继续考虑这个问题，而是主动将话题带入正轨问道：“市委方面对我的提议如何看？”
“市委认为你的提议很好，对你展开暗杀行动，确实有多方面的好处。”
“所以是同意行动吗？”
“没错，同意展开行动，但要确保你的安全。”
“具体计划是？”
“暗杀警员代表，打击日满的嚣张气焰，所以打算对你施行狙杀，但子弹会打偏。”
你肯定不能将池砚舟打死。
而且狙杀子弹有所偏差是常态，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里面的危险并不少，宁素商继续说道：“只是你要明白，原本狙杀就是远距离射击，子弹本就存在偏差，现在怕就怕瞄准的不是你，但子弹却偏差到你身上，这是无法掌控的。”
池砚舟苦笑着问道：“能不能找个技术好的同志？”
子弹不长眼！
偏差就有可能致命。
看他这模样，宁素商也是无奈说道：“要让敌人相信，就不能偏差太多，离你越近越好，才能具有可信度。
但是要近就表示危险，因此这个行动风险不小，市委方面当然会安排最可靠的同志负责开枪，只是谁也不能保障究竟结果会如何。”
这个道理池砚舟明白。
你说远距离狙杀确实是常用手段，但多数情况下是暗杀可有可无的目标，真正需要杀掉的重要目标，反倒很少选择这样的方式。
因成功几率不高。
或者是打不中，要么是打不死，开枪后打草惊蛇，就再难有第二次暗杀的机会。
所谓的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是不存在的。
纵观全球的狙杀任务成功率而言，都是很低的。
不仅仅是组织，各方都一样。
超出一定距离后，开枪就是凭借运气，哪怕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枪械高手，也要在有效射程内才有发挥的空间。
话本、小说、电影里弹无虚发的神枪手，只是一种夸张的描述。
组织同志自己安排的暗杀行动，肯定要考虑撤离。
本就是假的，总不能再搭进去一个同志，所以距离不能近。
池砚舟思考结束说道：“市委方面肯定会优先考虑我的安全问题，那么负责开枪的同志压力会很大，因此选择的射击点距离我的位置不会很近，起到的效果确实不好。
我们是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份，可若是弄巧成拙反倒被怀疑，倒不如放弃这一次任务，只是这个机会难得，放弃稍显可惜。”
“你的意思是？”
“倒不如真让我受伤。”
“受伤？”
“我若受伤则可信度更高，既然是苦肉计总要付出点代价。”
宁素商没有急于否定，而是解释说道：“市委方面也有考虑这个问题，但主要是担心你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首先是滨江省地方分室的问题，其次就是警察厅特务科的问题，你若受伤住院会不会影响整体的节奏？”
这个确实不好说。
但池砚舟思索后说道：“对整体节奏肯定会有影响，但无疑也让日满方面更加信任我，利大于弊。”
“可让你受伤则更难把握。”
“可以让组织这里故意放出消息，从而引我携带警员前往偏僻之地，组织同志将更好撤退，所以能将射击距离缩短，那么就能有十足的把握确保射击位置。”
反满抗日组织故意放出消息，引池砚舟过去就是为了暗杀，这个逻辑是合理的。
位置偏僻组织同志方便撤离，也没问题。
距离更近确保不会失手。
但这样安排池砚舟就一定要受伤，宁素商说道：“我会和组织汇报你的想法，具体安排等候我的通知。”
“是。”
池砚舟觉得苦肉计还是应该更加逼真一点，不然怕起到反作用。
起身离开回到家中吃完饭进入房间内，徐妙清没有开口但是眼神同样带有询问，池砚舟知道她是关心。
于是将情况告知。
徐妙清听罢问道：“你要受伤？”
“警察厅都是一群老狐狸，怕不受伤说不过去。”
“可……”徐妙清承认池砚舟说得对，但受伤总归是很危险的，她心中很担忧。
“组织会安排好，这点你放心。”
“我怎么可能放心。”
专业归专业。
但苦肉计就是要开枪打中池砚舟，稍有偏差或是遭受外界影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就是怕你太过担心，才提前告诉你。”池砚舟其实有想过不说，但又觉得自己不说清楚，到时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徐妙清恐怕会很着急。
“我甚至都有些后悔，给你这样的提议。”
“那你可不能后悔，这个提议对我帮助很大。”
“风险同样很多。”
“可我们每日做的事情，不就是充满风险吗？”
“你和我讲大道理有什么用，我就能心安理得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砚舟笑着抱着徐妙清，在耳边轻声宽慰，让对方不要太过担忧。
徐妙清很了解情报工作，甚至比池砚舟更加了解。
无非是关心则乱。
她是很通情达理的，叮嘱让池砚舟小心，没有给他带去太大的压力。
无非是两人之间的悄悄话罢了，关系越发亲密。
等第二日池砚舟前去警察厅工作，同时等待组织这里的安排，这几日都是日常工作，池砚舟也终于有空前去路卡巡视一下。
前几日很忙，看似无事但抽不开身。
巡视了几处路卡之后，池砚舟打算去杨顺所在的路卡稍作休息，却在半路遇到拦截。
“池队长。”来人笑着报出他的身份，不过这已经不是秘密，昨日登报很多人都认识他。
池砚舟望着眼前来人问道：“阁下是？”
对方面对他谈吐没有不适，甚至是显得自如，所以池砚舟自然是要以礼相待。
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物，在冰城这种地方。
见池砚舟眼力见还不错，来人好像很满意，起码不是一言不合就目中无人之辈。
还知道先礼后兵，探探虚实再说。
“池队长不认识我？”
“恕我眼拙。”池砚舟确实已经回忆搜索，实在是没有对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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