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逢突变，经历之人不可避免要有所成长。
只叹情报工作中成长代价，总是令人难以承受，重若千金。
进入家门徐南钦尚未回来，池砚舟与徐妙清打算稍等片刻，若是再不见其身影便先行开饭。
两人都未再去谈论王昱临一事，他们活着的人要朝前看，继续坚持战斗才能给牺牲同志一个交代。
……
……
诊所换班。
徐南钦与韩医生相约前去饭店聚餐。
吃饭期间韩医生汇报说道：“‘春归’这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总体而言算是比较成功的营救。”
“何谈成功。”徐南钦心中明白，军统成员甘愿牺牲得来的结果，岂敢言成功。
韩医生其实能理解徐南钦，作为军统在冰城的最高负责人，当危机发生时他必须要想应对之策，哪怕要有很多人牺牲。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不能逃避。
可当那些战士在命令之中走向死亡，哪怕最终结果与所料一致，徐南钦能开心吗？
很难！
没有识破石当阴谋才造成这等局面，徐南钦深刻反思。
韩医生此刻说道：“大局为重我们都能理解，若非支持你的决定，‘黑水’、严军等人也不会义无反顾舍生取义。”
徐南钦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手上不仅仅沾满敌人的鲜血，同样还沾满自己同胞的鲜血，永远也洗刷不干净。”
“是啊，可我们所求的是拨云见日，其他只是奢望。”韩医生的话语同样充满决然。
他们为之奋斗的事业，想要取得胜利，反而他们是没有资格去享受的。
活在黑暗中太久，便很难再回到阳光下。
端起一杯酒倾倒在地上，韩医生心中默念走好。
同时说道：“王昱临令我们出乎意料，当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着实让人钦佩。”
“伪满警员汉奸尚且都在觉醒，敌人大势已去。”
“黎明破晓前的时刻，是最黑暗的。”
韩医生与徐南钦都明白，越是如此敌人只会越发疯狂，城外将屯子内百姓赶到一处居住，便于管理。
对粮食执行管控，更是分三六九等。
东北百姓都难吃上白米等物。
这无一不表明局势变化！
哪怕曙光要刺破天际，可敌人最终的疯狂将更为致命，不容乐观。
况且现在曙光还难以望见。
说完这些问题徐南钦话锋一转问道：“码头的事情如何？”
“货物已经沉江。”
“人员无碍就好。”
“但此事内部只怕存在泄密情况，已经安排调查，但调查清楚之前，这条交通线不得再启用。”
“嗯。”徐南钦心知一条交通线受阻，对情报工作而言是巨大影响，可明知道有问题的情况下，谁敢冒险启用。
同时他再问：“金山方面情况如何？”
“石当事发后，我们的消息与伪满差不多同一时间抵达金山，但伪满方面早就将孩子带回金山令‘雪鹰’开口，提前就有所部署。
所以哪怕当地人员有所警惕，却还是遭受惨重打击，仅有少数人得以脱逃。
基层人员与外围成员遭受影响较小，‘雪鹰’对这方面情况了解不多，需要敌人抓捕当地成员后审讯，方能顺藤摸瓜。
但抓捕行动闹的沸沸扬扬，基层人员与外围成员同样知晓，也主动做出撤离和隐藏，基层人员保存倒还算是完整。
可你也清楚，都是单线联系，上线被抓他们就算是能躲避抓捕，一时半会也无法将人甄别唤醒，金山整体工作瘫痪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韩医生对这件事情了解关注较多，此刻说的非常详尽。
可总体而言就是情况糟糕。
瘫痪！
遭到重大打击与瘫痪二字尚且有很大的区别，重大打击还能维持工作，甚至加大力度有可能恢复如初或恢复大半。
可瘫痪之后你再想要重建，谈何容易。
难度之大，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通化省方面怎么说？”
“打算先放弃金山的情报工作。”
这样的选择徐南钦明白是正确的，也没有再问什么，只能希望当地军统可以尽快解决问题。
同时徐南钦说道：“王昱临家人不要过多留意，更加不要再寻找他们，王昱临已经是军统成员，我们就必须保证他家里人的安全，不接触才是最好的保护。”
“我明白。”
“但若他们有想要举家离开冰城的想法，可以多照应一些。”
“是。”
王昱临因反满抗日而牺牲，虽王家现在没有遭到问题，但谁也说不好日后情况如何。
王家若是想要暂避风头，倒也说得过去。
就看他们作何选择。
吃完饭徐南钦与韩医生从饭店内出来，同行至路边韩医生再道：“‘春归’的事情告一段落，陆言被杀也没有人再暗中找寻麻烦，但日后要更加小心，我已经让‘子规’去提醒他。”
“有关王昱临一事，‘春归’态度如何？”徐南钦最终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他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可能心中更多是自责自己上了陆言的当，遭遇对其打击肯定不小，但纪映淮说能撑得住。”
这个确实。
徐南钦天天在家中见到池砚舟，自然明白对方不会由此一蹶不振。
说完这个问题两人就各自离开，徐南钦回到家中池砚舟同徐妙清已经吃过饭，毕竟他们等待片刻觉得徐南钦是在外就餐了。
事实也果然犹如他们猜测的一样。
待徐南钦回来两人起身相迎，随后闲聊了一些琐事，主要还是红白星要前去日本的事情。
早前池砚舟诸事缠身压根没有功夫去管，现在自然是要提上日程，毕竟活着的人是要继续战斗，而不是让你空活在世。
“伯父放心，我已经打听到了同行官员名单，其中有一位是比较喜欢收礼的，我打算这两日前去拜访一下。”
在家中自然不用遮掩，有话直说。
“礼物准备的丰厚些。”
“这是自然，但此人的风评一般，平常若是遭遇个小麻烦，他很乐意出手相助，甚至有些根本就不需要外力介入时，他都很是热情。
可但凡遇到大麻烦，你就算是上门求他，那也是闭门不见，昔日情分根本就不会理会半分。”
听到这些徐南钦说道：“人之常情，都是想要拿好处，谁也不想招惹麻烦，真的出力那自然是不愿意，更何况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好在我们所求之事也简单，只是路途遥远又举目无亲，让其帮忙照顾一些，这个事情简单他反而会比较热情，反倒与我们所求不谋而合。”
“伯父言之有理，我也正是看重这一点。”
“那就他吧，简单一些。”
“好。”
池砚舟是可以自己将事情办了，但毕竟红白星是诊所的人，这件事情也是诊所的事情，你肯定要提前和徐南钦说一声。
倒也不是说需要徐南钦做什么，而你要告知到位，避免对方另有安排。
好在徐南钦的想法与池砚舟一致，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一些，对方其实就等着前去日本的人员送礼，你去不过是正中下怀罢了，所以不存在什么难度。
只是池砚舟想要借此机会，开辟一条新的人际关系，便于日后的潜伏工作和情报工作，难度是不小的。
不过万事开头难。
且行且看。
这无非是比较理想的预期，最终就算是不能达成，也没有损失。
所以池砚舟心中并无太大压力，就按照正常的交往来便可，倒也无需费尽心机免得弄巧成拙。
徐南钦知道此刻池砚舟遭受何等煎熬，可看对方还能投身到工作中去，他甚是欣慰。
也难免心疼！
就算铁血如同徐南钦这般的人物，面对晚辈也难免有内心柔软之处，但这不会影响他的任何判断。
日后真的到了需要池砚舟牺牲的时候，他也不会因私人感情受影响。
毕竟大家都可牺牲，池砚舟为何不能？
他是军统冰城最高负责人，一切应当以大局为重！
哪怕心中百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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