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层的台阶虽然不高,但是也够疼。
冷凝扶着手臂慢慢跪了起来,幸好她拉住了楼梯扶手,不至于摔到头。
她跪在二楼半的楼梯道上慢慢站起,抱着疼痛的手臂恶狠狠地看着温一依。
她发现她的这只手臂已经没有知觉,应该是脱臼了。
而温一依还是微微笑着垂目看着冷凝,一副不觉害怕的样子。
她不知道从来没和自己接触过的冷凝,为什么这样对她。
还说认识自己!
她不想关心。
她只知道谁要是欺负自己,就要还回去。
所以她什么都没问转身去了陈教授的办公室。
冷凝不服气地慢慢上楼跟上。
陈教授叫她们寒假抽时间出来,特别给她俩集训。
然后说了一些她们这次作品的一些优点和不足。
待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各自转身往不同方向的楼梯下了楼。
此时的冷凝走到了学校门口,正好在校门口小吃摊上买晚饭的皮溪和万芳看到了她。
“那是不是冷凝啊。”
“是的呀,你看那车,她家好有钱啊。”
她们看到冷凝上了一辆进口的黑色豪车。
温一依这边,则是给凌越回了信息。
【哥哥,刚才在陈教授的办公室,我现在去食堂吃饭!(#^.^#)】
温一依没有和凌越说刚才和冷凝发生的事。
没有说自己被她推倒,也没说自己也推了她。
她收到凌越要她先好好吃饭的回复后,又接到了他的电话。
接电话时,她虽然很开心但心情却有点低落,像提不上什么力气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
凌越在电话那头问了她刚刚在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温一依都说没有。
温一依和凌越说了拜拜,便打电话给许姗两人又聚在了一起去了食堂。
没过多久,陈教授也锁了办公室的门下班走了。
还躺在办公室的两幅获奖作品在陈列的玻璃柜里。
一幅《我的哥哥》
一幅《雨中陪伴》
画中主角都是一名少年。
一幅画中的少年在蓝天白云的阳光下看着某处低头温柔地笑着。
另一幅画中的少年,
站在磅礴的大雨中朝医院楼上看着,而黑暗处有一个女孩躲在角落偷偷相望。
————
七年前,尔雅综合医院。
精神心理科。
“温先生,我很遗憾地告诉您,经过我们多名专家的会诊,您女儿温一依并不是和她母亲一样,她不是精神分裂,而是由自闭症引发的DID。”
“DID?是什么?”
温客延凝重地问着,外面正下着磅礴大雨,而隔壁病房内的温一依在护士的怀中正哭喊着要回家。
医生听到哭声暂缓了会,才继续说道:“DID就是多重人格障碍,也就是解离性人格障碍,是心理疾病的一种。在医学术语中我们简称DID。”
“她不是精神分裂吗?可她总和我说有人和她说话,有鬼!是怎么回事?”
医生叹了口气。
“精神分裂是一个人的认知与感知的失调,产生了幻听幻想,对现实产生了分裂,而不是性格和人格的分裂。而DID却是不同的人格,不同的性格。这么说吧,就像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一样。会有一个人具有两种不同或多种不同人格共存。”
“他们之间有两种情况,一是知道对方的存在,叫做并存意识,是可以自我交流的,在外人看来,就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还有一种是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人格切换时就好像对某一段时间遗失了记忆一样。”
“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温客延听到医生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般,大脑嗡嗡作响。
他慢慢地向后退了两步,身体摇晃着,碰到了身后的椅子,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温客延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嘴唇也微微颤抖着。
他没有想到,他的女儿温一依竟然和他妻子许灵一样,得了精神类的疾病。
甚至更严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问向医生:“那……那我女儿现在是哪一种情况?她还有救吗?”
温客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医生,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虽然医生知道病人家属无法接受,但还是得明说:“您女儿现在的状况,应该是第二种。”
“第二种……可我女儿一向乖巧聪明,五岁学会弹钢琴,六岁开始画画,她从来不让我操心,那么漂亮可爱的她为什么会得DID呢?”
“大部分都是因为和童年创伤有关。因为在童年的时候就是人格形成的阶段。当您孩子受到难以应付的冲击时,她会选择逃避、放空的方式,以达到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想法所产生的人格保护。”
“童年创伤?”
“对!比如……言语暴力、疏忽照顾、缺乏父母的爱,朋辈欺凌,医疗创伤等等。您回忆一下,她是不是经历过以上哪一种?”
“这……”
听到医生的话,温客延答不出来,因为他不仅要忙公司,还要带着妻子许灵看病,他真的分身乏术,对于女儿温一依,他没有办法做到亲力亲为,医生说的这些,他根本都没有了解过。
他只能接受现实般地问向医生:“那我女儿有几种人格?”
“根据她的脑部CT和脑电波显示,目前我们从观察和诊断出来的应该是两种人格。她的主人格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旁观者或者说是……施救者。而新人格代替了她成为了创伤的接受者。只是新人格还不太稳定,所以目前会有自残的现象。两种人格会根据不同环境因素或者心情随意切换,触发。”
“那……我女儿应该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转去精神科专科医院,药物治疗以及催眠治疗,先整合人格然后再去除。但是对于目前国内来说,能有这个能力的医生太少了。而且,您女儿太小了,抗拒太大,也很难配合治疗。”
十七岁的凌越穿着一身校服站在门外,他脚步艰难地默默转身。
当他从爷爷的电话中听说温一依又住院了,他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坐车到医院,书包都没有放下。
他在医院找了好久,终于找到精神心理科。
看到了温叔,他又跟了过去,听到了全部。
凌越走到病房门口,偷偷看着哭泣的女孩,也渐渐红了眼眶。
他没有想到温一依的病情这么的严重。
在角落,他陪着她,也不知道陪了多久,直到走廊的灯光都关了,他才走到楼梯间,拿起自己随手丢在地上的书包慢慢地下了楼。
那一声声【爸爸,我要回家,我不要做检查!】
【爸爸!带我回家吧……我好害怕!】
【爸爸!我没有生病,我不要留在这里,呜呜呜,我要回家!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求你了,好不好……】
凌越站定在雨中,听着女孩的哭声他朝楼上看着,很久才离开。
而角落处另一个小女孩也住在这家医院里,她躲藏在角落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自己从来没说过话……同父异母的小哥哥。
【凝凝,看到了吗?操场上最高最帅的那个,就是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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