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举如约而至,却是空手而来,让我心里老大不爽。
下午银髯三爷他们要离开祠堂的时候,我特地说了晚上要加班搞个捐款方案,需要在祠堂办公室里多留一会。银髯三爷很爽快地答应,嘱托我走时一定要关好门。
梁氏宗祠三进院落,进门一堵高大的照壁,上书“子孙荫庇”。转过照壁,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恍如佛殿的大堂。
正当中一块黑底金字灵位,刻着“梁氏先祖之神位”,神位前一张案几,分列三只铜炉。左右明烛高烧,中间香烟缭绕。
正中灵位后边,层层叠叠排放大小不一的灵牌,目视看去,不下几百。
堂内灯光昏暗,兼之烟雾缭绕,顿时生出阴森森的气氛出来。仿佛每个灵牌上都张望着一颗人头,让人不敢直视,心里瘆得发慌。
一个灵牌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就是一个故事。虽然年代久远,她或他已经化为尘土,但留在世上的传说,却成了一段历史。
我不敢在大堂久留,总是感觉有无数双阴森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背上沁出一层细汗,让我的心生慌乱而惶恐。
祠堂晚上不留人,空余一座偌大的宅子,在黑暗里交替岁月的变迁。
我带着王常举,匆匆绕过大堂,直入二进的宾客间。
祠堂的二进院落,是梁氏宗族的人来祭奠时的聚散地,可以喝茶,可以议事。梁大地作为宗亲委员会的副会长,办公室也就在二进院落的厢房里。
祠堂的三进院落是膳食间,遇到开祠堂门祭奠时,三进院落是最热闹非凡之地。大厨帮工,吆三喝四,将一座森严的祠堂,闹得成欢乐的海洋。
不过,三进院落我从没进去,平时祠堂里的人也很少涉足。毕竟不搞大活动,没人在祠堂里酒食。不用酒食,膳食间自然闲着无事。
能在寸土寸金的工业区里搞出这么大的一个祠堂,我对梁氏族人多少有些敬仰。
没错,梁氏宗祠就在工业区里,不过不在孟小冬所在的工业区。
据说,梁氏宗祠是在原址上兴建起来的,原来的祠堂更大,几乎占了工业区的一半。十年文革时,祠堂被革命小将一把火烧了。
原来梁氏宗祠的大门口上方悬挂的是御赐的牌匾,鎏金的大字。可惜也在一把火里化为灰烬。
梁氏宗祠重新兴建时,刚好是梁大地与孟小冬结婚。
有此等盛事,梁大地岂会放过?于是携娇妻带巨款,一举拿下了宗亲会的副会长一职。
梁大地当年认祖归宗的事,在一段时间成了梁氏族人中的美谈。
我和王常举站在梁大地的办公室里,半天没人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王常举打破了沉默。
王常举心神不宁地说:“王者,你叫我来这样的地方干嘛?怪吓人的。”
我笑,说:“你就这么个胆量?”
王常举陪着笑脸,疑惑地问:“兄弟,有什么事快说,这鬼呆的地方,我可一刻也不想呆。”
我说:“上次我记得常举哥说过,这世界上的锁,没有一把能难倒你?”
王常举谦虚地说:“开玩笑吹牛的,兄弟我有哪本事,还打个屁工,早发财去了。”
我盯着他看,看得他尴尬无比,讪讪地说:“老弟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笑道:“我还真当真了,而且我也知道,常举哥你确实有哪本事。怎么样?现在兄弟有事相求,看你的了。”
王常举看我是认真的,顿时慌了手脚,连声否认自己不会开锁。
我没容他继续瞎编下去,指着屋角的保险柜说:“常举哥,动手吧。”
王常举摇摇手说:“我真不会。”
“不会?”我冷笑着说:“又不是给我开,你是帮我们孟总开。”
“孟总?”王常举疑惑地问:“她怎么不在?再说,保险柜是孟总的吗?怎么不用钥匙呢?”
我笑着说:“常举哥是不是要孟总亲自在场才会动手?”
王常举摆着手说:“我没这个意思。这点小事,还要孟总亲自在场,老弟你不是笑话我吗?”
说着眼光在屋里四处乱看,突然就停在墙上的一小截铁丝上。
我快步过去,将铁丝取下来递给他,疑惑地问:“这也能?”
王常举笑而不语,捏着铁丝端详着保险柜,还在疑惑地问:“真是你们自己的?”
我无比肯定地点头说是,示意他动手。
王常举却不动手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上,靠着办公桌闭目假寐。
我没继续催他,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王常举睁开眼,叹口气说:“老弟你应该不会害我!”
我严肃地说:“常举哥,你看我是害人的人吗?”
王常举叹道:“有件事说出来也让老弟心里有个数。兄弟我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在监狱里呆了几年啊。这不,老家混不下去了,才来深圳这地方混。可是老弟你也知道,深圳这地方不比我们内地,没有事能瞒得过藏得住。所以实话跟老弟说,我这些年,就老老实实做个保安,等到能在老家买一套房子了,我立马离开深圳。”
王常举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我知道他有这本事,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既然常举哥不相信我,别开了吧。”我说:“明天我叫个电焊工来割开它。”
王常举又叹口气说:“老弟你别激我,我是你叫来的,你也说了这是孟总的要求。就冲着这两点,我王常举再冒一次险也无所谓。”
说着他蹲下身去,将铁丝从钥匙孔里插进去,慢慢地扭动密码锁。
我不敢发出丝毫动静,安静地看着他全神贯注地凝神听着密码锁转动的咔嗒声。
梁氏宗祠里死一般的沉寂,偶有一只老鼠从房梁上跑过,弄出让人心惊胆颤的声音。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这里沉睡着梁氏几百年的列祖列宗。我就在这些列祖列宗的眼皮子底下,将他们后人的保险柜要弄开。
王常举专注的神色俨然一位大师,他神色泰然,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显得悠闲自得,但站在一边的我,却是惊涛骇浪,惊心动魄。
几分钟过去,王常举站起身来,轻轻说了一句:“好了。”
我疑惑地伸手去拉保险柜的门,一拉,果然开了。
柜门一打开,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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