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地没料到陶小敏会半路杀出来阻止他。他的鬼心思我知道,看到我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孟小冬派我来的。我来不可能是祝贺他,一定是另有目的。
梁大地并不蠢,否则以他四十几岁的年纪,怎么能捕获如花似玉的孟小冬的芳心?就算孟小冬目的不是与他相守爱情,但既然能把终身托付给他,多少是看中了他的优点。
梁大地的优点就是人聪明,而且是处处聪明。
他凭着自己的聪明,在人才济济的香港能苟活四十几年,还是凭着聪明,在大陆获得娇妻,并一改过去的穷酸,成了众人瞩目的企业小老板。
陶小敏的当头棒喝并未能阻止梁大地去意已决的心思,他半眼也没看我,勾着头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陶小敏急得跺脚,大声喊我道:“王者,抓住他。”
我想笑,人家梁大地来香樟镇,是姑爷的身份。如果我动手动脚去抓他,他颜面何在?谭茗茗颜面何在?关键是一辈子生活在香樟镇的谭茗茗父母,今后怎么见人?
可是又不能放任梁大地就此跑了,梁大地此回一跑,还能不能回头,谁也不知道。虽然梁大地有着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思想,但当财富与此同放天平的时候,很显然的会往财富一边倾斜。
手上有钱,心里不慌。这世道只要身边有钱,像谭茗茗这样的女子不知有多少会前赴后继扑过来。梁大地根本不用担心传宗接代的机会。
梁大地不会不懂得,失去孟小冬的婚姻,他将一无所有。
而我的到来,就像一道魔咒一样,让梁大地心惊胆颤。
梁大地焉能不明白我的身份?孟小冬曾经表示过,我是她的特别助理,有权处理她的事务。还有个更重要的身份,孟小冬说我是她的表弟。
唯一能打消梁大地顾虑的就是我。可是我一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他,我总不能如陶小敏所说的那样,抓住梁大地,逼着他与谭茗茗拜堂成亲。
眼看着梁大地已经下了台阶,再不拦他,只要来客车,梁大地爬上去后,再想拉他回来,一定会无比的困难。
我几步窜下去,伴着梁大地站着,低声说:“梁老板,你肯定想多了。”
梁大地翻着白眼看了我一眼,一声不响。
我诚恳地说:“我是谭茗茗的朋友,是真心来祝福她的。你不会因为我,而让谭茗茗痛苦一生吧?”
梁大地还是不为所动。
我只好试着拿出杀手锏说:“梁老板,天大的事,都没有孩子的事大。我想,你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爸爸,或者让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爸爸吧?”
梁大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回转头看着我,目光居然带着凶狠。
“小杂种,你阴魂不散跟着我,想找死啊!”他恶狠狠地骂。
一股怒气冲上来,我恨不得照着他肥硕的大脸就扇过去几个耳光。
我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因此我脸上的微笑丝毫没消退。
我低声说:“梁老板,如果你觉得骂我能解恨,你不妨多骂几句。”
梁大地反而不骂了,他无可奈何地瞪着我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微笑着说:“我不想这么样,也不能这么样。我就是来祝贺谭茗茗的。至于你想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果梁老板觉得你可以一走了之,你尽管走就是,我不会拦着你。”
梁大地楞了一下,站着半天出不了声。
我不是吓他。试想谭茗茗未婚先孕,挺着个肚子带着一个老男人回家结婚,如果人家撒下她不管独自离去,今后她谭茗茗还有何颜面在当地生活?她父母这一辈子还能抬得起头?
香樟镇的老少都知道谭茗茗从深圳带回了一个男人来结婚,虽然梁大地的年纪甚至比谭茗茗的父亲还要大一点,但毕竟人家是香港人。香港人老夫少妻的事很普通,这些他们在影视剧里早就得到了熏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男人大一些似乎算不得怪事,何况这个男人据说是深圳的大老板。因此谭茗茗带回来梁大地,乡亲们并没有因为梁大地的年龄而小看了谭茗茗。相反,他们会暗暗羡慕,恨不得自家的女儿也能带回来这么一个有钱的老男人。
谭茗茗的父母因为女儿回家来办喜酒而忙活了好几天。他们已经邀请了所有的亲戚,并且把香樟镇相熟的人都打了招呼,女儿回家结婚,是天大的喜事。
倘若梁大地此时撒手想跑,谭茗茗的父亲不会找他拼命?
梁大地似乎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楞了半响,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我安慰他说:“梁老板,你放心,该办什么还办什么。不要因为我的存在而坏了你的好心情。我真的是来祝贺谭茗茗的。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去深圳,是陶小敏和谭茗茗收留了我。做人一定要学会感恩,我就是来感恩的。”
梁大地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说:“如果梁老板还放心不下我,等下我就走。我已经来过了,祝福也带到了。”
梁大地脸上的肌肉动了动,问我道:“你真要走?”
我点点头说:“如果梁老板觉得我碍眼,我当然要在你眼前消失。”
梁大地就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王者,你是个聪明人。”
我嘿嘿地憨笑,一副无心无肺的样子。
梁大地被我说动心,我自己都感觉到劳苦功高。于是我回过头对站在台阶上的陶小敏喊:“小敏,快来把梁老板的行李拿回去。”
陶小敏鼓着腮帮子不肯下来,还是谭茗茗看她不动,只能自己下来拿行李的时候,陶小敏此不情愿地拦住谭茗茗,自己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外面身边狠狠地说:“老梁,算你聪明。你如果今天执意要走,后果就是两尸三命。”
我吃了一惊问她:“此话何意?”
陶小敏白了我一眼道:“你想想,老梁跑了,谭茗茗还能活下去?她寻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
我笑道:“这样算起来,也是一尸两命,何来三命?”
陶小敏扫了一眼梁大地,冷冷地说:“他害了两条命,还能让他活吗?”
我去看梁大地,发现他的两条腿肚子在悄悄的发抖。我心里想笑,骂道:“狗日的梁大地,这么点胆量,还敢玩刺激!”
梁大地转回头去,我就得兑现跟他说的诺言。梁大地是因为我的到来而想跑,如果我不在,他就不跑。这个结果刚才我们已经在谈话中得到了承诺。
我悄声对陶小敏说:“小敏,你送他们进去后再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陶小敏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笑朝她摆摆手,一个人走到莫旭游的车边,等着他们回来。
莫旭游回来的时候几乎走不稳路,踉踉跄跄的像喝醉了酒。
蔷薇跟在他身后,脸色一样的苍白,双目无神。
我赶上去几步扶住他,轻声问:“莫哥,怎么啦?”
莫旭游没说话,朝我怅然地笑了笑。跟在他身后的蔷薇说:“伤心了!”
原来莫旭游被香香爸爸带到香香长眠之地后,忍不住痛苦失声了。
这一哭,再也收不住。任凭蔷薇急得六神无主,莫旭游还是坐在土堆前哭了半个小时。直到香香爸爸黑着脸催他走,他才极不情愿地起身回到车边来。
我不懂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何以能让一个活人如此伤心欲绝。但我能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潜藏着更多的故事,以及许多刻骨铭心的爱情。
香香的爸爸是来给侄女新婚祝贺的,他在女儿离去后也离开了家乡,带着老伴在成都租了一间小房子收破烂维持生计。
按香香爸爸的说法,他们夫妻无法忍心每日看到眼皮子底下埋葬着女儿的土堆,他们唯有逃离,才能在痛苦的时刻稍稍得到安慰。
我扶着莫旭游在车上坐好,莫旭游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像傻子一样地冷笑。
我对蔷薇说:“我跟你们回成都。”
蔷薇惊讶地看着我,问道:“你不是是喝喜酒的么?酒还没喝,怎么就回去了?”
我笑道:“人到心到了,喝没喝酒,只是形式而已。”
蔷薇惊异地问:“他们愿意你走?”
我笑着说:“脚在我腿肚子上,谁还能拦住我?”
蔷薇就笑,看一眼呆坐在车上的莫旭游说:“你看他还能开车吗?”
我心里一顿,确实,莫旭游的状态非常的差,神思恍惚的,万一把车开下了悬崖,我岂不是会魂飘异乡?
“怎么办?”我小心地问。
“我来开吧。”蔷薇叹口气说:“我这次就不该让莫旭游来。”
我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蔷薇看了我一眼说:“你不会明白的。”
正说着,看到陶小敏匆匆从屋里跑出来,跑到我身边问我:“你怎么不进去?还叫我出来说话,神神秘秘的干嘛?”
我把陶小敏拉到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陶小敏,我需要你给我帮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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