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婷的话如石破天惊,我没敢继续咀嚼,落荒而逃。
背后传来她肆无忌惮的笑,我居然如芒在背一般,惶恐得像受惊的耗子一样,从工厂奔出来,往梁氏宗祠去找梁三爷。
梁三爷笑眯眯地看着我进来,微微颔首,将我带到一边,开门见山问我:“松在家住么?”
我顿时愕然,难道梁三爷不知道梁松很少住家里么?
他见我不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颓丧地回到茶几边坐下,招呼我过去喝茶。
几个老者知趣地告辞要走,梁三爷也不挽留。等到他们都走了,他指着身边的椅子说:“王者,你过来坐。”
我轻手轻脚过去,将买给他的燕窝双手奉上说:“三爷,孝敬您的。”
他的眼光瞄了一下,淡淡地说:“你现在就是给我吃龙肉,我也没心情啊。”
我不明白梁三爷何以突然情绪低落。梁松是他的骄傲,也是梁氏宗祠的一块金字招牌。梁松是梁氏家族的一个图腾,至今尚是每家每户学习的榜样。
“松不在住,他住哪里你知道不?”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梁三爷似乎有些生气,瞪了我一眼骂道:“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不是个废人么?”
我认真地说:“三爷,我就一司机,不敢打听老板的。”
梁三爷眉头一皱,怒斥着我说:“王者,我让你去做司机,真的就是做司机那么简单?”
我嘿嘿地笑,不回答他的话。
他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一样,几乎是吼着喊:“王者,你哑巴了?问你话啊。”
我能怎么回答?他们是父子关系,而且梁松在三爷面前一贯保持着听话的姿态。他们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我半点也不清楚。我不能贸然介于他们父子之间。
我是梁三爷推荐给梁松的人,梁松不反对,是尊重他父亲。但要我掌握梁松的行踪,梁三爷确实把我看高了,而且事先他并没有给我交代这样的一个任务。
作为一个司机,打听自己老板的事是职场大忌。司机可以是老板的眼睛,但只能看,不能想。司机也应该是老板的耳朵,也只能听不能说。
我是梁松的司机,我要做到耳聪目明,但我必须学会沉默,一切看到的和听到的,都只能在心里消化和沉淀。
我想把夏琳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终究被我咽下去。
梁三爷狐疑地看着我问:“王者,你是不是有什么是瞒着我?”
我赶紧摇头说:“三爷,我没有任何事瞒着你。我也不会瞒着你啊。”
梁三爷满意地点头,看我一眼笑笑说:“你小子,识相就好。你要胆敢瞒着我,三爷我会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懂吗?”
“懂!”我嘿嘿地笑,给他续上茶水。
梁三爷缓缓喝了一口问我:“有个叫夏琳的女孩子,你认识吧?”
梁三爷这是在试探我,我当即摇头予以否认说:“不认识,没见过。”
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指着我给他买的燕窝说:“你去一趟中山,看看你嫂子吧。”
“我嫂子?”我疑惑地问。
“是啊,松儿的内人,在中山呢。”
我恍然大悟,心里嘀咕着,梁松没安排我去,梁三爷你安排我去,我去还是不去?万一梁松不高兴,我日子难过,得罪梁三爷,现在就难过。
“把这些都带上。”他指着燕窝说:“这东西女人吃吃还行。我一个老头子,吃这东西没屁用,浪费了。”
我知道拒绝梁三爷不去中山,他一定会暴怒,后果可以想象。
我唯唯偌偌地说:“三爷,我马上出发。”
拿了燕窝,我开车就走,走了十几分钟,我将车停在一片树荫下,开始给梁松打电话。
“梁行长,是我,我王者。”
“你有事?”
“三爷让我去一趟中山。”
他哦了一声,半天没出声,良久说:“既然你去,来我这里一趟。”
梁松此刻一定在办公室里上班。他是个非常守时的人,上班时间绝对在岗。只要在深圳,他每天除了开会,其他时间根本不离开办公室半步。所有的应酬他都推在下班之后,即便是公务应酬,他也从不在上班时间出去。
梁松让我买了些潮州绿豆饼带过去,我心里想笑,这些街边的东西,他居然如此上心。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到她夫人手里。临走时,他交给我一封信,叹口气说:“信给嫂子。”
我嗯了一声,下楼出发。
从深圳到中山,要绕一个大弯。
我必须从虎门大桥经过,而虎门大桥,当年是林则徐销烟的地方,现在成了天下第一堵。
有消息说,从深圳这边要架一座跨海大桥直连中山,只是消息永远是消息,过后就沉寂无声。
一个人开车,孤独无聊。尽管是豪车,开起来轻松,但身边没人说话,孤独感便会如水一样将人包围。
梁松的老婆叫美玲,她与梁松是同一个学校的师妹,潮州人。我突然明白了梁松为什么要买绿豆饼了,潮州人喜欢绿豆饼,就好像我们喜欢吃辣的一样。
翁美玲没随梁松来深圳,皆因她的工作暂时还没找到对口衔接单位。梁松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他老婆,他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我也从来不问,装作什么也不懂的状态。
三个小时后,我的车终于停在翁美玲单位的楼下。
我掏出手机,按照梁三爷给我的电话拨过去。电话一通,里面传出一声柔柔的声音。
“你好,哪位?”
我赶紧屏声静气地说:“嫂子,我是王者,梁行长的司机。”
她在电话里哦了一声,问我:“王者啊,我知道你。你有事吗?”
她居然知道我!我恭敬地说:“嫂子,梁行长让我来看望你。”
她那边沉默一会,轻声说:“你看我什么?他自己怎么不来?”
“梁行长太忙了。”我说:“老板让我给嫂子带了绿豆饼,还有一些燕窝过来。”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她在电话里冷冷地说:“王者,你回去吧。”
翁美玲面都不见,这让我一下愣住了。梁三爷让我来的目的我不清楚,我回去后必须要给他汇报一下我的所见所闻吧?要不,梁三爷无缘无故让我中山,岂不是闲得慌?
“不行!”我在电话里断然拒绝说:“嫂子,我已经在你单位楼下了。”
翁美玲显然没料到我说话的口气那么冲,行不行不是我说了算。我一个小司机,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我居然敢否定她的意见,这在很多人看来,我的胆子也确实令人吃惊了。
果然,翁美玲在迟疑了一会后说:“王者,你得等我下班。”
“没事!”我轻松地说:“嫂子,你安心上班,我安静的等你就是。”
翁美玲在电话里轻轻笑了笑,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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