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爷无比高兴地带着我绕着梁氏宗祠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他喝茶的地方,看门见山地说:“王者,我想给你换个姓,你觉得如何?”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高高兴兴地说:“好呀,三爷。”
“不如你改姓梁吧。”梁三爷没看我,他慢条斯理地斟着茶,但我看到他的手腕没有平常的沉静,显得有些慌乱,以至于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掉在他手背上,让他不自觉地抽了一口凉气。
“为什么?”我狐疑地问。
“你就告诉我,愿不愿意。”
“我得搞清楚状况。三爷”。我说,心里像擂鼓一样地猛响起来。
梁三爷无缘无故要我姓什么梁,这里面不会是说着玩的,一定藏有想法。
果然,梁三爷深深叹了口气,将眼光落在我身上,迟疑一下说:“你做我的孙子吧!”
我差点笑出声来,昨天我还与他是忘年交,他还叫我“老弟”的,今天就要我做他孙子,他怎么会如此脑洞大开呢?
我笑嘻嘻地说:“不行。”
梁三爷又叹一口气,指着祠堂神龛上的祖宗牌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点点头说:“懂,三爷。”
“松儿没子嗣,你也清楚。我老梁家,不能在他手里绝了后吧?”
我不敢接话,梁松有不有子嗣管我毛事,老子姓王不姓梁。
“前段时间你去了中山,小翁也很喜欢你呀。”梁三爷毫不掩饰地说:“王者,今天叫你来,就这个意思,我也给你明说了,梁松想把你收为儿子。”
他没说“干儿子”,而直接用“儿子”两字。
“是梁行长的意见还是三爷您的想法?”我淡淡地问。
“我们全家人的意思。”梁三爷看着我说:“你这段时间经受住了考察,不错,人的秉性好。适合做我梁家的传人。”
“三爷,”我叫道:“这事太大了,我自己不能做主。”
梁三爷微微笑道:“我也没让你现在就答应,你该问问,该征求父母意见就征求父母意见。我们等你。”
梁三爷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无异于晴天霹雳,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要将我收归到他梁家门下去。
如果我答应,我就是对老王家离经叛道,可是我如果不答应,我估计我马上就会失去目前拥有的一切。
我终于明白梁三爷为什么要推荐我给梁松去开车了,我也明白了翁美玲为什么要在家里给我做饭吃了。我还明白梁松为什么要将密码箱交给我保管一晚上,第二天又让我送去的原因了。我还明白,梁三爷等我一来,就急不可耐的带着我绕着祠堂走一圈的目的和意图。原来这一切,都在他们的安排之下。我就像一个只知道剧本台词,而不知道剧本结局的小丑一样,在舞台上的所有表演,都在他们的默默关注下。
我沉默不语,摸出烟来想要抽,被梁三爷劈手夺过去,扔在茶水桶里说:“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无声地笑,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
认了梁松做爹,我这一辈子算是跌进了富贵圈里,吃喝不愁还能享尽荣华富贵。要是不认,我除了还有一线希望回孟小冬哪里做助理,其他一如从前,一无所有。
可是我认了,我就丢尽了老王家的脸,不但我,就是我爹,以及我的列祖列宗,从此就无法挺直腰杆做人。
在我们老家,认他人做爹的人,除非是走投无路,或者是不要祖宗脸皮的人才干得出来。一般人家,即便吃糠咽菜,也不愿认他人做自己的爹。特别像梁三爷说的,连个姓也要改的事,基本就无立足之地。
可是我不认呢?
王者还是王者,不过已经是一无所有的王者了。
就算孟小冬会接纳我,我这一辈子也只能蹲在女子的裤裆底下过了。
我激烈的思想斗争让梁三爷感觉出来了,他拍拍我的肩说:“小翁打电话过来,想让你再去一趟,顺便带点东西过去。”
我起身说:“好,我去。”
翁美玲叫我去,我当然愿意去。上次匆匆忙忙跑了,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她为我准备的面条,心里本来就带着歉意,这次刚好去弥补一下,未尝不是好事。
梁三爷送我出门的时候,喟然长叹说:“王者,不是三爷小心眼,如果你答应,算是积了阴德了。”
我不解地笑,问:“三爷,此言何意?”
梁三爷沉重答道:“松儿的事业正在鼎盛时期,如果家庭不睦,一定会影响他的前程。但如果你能答应,松儿就算有一千个理由,老子这里也通不过。”
我突然就想起夏琳来,梁松身边有女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不但我知道,梁三爷也知道。要不,他不会隐隐晦晦说出这番话来。夏琳的出现,就是影响到梁松家庭的根基的人。梁松无子嗣,离婚再娶一个,生个后代传宗接代,理所当然的事。就算梁三爷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好反驳和阻止。
可是梁三爷不会知道,梁松无子嗣,原因不在翁美玲身上,而恰恰在梁松自己身上。
当然,我知道这些,也是在听翁美玲说过之后才知道的。
翁美玲照例带我回家,这次她显然知道了梁三爷跟我说了,因此她不再像上次那样有点羞涩,一切落落大方,处处显示出母爱的光辉出来。
比如她很自然地为我撩开盖在眼睛上的头发,以及很自然地偎着我身边走路,甚至对所有与她打招呼的人都亲切地微笑,介绍说我是她侄儿。
我吃着她为我煎的牛排,赞不绝口。
她一直坐在我对面,笑吟吟地看着我。听到我说话,神往地说:“你要喜欢吃,今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我慌忙摆手说:“我还要给梁行长开车。”
翁美玲抿着嘴巴笑着说:“你在家里,给他开什么车?他再去找个司机就是了。”
我嘿嘿地笑,说:“我不开车,就失业了。失业了我就会饿死。”
“有我在,还会饿死你?”翁美玲笑眯眯地说:“你要死喜欢深圳,我就去深圳。你要喜欢我这里,我们就买套大房子住。”
我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就转给政府了,这是梁松做副市长分配给她家的住所。现在人调走了,房子当然要让出来。毕竟这不是私产。
翁美玲的话让我很惶恐,她似乎已经认定了我来做她的儿子。
我尽管千般不愿意,此刻也不好直接挑明态度。不让女人伤心是我秉持的信念,何况这件事就像梁三爷说的那样,我是在挽救一个家庭!
我突然感觉自己很神圣,我居然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吃完饭还没离开桌子,翁美玲又端来了水果,执意要我吃一些,说是有助于消化。
我不好推辞,又吃了一些水果,直到再也咽不下去,我才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忙绿的翁美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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