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虽保存完整,但色泽陈旧,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楚云接过信封,触摸着冰冷的信封。内心却莫名感到温柔。
这是他母亲留下的,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留下的东西。
楚云如对待这世上最伟大的艺术品,小心翼翼,连拆封都需要勇气。
“小姐当年写的很随意。”厄难大师仿佛在给予楚云勇气。口吻平和道。“小姐这一生,都无拘无束,过的极其快意。”
“你是小姐的儿子。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厄难大师缓缓说道。“你应该活的比小姐更加快意。”
这算是明示了。
楚云深吸一口冷气,开启了信封。
“儿子:我是你亲爱的妈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咪也许已经死了。或者失踪了。但肯定,你的印象里是一定没有妈咪模样的。而且楚家,也不会存在任何有关妈咪的照片。信封里有一张妈咪的自拍照。你先欣赏一下妈咪的绝世容颜。起码先对妈咪有个基本的认知。”
信封里的确有一张照片。
二十多年过去,照片的确已经泛黄了。
但照片中的女人,如信中所说,堪称绝世容颜。纵然以二十多年后的现代审美来看,她依旧如谪仙一般梦幻,美好。
那双星辰般的美眸中,仿佛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妈咪能够预想到,未来的科技,一定可以以假乱真,将一个模样普通的女人,美化成绝世大美女。但在妈咪这个时代,暂时还不行。要不然,妈咪会稍微让自己的皮肤白皙一些。没办法,妈咪爱锻炼,肤色比较偏向健康的小麦色。”
“儿子,妈咪知道你心中一定有许多的困惑和不解。包括你想知道,妈咪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意外。在妈咪的对面,又究竟站着怎样的敌人。”
“但这些,妈咪暂时还没兴趣告诉你。因为妈对自己的基因很有信心。你一定会在三十岁之前看到这封信。而彼时的你,也应该还不足以面对妈咪的敌人。”
“当然,写这封信的时候。你还在妈咪的肚子里。刚才还调皮地踢了妈咪一脚。很显然,你和妈咪一样爱动,将来的身体素质也一定不错。唯一让妈咪感到担忧的,就是你的模样。”
“但愿你能继承妈咪的美貌。而不是你老爸的平庸。说起你父亲,尽管他极具人格魅力。但长相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妈咪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忘记他的样子了。”
“这对过目不忘的妈咪来说,其实是一种能力上的挑衅。”
“苏明月那丫头,是妈咪帮你挑的。你未必一定要和她结婚。但妈咪的眼光不会错。她会成为一个极优秀的女人,极合格的妻子。尽管妈咪看见她的时候,她才三个月。”
“但相信妈咪。妈咪天赋异禀,拥有一双洞悉世事的火眼金睛。妈咪看上的儿媳妇,一定不会差。”
“说起来。妈咪和你爸的好日子应该快到头了。你爸说过。不论面对怎样的敌人,他都会全力保护我们母子。妈咪相信他,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但世事难料。妈咪写这封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免将来连和你正式道个别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絮絮叨叨说一堆。妈咪都有点嫌自己烦了。都说为人母,一定会变成自己不想成为的那个人。妈咪天纵奇才,大智近妖。真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忧。”
“儿子。说个题外话。你觉得妈咪的字写的怎么样?”
楚云看到此处,唇角泛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字迹狂放,苍劲有力。根本就是一个书法大家的杰作。比楚云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儿子。好好活着。只为你自己而活。当你强大到足以面对那些敌人时。或许不用任何人告诉你。他们也会主动找上你。没办法。妈咪我太优秀了。他们恨不得让我断子绝孙。”
“来。儿子,跟妈咪亲一个。去挥洒你的青春吧。妈咪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妈咪的骄傲。”
看完信。
楚云的心情比想象中要复杂。
但也纯粹。
这是一个即将面临危机的母亲,写给还未出生的儿子的一封家书。
通篇欢快活泼,既没有生离死别的悲恸。也不像严厉的母亲那般全文说教。
她的性情,就像她的年龄那般轻快飞扬。
既调皮,又快乐。
在楚云的心中,一个开朗且乐观的母亲形象跃然纸上。
就仿佛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十分亲切。
“是不是不用太紧张?”厄难大师看了楚云一眼。
“你看过这封信?”楚云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封。然后放进兜里。
厄难大师摇头:“但以我对小姐的了解。大致能猜到信中会写一些什么内容。”
厄难大师凝视着楚云的表情:“从你的反应来看。我的猜测应该不会错的太离谱。”
楚云心情有些复杂地点了一支烟。问道:“她一直都如此的快乐且活泼吗?”
厄难大师点头:“并且强大。”
“你不肯告诉我。也是我妈的意思?”楚云问道。
“小姐没有特意交代过。”厄难大师摇头说道。“让你掌控楚家,是我对整个局势的判断。当你拥有打败楚中堂的实力之时。或许你就有资格去面对小姐的敌人了。”
“毕竟。楚中堂本就是小姐看得上的年轻人之一。何况经过这二十多年的成长。楚中堂必定成为一代枭雄了。”厄难大师说道。
“你不知道楚中堂已经成为了楚家的家主?”楚云问道。
“我能猜到。”厄难大师点头说道。“小姐在第一次受邀来到楚家时,就已经给出答案了。”
“我妈还猜到什么了?”楚云追问道。
“年轻一代,楚中堂必定会成长为华夏第一人。无可匹敌。”厄难大师说罢,忽然看了楚云一眼。“现在的楚中堂,做到了吗?”
厄难大师闭关二十多年,基本与世隔绝。除了简单的生活进购之外。他对外界一无所知。一心诵经念佛。
“做到了。”楚云点头。
“小姐看人,从来没有走眼。”厄难大师温和儒雅的脸庞上,掠过一抹浅浅的笑容。“她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楚云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道:“能说说我母亲当年的一些事儿吗?”
“无不可对你说。”厄难大师一字一顿道。
楚云点头。安静聆听。
就仿佛学堂中的莘莘学子,每一句话都不愿错过。
这一聊,就聊到了午饭时间。
楚云却意犹未尽。如饮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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