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客厅里，突兀的响起了手机铃声。
唐棠坐在沙发上，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着，心也随着茶几上那闪烁的屏幕而跳动着。
她的另一侧，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
男人右手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手指抵着太阳穴，五官隐匿在阴暗的光线里，看不清面容。
他掀唇，冷冷吐了两个字：“接。”
唐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出轻颤的手，拿起了手机，滑动屏幕，艰难出声：“小盏……”
宋问盏道：“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这都中午了，怎么还没过来，迷路了？”
唐棠紧紧握着手机，嘴唇颤动着：“没……没有。剧团临时有点事，我忘了给你说了。”
“噢，那你要跟我说什么，电话里能说吗，不然我来找你？”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有经纪公司想签我，开出了不错的条件，想问问你的意见。”
宋问盏道：“那挺好的啊，我以后就真的躺着数钱了。”
唐棠牵了牵唇：“我还有事，等见面了再详聊吧。”
“行。”
挂了电话，唐棠缓缓放下了手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男人的声音响起：“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五年前的事告诉她。”
他虽然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唐棠却感觉连脊背都在发寒，她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不知道……”
男人笑容意味不明：“我提醒过你，不要轻举妄动。”
“可我明知道言言就是……”唐棠神情里满是痛苦，“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熟视无睹，也不想她……”
说着，她又看向男人，哀求着：“我求求你，你的仇人是商则寒，你不要把小盏牵连进去好不好，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要不是你求我，她早就死在意大利了。”
唐棠只感觉喉咙酸疼，说不出话来。
男人又道：“你可以去告诉她真相，甚至可以去告诉商则寒，但总要有人因此付出代价，你觉得应该是谁呢。是宋问盏，还是那个孩子？”
唐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知道，他是能说到做到的。
那年在意大利，他布了那么大一个局，甚至连商则寒都没有察觉……
男人起身：“商尧已经开始在查这件事了，我需要的是借他的手揭开真相，而不是你，明白吗。”
唐棠垂头不语。
男人离开前道：“别再有下次了。”
像是在劝诫，也像是警告。
他走到门口时，接了一个电话。
模模糊糊的女声回荡在客厅里：“哥哥，我收到你给我买的裙子了，好漂亮。”
男人的语气和之前的冰冷截然不同，温柔又有耐心：“你喜欢就好，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么。”
“啊……我有点睡不着，哥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再等一段时间，这里的事还没办完。”
随着男人走远，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唐棠蜷缩在地毯上，双手抱着脑袋，泣不成声。
如果……如果当年她能早点发现，他是故意接近她的，该有多好。
也不至于把所有人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
下午。
宋问盏接到了十一的电话。
十一道：“画卖出去了，随便你开价，不过对方有一个要求。”
宋问盏道：“别说一个要求了，十个我都答应。”
“对方想给你办个画展。”
“哦，我刚才放了一个屁。”
十一：“……”
他又道：“多好的机会，你干嘛不要。”
宋问盏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继续给画纸上色：“学艺不精，不想给我爷爷丢脸。”
“拉倒吧，你那还学艺不精，对方说可以给你几天考虑，你要不……”
宋问盏开玩笑道：“可以啊，你不抽成我就答应。”
“那就说定了。”
宋问盏：“？”
她道：“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忽然这么大方了。”
“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挣你那一点点钱，能要了我的命，前几年一直有人想找你，不知道废了我多大的力气。”
宋问盏顿了顿：“找我干什么。”
“谁知道干什么，你外面欠了风流债吧，不然人能那么找你？”十一又道，“不过还好，找你的人好像也没什么恶意，没怎么为难我，否则我早死八百回了。”
宋问盏：“……”
神他妈风流债。
她莫名想起商尧说的那些话。
宋问盏想了想道：“我可以答应举办画展，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吧祖宗。”
“你帮我去查一下，五年前我在瑞士都发生了什么，我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还有……你去查一下，前几年找我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找我。”
十一道：“你自己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宋问盏皱眉：“我就是知道才对商尧斩钉截铁的态度觉得奇怪，他还说看到了照片……不管了，你去查就是了。”
“好，有消息联系你。”
宋问盏看着面前上色了一部分的画，慢慢靠在了椅子里，还有那个梦到了好几次的音乐节，好像都在提醒她，她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响动。
宋问盏收回思绪，起身走了下去。
一楼的厅里，站着一个短头发男生，棉白的短袖有些起球，蓝色的牛仔裤也被洗的发白。
他惊奇的打量四周，满眼都是赞叹，看到宋问盏后，立即站定打着招呼：“您好，我是来打扫卫生的，我叫陈一鸣。”
宋问盏道：“之前打扫卫生的不是一个阿姨吗。”
“张姨生病了，我来替她一天。”
宋问盏没说话。
张一鸣又立即保证道：“您放心，我知道这里的规矩，我在这里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不会说出去，我记性很差的，出门就忘了。”
闻言，宋问盏笑了下：“你还在念书吧，兼职的吗。”
张一鸣以为她是觉得他打扫不干净，连忙道：“我高中毕业就没念书了，我在餐厅里当过一年服务生，还干过几个月保洁，洗盘子擦桌子拖地没人比我厉害，我保证把这里打扫的纤尘不染。”
“……你业务挺广的。”
张一鸣不好意思的笑：“没办法，想多挣点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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