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盏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很久很久，发不出声音，也走不出那里。
那里潮湿又阴冷。
她一直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她始终就是醒不过来。
断断续续中，又有许多杂乱的声音。
“知知，知知。”
是谁在叫她？是商则寒吗？但好像不是他的声音……
宋问盏抬起头，喃喃道：“爷爷。”
老人和蔼的笑容出现在她面前，他蹲下身，给她擦着脸上的泥巴：“玩儿成个小花猫了。”
她扑进了他怀里，哽咽道：“爷爷，我好想你。”
宋卿拍着她瘦小的后背：“知知，你该回去了。”
宋问盏摇头：“不要，我不要和爷爷分开。”
“知知，还有很多人在等你，你忘记了吗，你要是和爷爷走了，他们怎么办。”
“没有……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我只有爷爷……”
宋卿叹了一口气：“知知啊，是爷爷对不起你。”
这时候，头顶又传来了声音。
宋卿还是之前那句话：“知知，你该回去了。”
他拉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宋问盏哭喊道：“不要，爷爷你不要走——”
恍惚间，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道猛地拽着她往后拉。
宋问盏看到自己从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一点点长大，十岁，十五岁，十八岁，二十岁……
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知知。”
“妈妈。”
“小盏。”
她倏地睁开眼睛，剧烈喘息着。
商则寒见状立即道：“去叫医生。”
唐棠闻言立即跑了出去。
小荷包蛋也拉住了她的手，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吓到了她：“妈妈。”
宋问盏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失去焦距的眼睛逐渐聚拢。
她费力想去握小荷包蛋的手，张了张嘴，用唇形道：“言言……”
很快，医生赶到，给宋问盏做了详细的检查。
片刻后，他们松了一口气：“病人已经恢复意识，没有生命危险了。”
小荷包蛋抱着她的腰，眼泪流了下来：“妈妈。”
宋问盏喉间哽塞，眼尾泛红。
一直到了下午，她的精神才好了些，能开口说话了，但是嗓音依旧沙哑。
她靠在病床上，小荷包睡着了，就趴在她旁边。
宋问盏看向商则寒：“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
宋问盏微愣，都已经这么久了吗。
商则寒给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嗓音低缓：“伤口还疼吗。”
宋问盏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发现门外好像站了一个人，她看过去时，那个人影又消失了。
她道：“是唐棠在外面吗？”
商则寒神色不变：“唐棠去稚稚那边了，可能是陈见。”
宋问盏道：“那他应该是有事找你，你出去看看吧。”
商则寒起身：“要喝水就叫我，你自己动会扯到伤口。”
“好。”
商则寒出了病房，关上后，神色瞬间被冷意覆盖，他抬眼道：“别让她看到你，滚。”
傅尉白穿着病号服，打着绷带的手挂在脖子上，胡子拉碴，神情憔悴：“我听说她醒了，我只是想看看她。”
商则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呢。”
傅尉白一愣：“什么然后？”
“你看到她要跟她说什么，说你怎么让稚稚把言言从楼上推下来，还是说你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告诉稚稚，她是被她父母给抛弃了的？”
傅尉白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翁动着唇，半晌发不出声音。
商则寒道：“她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傅初栀就是你妹妹，别再想其他的了。”
话毕，他转身回了病房。
宋问盏正在看小荷包蛋，听见开门声抬起头道：“这么快？”
商则寒低低“嗯”了声：“一点工作上的事。”
宋问盏道：“稚稚怎么样了？”
“这几天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心理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开口说话了。”
宋问盏默了默才道：“前提是，她不能见到我，对不对。”
商则寒握住她的手：“知知，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以后再说。”
宋问盏闭了闭眼，控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道：“我知道，我会尽快好起来的，我还要照顾言言，还要——”
宋问盏话说到一半，喉间忍不住一哽。
商则寒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低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宋问盏垂着眼睛：“对不起。”
“嗯？”
“你明明承受的东西比我多，可我还是不计后果的冲动……把那些烂摊子都扔给了你。”
商则寒吻了吻她的眉心：“不用跟我道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宋问盏攥着着他的腰间的衣服：“哥哥，你累吗。”
商则寒一顿，缓声道：“不累。”
“可是我好累，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我当年没有去罗马看音乐节，就不会遇见你，也不会……”
商则寒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托着她的后脑，哑声道：“可是我想遇见你。”
宋问盏闭上眼睛，鼻间酸涩。
小荷包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趴在那里，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们，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说：“爸爸妈妈亲亲了，就能给言言生妹妹了吗？”
宋问盏：“……”
她慌忙睁开眼睛，刚想要退开，就被人扣住后背压了回去。
同时，商则寒另一只转过商言言的头，让他看向了空白的墙壁。
小荷包蛋眨了眨眼睛。
宋问盏没什么力气推他，只能被他抱着，予取予求。
一吻结束后，她的脸比才醒来时红润了不知道多少。
商则寒抿着唇：“伤口有没有裂开？”
宋问盏侧开视线：“没……没有。”
商则寒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我看看。”
宋问盏咬牙，压低声音道：“真没有，你差不多行了，言言还在呢。”
商则寒看向旁边，小荷包蛋眼神无辜的扣着手指玩儿。
他道：“商言言，回你自己房间去。”
小荷包蛋鼓嘴：“爸爸就是想和妈妈亲亲，可言言也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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