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朝贵在沙发上迷糊了一下子。
为什么是迷糊一下子呢?
因为迷糊两下子的时候就会有人敲门。
或者砸玻璃……
被敲醒的那一刻,田朝贵的心脏猛震,太阳穴突突地跳。
据说……这样容易心脏骤停。
所以这天早上他突然被一阵声音给弄醒的时候,感受到心脏的不适时,他是真的已经开始怕了。
不仅仅是怕他儿子出不来,而是怕他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一条老命搞不好就会交代在这里。
田朝贵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气。
抬眼朝卧室那个方向看过去,叮叮当当的声音是他老婆大清早起来收拾东西所发出来的。
家里大事小事一大堆,整夜没睡,血压偏高,压不住的火气噌噌的往上冒。
有这种感觉,田朝贵就发现大脑在失去控制。
不是到了狂怒的边缘,而是要失去意识的前兆。
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捂着胸口,调整了很长时间的呼吸,才让这种感觉好了一些。
田朝贵他老婆从卧室当中出来,脸色苍白的问田朝贵,"你儿子为什么一晚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家中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
田朝贵起身接电话。
电话里的人开始的时候还会客气的问候,可能是觉得事情太着急,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田院长,你们家这事情闹得挺大的,你没事吧,你儿子没事吧?"
这句话并不是在关心老田和小田。
田朝贵明白他的意思,"谢谢关心,也谢谢你当年的帮助,你放心,事情再大也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满意了,还顺口说了一句,"田院长不好意思了,你先忙着,那就不打扰你了。"
田朝贵刚刚把电话给挂了,第二通电话又来了,这一次电话那头的人演都不演了,直接发话,"老田,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你儿子的事,不要牵连到我们呀!"
田朝贵也只得陪着笑,低沉地答应。
像这种电话一接接了三四通。
田朝贵他老婆就在旁边一直不停的问。
谁打的电话?
儿子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说你这个人有什么用?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没享过一天的福?
你是死人吗?你不会开口说话吗?
田朝贵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想过一巴掌将这个娘们呼到地上。
但考虑到这一巴掌下去,搞不好会有爆血管的风险……
他憋着这一口气,楞是没跟自己的老婆多半句废话。
他用座机一连打了两通电话,一通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姐姐,另外一通电话打给了妹妹。
交代了同样的话,"家里出了点事情,需要你过来照顾两天。"
当田朝贵的老婆听到丈夫将他的姐姐和妹妹全部都叫过来的时候。
她脸色都变了,害怕、愤怒,甚至感觉这个家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你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
田朝贵依旧没搭理她。
默默的进厨房煮了早餐,顺便还给他老婆煮了一碗面。
他把面条推到他老婆的面前,后者甩手将面打翻在地。
撒了一地的面条和汤。
田朝贵想起九几年时最流行的一首口水诗……
“莫生气……”
“气出病来没人替……”
他边吃面,边回忆着内容来让自己冷静。
而他的疯批老婆已经快失去于理智了,"老子在问你儿子呢?"
"尼玛卖批是不是要把人给急死?"
"你们单位怎么了?"
"儿子儿子没看到!"
"门口摆了这么多花圈,是给谁送终,难道是给我送终吗?"
田朝贵捂着胸口,不紧不慢地吃面条。
当血液当中含有一定的糖分的时候,人的情绪会得到极大的改善,也会有一种饱腹之后的满足感。
然而就在田朝贵他老婆歇斯底里准备跟他拼命的时候。
敲门声又响了。
田朝贵最开始不打算开门,考虑到可能是门口又有人放花圈或者搞事情。
直到门外有人喊,"朝贵,我是大姐。"
田朝贵将门打开,大姐和妹妹一同走进房间当中,姐妹俩还心有余悸的朝楼道当中看一眼。
她们满脸询问的神色,但在看到自己弟弟脸上憔悴的样子时,就不再多问什么。
大姑子和小姑子挑了弟妹(嫂子)一眼,再看看地上一片狼藉的样子。
能猜到在他们到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田朝贵他老婆刚才气焰嚣张,然而在这个时候直接被灭掉一半。
又不想完全认怂,所以就是脸色不好看,那种又气又怂时独有的畏畏缩缩,让她这表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田朝贵就不再跟他老婆隐瞒,当着大姐和妹妹说,"家里出了大事!"
"田伟几年前干的事被翻出来,人现在被抓了。"
"这次兜不住啦!"
"我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个家保住……"
“大姐,妹妹,帮我看家!”
田朝贵尽量的将自己的语言简短一些,表达的意思也更清楚一些。
大姐和妹妹都听懂了,虽然也是一脸惊骇,但是并没有碎嘴子地在这一刻打破砂锅问到底。
田朝贵他老婆就不一样了,刚才她明明还很怂,一听儿子莫得了。
战斗力爆表,冲上去,拎着田朝贵的衣领,"什么?"
"儿子被抓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抓,你不管他?"
"你为什么不被抓?"
田朝贵的妹妹一把薅住大嫂的头发,将她倒着拉扯开了两三米,顺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她的脸上。
田朝贵他老婆有点懵了。
大姐走到弟妹的身边说道:"朝贵刚才把话已经说清楚了。"
"这些年你跟你儿子干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
"如果不想这个家散。"
"老老实实的在这个家里呆着。"
"其实我一早是支持朝贵跟你离婚的。"
“朝贵让我和妹妹来守家,守的是家,防的是你这个瓜货。”
“你要死,就去死,我弟弟要是被你牵连,老子让你给他陪葬!”
田朝贵他老婆现在才明白田朝贵刚才一直不说发生什么事的原因……
田朝贵的大姐不是什么好脾气,一旦动起手来可能比她妹妹还要凶残,她的眼神只是朝地上的面碗碎片看了一眼。
田朝贵他老婆就怂乖怂乖地从厨房当中拿出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田朝贵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门,今天……会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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