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铭就笑了,被气笑的,抬手猝不及防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既然当了代课老师那就好好当,回头我回找时间去谢谢他的。”
“不用不用,我跟你讲就是想让你高兴一下,我自己会谢谢他的。”
知道跟她讲不通,许青铭也懒得跟她再讲:“行,那晚上就得早点睡,明天就得起的更早了。对了,来的时候钢笔什么带了没有,我带了一支给你拿去先用着。”
“不用不用,陆东平帮我买了。”温婉晃了晃手里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的口袋:“那我去洗漱啦!”挥挥手就朝门口走去。
许青铭站那里,手插在口袋里半响都没动弹。
真是个傻姑娘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走的时候家里长辈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的看着她照顾她,结果他来了人已经被狼叨走了。
女知青的屋子里依旧不是很和谐,一起来的三名女知青特别的团结,唯有温婉早出晚归的感觉十分的不合群,进门看着徐文芳和张芸在看自己,她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床里面,兑水准备洗漱。
徐文芳喊住了她:“温婉,你最近都在哪里扯猪草啊,明天我们一起?”
现在天气暖和了,也亮的早了,没有人早上起来吃饭再出门,而是天见亮就出门干活,干到太阳到爬到半空才回来做饭,在屋里歇那么一阵,避开一天太阳最毒的时候再出门。
清明节才刚刚过,大太阳一个接着一个,正午的太阳毒的很,徐文芳和张芸她们都黑了不少,加上知青点这边伙食就那样,吃的几个人一脸菜色,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看着温婉还白嫩嫩粉嘟嘟的脸,那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儿,心思也就活了起来。
毕竟,能好过一点谁都不想这么难过。
徐文芳不知道张芸和邓红娟怎么想的,她自己决定对着温婉示好,想想点法子看看能不能过好一些。都是下放的知青,人能过这么滋润,那肯定是有方法的。
温婉道:“我明天不去扯猪草,一起不了,不好意思啊!”
徐文芳讪讪的,她没想到就这么个提议还是被拒绝了。
邓红娟嗤笑连连:“是扯猪草不够累还是竹篓不够压人,非赶上去用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舒服不?”
温婉擦了擦脸看了她一眼:“都在一个屋住着,有话直说,用不着阴阳怪气,你说着不累我听着挺累的。什么意思,你说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想法有差我还不能拒绝了?”
徐文芳忙不迭的打圆场:“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不去的话那是没办法一起,我就想着咱们住一起的,一起出门也热闹些。”
温婉点头:“是这么个理,等我要再去扯猪草,喊你一起。”不过,暂时是没可能的,她现在去当代课老师,有基本工分补贴,她再也不用担心年底分口粮的时候工分不够给队上找补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要去扯猪草。
不过,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屋里也看不见了,聊天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倒是徐文芳她们几个,反正每天睡觉都要叽叽咕咕的说上一阵子,温婉已经习惯了,完全不受感染,很快就合上眼睛。
因为知道要早起,早上的时候她醒了好几次,摸到手电悄悄的在被窝里看时间,刚刚五点,外面还黢黑她就爬起来,刚刚收拾妥当外面就传来了陆东临的声音:“温婉姐,起来了没有?”
哪能没起来,今天才算是正式的上课第一天,肯定不能去迟到,生产队到学校还有一里多二里路,她走路也要时间的。
轻手轻脚的将门掩上就去了外面。
徐文芳睁了下眼睛,屋里漆黑一片,还没见一点亮,感觉自己可能在做梦,翻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温婉提着口袋和陆东临陆春娥一起,边走边说话:“你们上学天天都这个时候起啊?好早!”
陆春娥笑道:“以后你也要天天这个时候起了,夏天好,起早了凉快,冬天简直冻死人。”
陆东临对此很有经验:“那不碍事,现在冬天刚刚过去,离下个冬天还早,烧火的烧火存点炭,等到冷的时候拿个家什到办公室里面,可以烤火。”
说说笑笑的,到也很快,到学校的时候天就差不多亮了。
有孩子更早的已经开始拿着扫把搞卫生了,陆东临进教室,温婉直接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面这会儿光线还暗着,不过已经有人了,是一年级的老师王红梅,家在王家梁,就在学校后面不远,据说是王先念的侄女。
温婉跟她打了招呼:“王老师早上好!”
王红梅有点不习惯这种客气的打招呼方式,愣了愣,点点头道:“早上好。”
温婉到自己办公桌跟前,掏了块用旧了的手帕把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桌子又抹了一遍,她琢磨着是不是该拿个盆子过来,洗手洗抹布什么的。
然后才将带的东西放下来,教科书,笔记本,还有她昨天拿草纸自己订的本子,钢笔,她原来有一支,陆东平买了一支,刚好一个蘸蓝墨水一个红墨水。
墨水学校是有的,校长办公室,她昨天就去领了。
东西放好之后她四下的看了看,看见门后面的热水壶,问了王红梅一声:“要自己带热水壶过来吗?”
王红梅道:“不用,两个呢,谁都可以用,不过得烧开水,按值日表来。”
说着,干脆一次性给她详细的讲了一下:“值日表也没贴,基本就是按着年级来的,我带一年级就是星期一,你带二年级你就是星期二,值日的时候要稍微早点来,边上那个石板房里面有灶台,可以烧开水,水是学校外面大路下面那里水井里打的。然后就是搞一下办公室卫生,带学生上早操,上下课要掐着时间打铃。”
温婉点头:“我记住了,谢谢啊!”
“客气啥!”
温婉就真的不客气了,弄了奶粉倒进拿过来的茶缸子里,然后去倒了开水冲了一点。收拾好放进了抽屉里面。
还没有喝完,外面的铃声就响了,这是要上早操了。
教二年级的孩子,温婉是没有什么压力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但是温婉也淘气啊,带着一起学也能带着一起玩嘛!做人,何必那么死板呢?
星期五一天的课下来,温婉很快就将自己融进老师这个角色里面了。
礼拜天依旧是大晴天,明晃晃的太阳。
陆东平不用去公社她也不用去学校。
麦田里面的麦苗疯长,已经开始出穗了。河边的杨柳垂柳都绿了枝头,门口的香椿树也发芽了,陆东平抽空用竹竿绑了镰刀将树上猩红的嫩芽儿勾下来,摘了之后张红英就开始搓咸菜。
陆东临一大早就和陆春娥去扯猪草,顺便的割了柳枝做哨子,声音倒是挺脆,能传出去老远老远。
回头来温婉就又得到了小礼物,陆东临用麻柳枝给她做的小哨子,陆春娥给她带回来的野蔷薇。为了试试哨子行不行,她凑到正在掰香椿的陆东平跟前,对着他耳朵吹响了第一声,惹的陆东平假装要收拾她,温婉干了坏事兔子一样就窜进了灶房里面,坐在灶台后面喊陆东临。
陆东临在门口探头:“姐,啥事啊?”
温婉将锅底的火引起来道:“我烧水,你跟你哥,还有春娥洗个头,不许再跑的没人影了啊!”
陆东临垮了脸,这会儿洗什么头啊?
张红英在外面和陆春娥一人一个小板凳围着盖子坐着在掐香椿,掰下来的香椿要去见个水,趁太阳大把水汽晒干,然后用手掐一遍,能掐动的才能吃,掐不动的那肯定咬也难咬,只能丢了。
张红英喊他:“这会儿才烧水呢,去给你哥帮忙,捡总会捡,这么大人了,一不盯着你就到处溜,对得起你早晚两顿饭吧?”
陆东临哼哼唧唧的不情不愿的提着篮子去了院子外面。
门口那块地方就按着下去的下路一分为二,左边是陆明江家的,右边是陆明海家的,长着大大小小的香椿树,里面还有魔芋,这会儿也冒出来了,边上头年点的蚕豆和豌豆已经吐苞开花。
树上的香椿芽子这会儿刚刚冒出来,猩红的嫩芽儿,这会儿弄下来腌一批,过个几天又能再腌一回。
温婉烧好了水先喊了陆春娥,自己坐过去帮着张红英掐椿芽。
陆春娥进屋拿了皂角出来,按在木板子上砸了砸,砸碎了之后放木盆里面,然后舀了热水一冲就出来泡泡了。
温婉瞅了一眼这才记起来,起身去陆东平那里问他:“我用的那个,洗发膏你放哪了?”
陆东平手上一用力,香椿芽连同下面的枝条一起被他给勾了下来。
“洗头?我去给你拿。”
放下竹竿往院子里走,温婉跟在他后面道:“都洗啊,难得有功夫。陆东平,你的头发是不是长了点,该剪了?”还有陆东临,那头发长的都跟野人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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