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还没到家,陆东临就撵了回来,背着个孩子也没影响他连走带跑的。
“你把初一给带回来了?”
陆东临微微喘气:“对,大伯娘说是饿了,带过去的吃的都吃完了,哭的厉害。”说完“咦”了一声:“嘿,我这么一跑一晃她就不哭了哎!”
温婉上了坎子往院子里面走,边走边道:“你可消停一些吧,本来就没人带,大伯娘一天到晚的忙的,哪有时间带着她跑带着她晃,你以后上学给带着晃?”
陆东临果断摇头:“那不行,除非——”他想说除非是你跟我哥的孩子,但是一想生孩子那么可怕,那还是不要生了,所以话到嘴边他又给咽了回去。
温婉哪知道他要说什么,进院子道:“知道不行就好,可不能养成不好的习惯。”说着,看了他一眼:“怎么弄?你给送回去?”
陆东临应了一声就走了,温婉也不管他,兀自拿钥匙开了门。
隔壁院子里面,陆东财倒是在家,也刚刚才扯了猪草回来,家门口向阳的地方,竹竿上面搭着早上洗的被里被面,还有晒了一天的被褥。
他拿了个棍子又一次的敲了一遍。
然后扯了席子在房檐下面铺着,打算收下来自己试着把被子给缝上。
可惜的是,他有个能干的娘,还有两个姐姐,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摸过针线这玩意儿,小小的行针捏手里,感觉还不如用锥子去麦场上面戳玉米。
但是叫他张口去屋里喊李来英,他又不愿意。
李来英在屋里哭了一早上,陆东财憋着火也没进去哄,早上一口水都没喝,陆东财洗完东西上山去扯猪草,直接把几道门都锁了,没钥匙,她想去灶房自个儿弄点吃的都弄不了,老实人一旦发起火来,当真是比谁都绝情。
陆东财也不是个记死气的人,在山上扯猪草的时候他心里的火气渐渐就没那么大了,脑子里面也理智一些了。他心里清楚,离婚那是不可能离的,李家是个什么情况,李来英要要是回去,根本就没有活路。到底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又给他生了孩子,不说人,就是喂个猫狗这么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他觉得他娘说的对,李来英这些个毛病,得好好掰一掰,得他来掰。除非不过了,日子要想能过得去,他必须得镇住她才行。
想着被自己锁上的几道门,他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就要饿一饿她,不信她不服软。
结果就是,他从山上回来屋里也没动静,他就干脆的没进那间屋。反正,这回他必须要硬气起来,绝对不服软。
他不知道的是李来英在他走之后就产生了不想活的念头,自己去撞墙来着,头上撞了个大包又没撞死,趴在地上感觉头疼的嗡嗡的响,又哭了一场,哭着哭着就有了主意。
死起来这么恼火,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这个事情,她没错她绝对不低头。没法真死她可以假死。
反正脑子里面折腾了一晌午,听见外面有动静的时候她就直接躺在了地上,披头散发的跟鬼似的,就在门口,确保有人一进屋就能看见,谁知道陆东财倒是回来了,听见脚步声是进来了又出去,连瞅都没往这边屋里瞅一眼。
李来英等了半天,身上被地气托的都没暖和气了,哆哆嗦嗦的才爬起来,外面就传来了陆东临的声音:“呀,东财哥,你脸上咋弄的?”
陆东财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上山的时候没注意,刺给刮的。”
是吗?
陆东临才不信,不过也没再问。
陆东财把他背着的初一抱下来,他跟陆东财讲:“在麦场哭的厉害,大伯娘说肯定是饿了,本来打算带回来的,又想多干一会儿,刚好我从那路过,她让我给带回来跟你说一声,给兑点米糊糊喂。”
这个陆东财这段时间已经锻炼熟了:“那你再帮我抱一下,热水壶不保温,开水都不烫了,我烧点火在锅里回一下,开水不烫冲不熟。”
也行!
这种搭把手的事情陆东临不会拒绝。
就是,这个孩子吧,她有点不好抱。抱孩子跟背孩子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是这会儿初一又开始哭了,陆东临抱的那叫一个煎熬,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时不时的往正房屋里看一眼,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跟没人似的。
一点点水开的也快,陆东财一会儿就给弄好了,然后把孩子接过来:“行了,我来吧,你回去写字吧。”
“你自己行不行啊?我给你搭个手?就一会儿的事情也不耽搁。”
说着,看着边上铺着的席子:“东财哥,你还自己缝被子啊?”
陆东财边吹着米糊糊喂初一边道:“不缝咋弄?”
“不是有来英嫂子在吗?喊她给你缝啊,这不都出月子一个礼拜了,初一都能出来了她还不能出来?她是面粉做的不能见风?风一吹就扬没了?”
陆东财没吭声。
陆东临朝那屋里看了一眼,看着那闪开的窗户缝继续道:“东财哥,你跟大伯大伯娘就是脾气太好了,我大伯娘要是那种抬手打张口骂会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早给她治的服服帖帖的,坐月子做完了还不出屋,队上,叫她去打听一下,早先哪个不是要生了还上工的,生完没三五天又下地的。”
陆东财被他这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给惹笑了:“人不大,懂的还怪多。我这不要你搭手,你回去忙吧!”
陆东临就“哎”了一声:“那行,我回去了,你要是忙不过来喊一声,我给你帮忙。”
说完,就溜了,不过却没进院子,而是从石磨跟前直接跑了,一口气就跑去麦场那边了。
老远就在那嚷嚷:“大伯娘,大伯娘!”
高秀兰听见他叫魂似的的喊声给吓了一条,手里的锥子差点戳手上。
张红英喊了陆东临一声:“干啥呢,干啥呢?火急火燎的,这么大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陆东临缓了口气,行,稳重点。
然后扯了高秀兰一下:“大伯娘你来,我跟你说点事情。”
高秀兰被他整的一头雾水,起身跟着他往麦场边上走,边走边道:“你这孩子,一会儿咋咋呼呼的,一会儿神神叨叨的,到底啥事啊?”
陆东临道:“我跟你说了你别激动啊,就是吧, 我刚刚送初一回去,我看见东财哥破相了,脸上好几道印子跟被猫给挠了似的,都见血了一样。他说是上山被刺给挂的,我咋看着不像呢,我咋觉得他是跟人干架了?”
高秀兰“嘶”了一声:“我回去看看。”
陆东临道:“你别说我说的啊。对了,我看东财哥自己在缝被子,他能成吗?”
得,本来想多干点,这阵是想多干也干不成了,高秀兰折身去跟记分员说了一声,又跟张红英说了一声:“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回去一趟,还剩下一点,回头东福放学了让他过来搓。”
张红英问了一声:“啥情况?”
旁边的人也都竖着耳朵想听。
高秀兰笑道:“啥啥情况,就是东财那孩子穷讲究,早上拆了被褥要洗,这下洗好了晒干了自己缝不起来,你知道的,他媳妇又是个不会针线的,我得回去趁亮给缝了,不然晚上光棉絮咋整?”
“那倒也是,行,那就先放着,你先回去忙你的。”
高秀兰脚底生风的跟着陆东临就走了。
温婉还不知道隔壁两口子打架了,更不晓得陆东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跑去麦场告状了。
房门敞着,她在屋里批改作业,没多大一阵,高秀兰那高亢的声音就从隔壁传过来,声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会儿不该都在麦场吗?初一都给带回来了,她咋也回来了?
听着那声音有点不对,她将手里的钢笔盖上起身出屋。
陆东临难得老实的在堂屋门口趴那里写作业。
“咦,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东临道:“我把初一给东财哥就回来了,知道你在工作,所以没打扰你啊!”
温婉指了指隔壁:“大伯娘家在干什么?”说着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陆东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跟着她一起出了院子,越到跟前就越清晰了。
高秀兰的骂声,李来英的哭声,清晰的不得了。
在屋里装死的李来英被高秀兰直接给拽着头发拖出来甩在了院子里面。
她边哭边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老天爷啊,老婆婆动手打儿媳妇,一家子都欺负我——”
高秀兰“呸”的一口吐在她面前:“打你我都嫌浪费我老婆子的力气。你来我们家这几年,我们一家子哪点亏待你了?刚开始装的老实巴交的看着像个老好人,这才多久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我跟你讲,我高秀兰不是黄泥巴做的,任由你想咋捏咋捏。敢情这两年我太好说话了,叫你还把我给摸透了现在想连我一起拿捏住了?我告诉你,做梦!我辛辛苦苦生的儿子不是来给你糟践的,能好好过日子你就别叽叽歪歪好好过,不能好好过你就该滚那滚哪去!他陆东财就是当一辈子的光棍,也比有你这么一个媳妇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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