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老糊涂了不待见人那也不需要她待见,男人和男人说话女人陪女人闲聊,挺好。
两个人去了楼上,许国安连棋盘都没摆出来,而是拿了罐茶叶出来给他冲茶喝。
许国安虽然是个军人,但是冲茶的时候周身的肃杀之气一下子就都没了,仿佛就是一个和蔼的上了年纪的长辈。
“老太太年纪大了,脾气越发的不好,很多时候就跟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想怎样就怎样,当晚辈的除了顺着也没别的办法,八十的人了,算是高寿,谁也不知道今天她还能发脾气明天还能不能。”
“当然,我不是说要你顺着她,而是跟你说,不要将她那些无礼的举动放在心上。她也不是说对你本人不满,而是太宠着安宝了,在她眼里,怕是没人能配得上那丫头,就跟当年我们家小妹茵茵一样。”
许国安叹气:“她不乐意安宝跟你,就跟当年不乐意茵茵和世华一样。也不是嫌贫爱富,而是有心结。”
“我们家兄弟三个,安宝她妈妈最小。但是其实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那会儿抗战,老爷子和老太太一个是军人,一个是战地医生,辗转各个战场,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生下来的。生的时候局势太紧张,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记在藏身的一处大山里面的老乡家里,给了钱和票,还给了十斤米粉,那是当时后勤部从牙齿缝里省出来专门给孩子的,太小了,没娘没奶的,不好养。说好等打完那一仗就回去带孩子。谁知道,前脚刚走,后脚那孩子就没了。那会儿我也不大,不太记事,我只听说是活活饿死的。人家自家孩子都养不活,又怎么会去帮着喂别人的孩子。”
“从那以后,老太太对山里的人就带着一股子怨。茵茵那会儿跟世华在一块的时候,她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老爷子看好,压着她,不愿意也愿意了,到底心里不舒坦。”
“后来有了安宝,这才好些,可也没能好哪去。茵茵生安宝的时候伤了身体,怎么养都养不好。你看她头上那头发,原来一半白一半黑,茵茵去了那几个月,一下子全都白了。她怨世华,总觉得茵茵要是不跟世华,不给他生儿育女就不会走的那么早。虽然,这样说起来其实很不讲道理,对世华很不公平,但是作为儿子,我没办法去跟她讲这个道理。”
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这回来,是怎么打算的?你跟安宝都还年轻,我不赞成两个人分开太久。家里再怎么面面俱到,她也是一个女子,也是母亲,旁人代替不了你跟孩子。”
陆东平的情绪没有一点起伏,淡淡开口道:“打算在这边,暂时不回去了。”
许国安点头:“这样挺好。我记得安宝说,孩子是起司年的,这会儿这马上整四岁了吧?”
陆东平点头:“六月里生的,是马上四岁了。”
“你二舅家的云英家的那个孩子,跟他差不多大,也经常回来,两个年纪相仿,说不定能玩到一起去。咱们家的小月芽也三岁多了,比他稍微小一点,常走动孩子多在一起玩玩会更活泼开朗一些。”
孩子跟孩子,那是最能玩到一块去的。
蛋蛋比许青晏家的月芽大几个月,生的却很壮实,圆墩墩的,就算这几个月瘦了点,也比单薄的小丫头壮很多。
坐在周萍怀里一直盯着温婉,生怕一眨眼妈就没了。
周萍在那里逗着他说话,问他叫什么,他就回答:“蛋蛋!”
问他几岁了,他掰着手指头来回的掰不知道到底是三还是四,半天才道:“还差点点四岁。”
温婉走了几个月,原本教的普通话一点也没剩下,一口纯正的甘岭腔,这也不影响,依旧惹人爱。
周萍教他喊老太太:“那是太外婆,太婆。”
蛋蛋看了老太太一眼,乖巧的喊了声太婆,目光依旧在温婉身上,看着温婉逗弄月芽,甚至还将她抱起来,顿时就不乐意了,扭着身子要下地。
周萍松手把他放地上,他径自就到了温婉跟前,拽了拽温婉的衣裳:“妈妈抱!”
然后去扒拉月芽,宣誓所有权:“这系我妈妈!”
月芽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半天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反正就不那么友好就是了,他不喜欢自己。
小嘴一瘪眼泪一滚就落了下来。
温婉忙不迭的哄,还没哄两声蛋蛋先哭了,哭的特别大声,吓的月芽瘪嘴吸了两口气,愣是没哭出来。
这下,真的是各哄各娃了。
蛋蛋闹腾的厉害,一个劲儿的要回家,不乐意在这边呆。小家伙很有危机意识,总觉得一到这里自己妈妈就去抱别人了,不要自己了的样子,这里真的不是个好地方,他不想在这里
周萍留温婉和陆东平吃饭也没能留住,孩子闹腾的厉害,只能回去。
也真的是邪乎的很,一出许家大门,他就不闹了,扒拉着温婉的脖子呼哧呼哧的抽泣。
陆东平伸手:“爸爸抱,妈妈抱不动了。”
他也不坚持,转身就趴进了陆东平的坏里。
陆东平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屁股道:“怎么就不乖了?”
他好像知道陆东平在说什么,瘪嘴委屈到不行:“我妈妈!”
温婉哭笑不得,拿着手绢给他擦眼泪:“行行,你妈妈,是蛋蛋的妈妈,不是别人的。”
小东西,也太护了些,连抱别人都不让,还好这会儿就他一个,要是再生一个那还了得?
“明天早上几点去学校?”
温婉道:“也不用太早,七点出发过去时间都很富裕。”
“那我明天早上送你过去。”
温婉没拒绝,跟着他并肩漫步:“行啊,之前我都是礼拜天下午过去,早上我爸爸要去工作,来不及送我,现在我也有专职的司机了。”
陆东平轻笑。
温婉问他:“你明天就去落户吗?”
陆东平把蛋蛋往上托了托:“晚上回去问问爸,看看他那边怎么安排的,然后再说,不着急。我打算,再到处看看,找找头绪。”
对此,温婉没有什么意见,陆东平一向做事都有主见,他的未来他得自己好好规划,自己不能去指手画脚的干预。
总归才刚刚过来,多了解了解,才能选择正确一些。
晚上不等陆东平开口,吃完饭,温婉带着孩子上楼,温世华主动的喊住了他。
“我们谈谈?”
陆东平“嗯”了一声。
屋里就剩下翁婿二人,温世华斟酌了一下道:“婉婉的意思应该给你说了,你跟孩子落户在那边的房子上,明天让小张陪你去一趟,把手续什么的办了。至于粮食关系,还得等你的工作确定下来之后再说。”
“谢谢爸!要给您添麻烦了!”
温世华失笑着摆摆手:“我拿你当自己孩子,你别跟我这么客气,这么一客气,我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陆东平笑道:“行,不客气。”
温世华这才又跟他讲:“工作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陆东平闻言叹了口气,伸手搓了搓脸:“这个事情我真的没底,我除了一把力气,好像也没别的本事。”
“怎么叫没别的本事,你原来在公社在武装部不是表现的挺好?到这里,想不想继续和以前一样?要是你想,我就跟人打个招呼,去片区公安局那边。当然,我也就只能给你做个引路人,把你带进去,以后走到哪里,还得看你个人的本事。”
陆东平没吭声,他在犹豫。
温世华的安排对于他眼下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别人想都不敢想求都求不来的,但是他犹豫了。
他脑子里这会儿想起的上上一次回去的路上遇到的那辆车,那车上是从南边偷偷去弄的货,跑那一趟很危险,但是收入也超级可观,对方没明说,但是他也能猜出一二来。
想了这个,他又想着白天去看陆春娥,学校里面的那些情景,他觉得,换个地方,他大概没法再继续去做什么奉公守法的人民公仆。他骨子里面的野性,不甘心,一点点的跃跃欲试的往外冒。
他在甘岭公社呆了七年,工资从十六块五一个月长到二十二块五,在队上人人羡慕,可到了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温婉给了房子,给了他安身立命之所,屋里屋外件件都是温婉自己置办。她怕是把自己的钱全部都花在那院子上面。
这样的日子一时可以,他不想一直这样。
温世华看他没有随时应声心里就猜到几分:“不想继续以前的工作?”
陆东平有些不敢和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他觉得自己这会儿简直不识好歹到了极点。
“那说说看,你的想法。”
陆东平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自己语言,将心里想的,简单的跟温世华说了。
温世华看了他两眼,末了又笑了:“你有这样的想法挺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学技术也行,首都周边的几个工厂,待遇都不错,可以进。文化知识不过硬,也可以学,现在有夜校可以念,只要想学,机会多的是。就算你去了公安局,也不会缺了学习的时间。这个在你,你得好好考虑。世上的路,纵横交错,没有说一定要走哪一条,但是选择不同,就意味着你以后要走的路就不同。”
陆东平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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