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兰到家看着初一正抱着一个青梨在那啃,胡青青在那里剁猪草,喊了胡青青一声:“哪弄的梨呀?”
胡青青说话也不耽搁手上干活:“路上摘的,没啥哄她,这个没熟,酸的很,但是能吃,先把她哄着。”
高秀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青青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你到咱们家来了,我是真的拿你当自己闺女一样疼,不对,我肯定是拿你比自己闺女还好的。”闺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回,儿媳妇不一样,儿媳妇进门就是自家屋里的人了,就是一瓢水,也是要往自个家里弄的。
“东财要是欺负你,你得给我讲知道不?我帮你收拾他。”
胡青青愣了一下,手里的刀停下来,看着她笑道:“我知道娘对我好,东财哥对我也很好啊!他不会欺负我的。”
高秀兰听到她这话,心里对陆东财更来气,骂了一声狗东西,然后脸上还笑着跟胡青青讲:“好就行,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这过日子啊,最怕两口子不齐心了,自己家里人好了就好,不好了啥话说出来。他要不听你的,你跟我讲,我跟你爹会收拾他。”
胡青青在那笑:“行,我记住了。”
高秀兰这才进灶房忙着去做饭,边忙着做饭边在那叹气,到底还是小没心眼太实诚,连告状都不敢,陆东财那狗崽子就是欠收拾。
人家是越活越出息,他越活越倒回去了了,看人小就欺负人,还动上手了,陆家的男人可没有打媳妇的毛病,这个毛病可惯不得。
陆东财背着麦子去了麦场那边,刚把麦子卸下来,接连就是几个喷嚏,他伸手搓了搓鼻子,陆东平在边上喊了他一声:“刚大伯娘在干啥呢?你惹她生气了?”
“没有,谁惹她呀?听话听半截,我话还没说完呢,她就在那里吼开了。”
陆东平跟他勾肩搭背的把东西还到仓库里,往回走的时候才问他:“咋样啊?我看人不大干活还怪利索,就干活来说不比李来英那会差吧?”
陆东财没吭声,经历了那么一段糟心日子,这段时间,说实话,他过的挺开心的,已经很少再想起那个人了。
陆东平伸手拍了拍他:“要好好的,大伯跟大伯娘因为你费了老大的心思了."
陆东财点了点头:“我知道。”
陆东平道:“过去了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日子是要往前过,眼睛也得往前看,要看着面前的人,珍惜跟前的人。”
陆东财还没明白过来这一个一个都咋了,怎么突然都说叫教开了。
到家之后,高秀兰又是一阵唠叨,说的无外乎就是要让他好好过日子,好好对胡青青,不要看着人小就欺负人。
陆东财叹气,忙不迭的保证:“行行,我知道了,这不好好过着呢!我那是逗她玩的,哪知道她当真,可能是在耍小脾气。”
高秀兰道:“姑娘家,年纪又小,还能没有一点小脾气?你大她那么多,哄着点。”
别的她不管,只要干活过日子没有差错不瞎折腾就行,小两口之间的那点小别扭,不算个啥。
小吵怡情,大吵伤身,只要不是真的闹腾就行。
吃了饭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身上一身的麦灰,几个男人提着水在院子里从头到脚的冲了一下。高秀兰不行,她没法见冷水,大热天的见冷水都觉得刺骨,烧点开水等陆东财他们爷仨都进屋了她才兑水了喊胡青青。
娘俩在外面洗了一下,换了身衣裳。
被麦芒扎了一天,一脸的麦灰和汗,又疼又痒的,这回洗了一下,到底是舒坦很多。
胡青青借着高秀兰手里的油灯到堂屋,然后摸索着进了自己的睡房。
睡房里床边上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盏油灯,豆粒大小的火光,将屋子里照亮。
陆东财背了一天的麦子有些乏,但是这会却没睡,靠在床头。
胡青青从外边爬上床,从他身上翻了过去。
等胡青青睡下来之后,陆东财这才吹了油灯躺下来。
侧身看着胡青青问她:“今天生气了?”
“啊?没,没生气啊!”
“那你下午怎么一直躲着我?”
“没躲着你,谁躲着你了?”说完,又觉得有点心虚,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他讲:“那你下回不高兴,要打我的话,别打我屁股,挺丢人的,小孩子才被打屁股呢!”
陆东财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下回咱换个地方啊!不是,你下回听话一点,我不就不碰你了吗?”
“那我也没觉得我不听话呀,我又没干啥坏事。”在陆家呆了几个月了,胡青青跟家里的人熟了,也不再像来的时候那么战战兢兢的话都不敢说了,有时候也会争辩了。
“那我让你中午休息一会就是好事啊!这会这么忙,两头见黑,一天忙到晚,中午就那么一会儿,你还要忙着扯猪草,难得消停一会儿躺一会儿不好吗? ”
胡青青道:”不好,我没有中午睡觉的习惯,我瞌睡长的很,只要睡着,睡不醒就不想起来,起来头疼的不行.中午那点点时间根本就不够,还不如不睡,越睡越没精神,你不能因为你瞌睡了就勉强我也跟着一起睡。”
陆东财叹气:“行行,以后不勉强你。”今天真的是,就因为那么一下,得罪的小丫头一下午躲着他,回头被他娘唠叨,还得被他堂哥唠叨。
他原本在家里就没啥地位,现在啊,更没有了。
忙了一天了,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两个人说了会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胡青青先是滚到最里面,贴着墙睡了一会儿,然后又翻身滚到外面继续跟猴子爬树似的抱着陆东财的胳膊。
时间长了,再不习惯也都变成习惯,陆东财累极了,也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一晚上到天亮都平躺着,迷迷糊糊的翻个身侧身蜷着腿,另一只手本能地搭在了小丫头纤细的腰肢上。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麦子割完田里的秧插了七七八八,忙假也结束了,陆东福得正常去学校上课。
家里干活的人就少了一个。
好的是秧栽下去就要闲一段时间。
当然这个闲,也就是胡青青闲,陆东财他们是没有一刻空闲的。秧栽下去,趁着天气好要把麦场上的麦子用连枷全部打下来,该筛的筛,该晾晒的晾晒,争取在变天之前把麦子收拾好,过完秤上账进仓库。
相比之下,胡青青就能松一口气了。
初一被高秀兰带去麦场,放在房檐下面的阴凉处。
她不用带孩子,但是早上依旧天不见亮就爬起来,起来就去地里扯猪草。
手脚快,扯一天可以喂两天,忙活一天,第二天就去麦场跟高秀兰他们打麦子,多少也能混点工分。
时间长了,队上的人也都熟悉了,知道陆东财离了婚又找了一个,还是个嫩娃娃。私底下就忍不住的对比,这一对比,不得不佩服高秀兰的眼光。
看人是真的准,这一个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情又或者干活什么的都比前一个陆东财自己谈的那个强太多了。
这些话当面是不能说,背后地里总是要说的。
高秀兰不知道,胡青青更不知道。忙种忙收,等彻底忙完,一家人整个都脱了一层皮,就连初一,早晚的带着上工,也晒得黑乎乎的。
黑是黑了点,但是她也争气,一直好好的,什么毛病也没有。虽然没有吃娘奶,但是吃了两罐麦乳精,一直用米糊糊喂着,脸上还是肉嘟嘟的。
等到了七月里,天最热的时候,那个木盆已经关不住她了,再也不肯老实的坐在盆里,放里面,一会儿她就能翻过来,撅着屁股往外面爬。
好在这会儿是真的不忙,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陆东福和隔壁的春娥今年初中毕业,两个人早早的考完试就回来了,就等成绩了。
上了这么些年的学,学习一直不错,家里人自然都是盼望他能考上,不管咋说,只要能考取高中,那就能去县城,上完学之后,只有机会到厂里面去当工人。
胡青青没心没肺的是不管这些的。
这会儿不忙了,她也不用带初一了,天天早上跑去扯猪草,一心二用的还能钻树林里捡了好多菌子回来。
陆东福让她带的,也是早晚都不着家,看着好像完全都忘了自己考试这个事情,一点都不焦虑。
弄了个席子放在太阳坝里,没两天功夫,上面都晒满了能吃的菌子,还有金银花什么的。
回来吃过早饭,转身就又不见人影,这会儿到河坝里去找,绝对能找到他们俩。
提着个篮子满河坝到处乱翻还厉害的很,石头下只要能翻出来小鱼,一抓一个准。
陆东福这么个半大的小伙子,佩服这个二嫂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感觉好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的。
陆东财觉得自己在家里越来越没地位,在他媳妇面前越来越没威信,压根就把这个媳妇管不住。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管。
该干的活一样都不落下,然后吧,一天到晚都不着家,到处乱跑。
但是好像又没有瞎胡跑,从来都没打空手回来过。
来家不过几个月,不管是高秀兰还是陆明海都拿她当宝贝一样稀罕,跟她说话的时候还没开口就先笑,陆东福也是一样二嫂长二嫂短的。
真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待遇。
傍晚,从坡上回来之后,陆东财也会去河里,胡青青就再跟他跑一趟。
去河里面洗个澡,连头发一起涮的干干净净,回头来在院子边上坐上一阵,等进屋的时候就差不多干了。
每到下午这时候,家里面最热闹,不是他们串门去隔壁,就是隔壁串门到这边来。
陆东财这两天没看见陆东平,听着他三婶跟他娘在那抱怨他才知道,他堂哥请了长假,带他堂嫂回了娘家。
论疼媳妇,他堂哥陆东平在这陆家咀真的是头一份,就没见过他这么会疼人的,有求必应,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办法给摘下来。
陆东财想到他们两口子,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胡青青身上。
胡青青无知无绝,跟陆春娥两个在那里捉了萤火虫逗初一,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就在那里肆意地笑出声。
被他们这份开心所以影响,陆中财自己也笑了,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很开心。
过日子就应该这样开开心心的,虽然累一点,但是真的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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