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他才眼睛血红的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双双期盼的眼神：“我...我做不到的。”
“冯万秋，他，打破了人族最早突破六觉的记录，甚至在六觉的时候，面对数位六级妖兽围攻，斩杀半数，全身而退！”
“张诚，墨学院的天之骄子，我的学长，甚至我都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
“还有林海...”
“各位全都要比我出色，这任务...应该你们来做...”
“我...我来衬托你们...”
众人听着季鸿的话，脸上只是泛起和善的笑容。
“或许你说的没错，论实力，你不是最强。”
“但你却最冷静，最聪慧，最懂得控制自己，你不会犯错...”
“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或许那时，你会面对种种来自人族的非议，你会在妖域举步维艰，被处处刁难。”
“但在这种无尽的黑暗下，只有你...才能抗过来。”
“我们相信...”
“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提着酒，站在我们的墓前，敬我们一杯。”
“告诉我们，我们...死而无憾。”
没有给季鸿再辩解的机会，这件事便匆匆敲定。
自那一日起，季鸿的天骄之名，在整个人族盛传。
而在公众目光下的季鸿，也逐渐变得骄傲，自大，甚至是...狂妄。
直至某一天...
“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他的恩师，脸上带着笑容，但身上却充满血迹，这么倒在地上。
哪怕在临死前，他的目光中也充满了鼓励。
季鸿手握长剑，双手不断的颤抖着。
泪水更是自眼角滴落。
“老...老师...”
“我...”
“我...”
那始终带给他安全感的臂膀，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就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无能的哭泣着。
直到许久过后，他才缓缓起身，来到老师的尸体旁，看着那双欣慰的眼睛，缓缓举起长剑，将其刺破，最终又用秘术，将其觉醒物，硬生生的挖了出来。
那是...一支笔。
他的手掌上，还残存着老师温热的血液，但自那一刻起，季鸿的表情，却变得格外冰冷。
仿佛将那个无助，怯懦的自己彻底封禁，只留下一个...
人族第一天骄，狂妄自大，野心勃勃的季鸿。
……
回忆到这里，季鸿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痛苦。
当初...
自己多想将一切终结，不再去问，不再去做。
就坚持着上一代人的传承，走他们的路，完成他们的事。
但...
不可以。
这件事，在那一刻，便已经无法回头。
当晚，整个人族都是关于季鸿的通缉令，警卫司，暗阁，都在搜查着季鸿的身影。
但季鸿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网络上全部都是关于季鸿的骂声，铺天盖地。
这位人族第一天骄，在这一刻却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臭虫。
短短一周时间，季鸿连杀暗阁，警卫司上百人，数次重伤逃离，更是在网络上公开发言。
“作为人族第一天骄，凭什么！！！”
“凭什么人族不将最好的物资拿出来，供自己修炼！”
“自己甚至有机会突破十觉！”
“人族昏庸，无能！”
“官官相护，不识大才！”
如此狂妄的言论，更是激起了百姓的骂声。
一位位同为四代的天骄们，一一出手，杀季鸿，还第四代清白！
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位位四代的天骄们，却死在了季鸿手中。
“冯万秋...自裁而亡。”
“于雪，临死前还不忘嘱托...”
看着蔚蓝的天空，季鸿不断轻声说出一个个名字，每说一个，他的声音就变得更沉重几分。
那一副副熟悉的面容，那一双双鼓励的眼神...
甚至就连临终遗言，都在和他说...
“好好活下去，活到...乌云散去的那一刻。”
直至那一天，人族四代天骄，将其逼到死境。
“我们不死，妖域难信！”
“布局了这么久，妖族在这一刻，会救你离开的。”
“只要你活着，就是对人族最好的羞辱。”
一道道声音下，季鸿遍体鳞伤。
周围倒下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谁言少年，不英雄啊！”
“我四代...”
“亦可为人族，坦然赴死！”
“这是黑暗的一代，但同样是光明的一代。”
“带着我们的信念，走下去...”
“走的越远越好...”
“我们，期待着那一天...”
那一日，人族内部，妖域的暗子发动，妖族不顾一切的救走了垂危的季鸿，同样...
也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自那一刻，季鸿，彻底沦为了人族之耻。
人族的绝对叛徒。
甚至...
在人族必杀榜，高居榜首。
也是在那一日，一名少年站在天台上，眺望着妖域的方向。
“老师，虽然你从未说过，但...我懂。”
“你走之后...”
“人族有我。”
“你未归时，我自保人族无恙。”
“终有一日，在你归来之时，他们只会恨我，而不是你。”
“届时，杀我...”
“你自清白。”
“种种罪孽，我来背...”
这少年在人族寂寂无名，但眼神却那般坚定。
在说完这番话后，他便转身，就此离去。
只不过这番场景，季鸿不知。
回想着这些痛苦的回忆，季鸿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直至太阳彻底升起，阳光俯照大地，季鸿才缓缓起身，表情也重新恢复平静，无喜无悲，仿佛向来如此。
就连老白猿都很难从他的表情上，揣测出什么信息。
“季鸿，开门啊！！！”
“我又来看你了！”
“昨天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啊！”
“聊聊呗！”
山底，老白猿的声音再次响起。
季鸿眼中闪过一抹无奈，而‘季鸿’则是叹了口气：“这家伙，就像牛皮糖，甩不掉，尤其是还不要脸。”
“我先溜了，你们聊！”
说着，他的身影不断变幻，最终化作一只青色的小蛇，在草地中扭动着身躯离去。
季鸿默默挥手。
迷雾让开一条通道，老白猿笑呵呵的拎着两坛酒出现在季鸿面前。
“呵呵，昨天来忘记给你带酒了！”
“我特意给你酿的！”
“有茶味的桃花酒，还是好茶！”
“我在蛮城黑市，花重金买来的，你尝尝？”
说着，它十分随意的坐在季鸿身边，一点也不见外，随手将酒放在一旁。
季鸿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最终冰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你看看你，人族向来讲究的是礼尚往来。”
“咱们先互相客套客套，最后我再不经意间的聊到正事儿，这样多好。”
“开门见山，太不礼貌了。”
老白猿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他这样说，但他还是顺势接入正题，看着季鸿的侧脸，缓缓问道：“我就是好奇，吸收了蜃龙妖核的那个人族，你给塞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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