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乙哥哥……我的眼睛坏掉了。”玲儿缩在操作室的角落,亲眼看到自己眼中的色彩消失,用力的揉了揉眼角,带着一丝哭腔开口。
“玲儿,不是你的眼睛坏了。”赵乙的眼中,同样只剩下单调的黑白灰,他一边咬牙驾驶着列车,一边安慰道,“……是这个世界坏了。”
列车顶部,那袭血色的大衣也在灰界交汇下失去色泽,陈伶见此,心中闪过一抹疑惑。
之前他在灰界的时候,那抹红色分明是被保留住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陈伶突然想到,自己上一次在灰界的时候,穿的是死而复生后自带的大红戏袍,而这一次,他穿的仅是一件被鲜血染红的大衣……所以,被灰界保留的并不是他的颜色,那是那件大红戏袍的颜色?
陈伶来不及细想,因为那几根破空而来的海草已经来到眼前,随着那些海草表面的咒文亮起,一股恐怖的威压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一股刺痛从陈伶体内传出,他的肌肤之下也开始有一枚枚咒文闪烁,似乎很快便要钻出!
就在陈伶觉得身体即将超脱自己掌控之际,背后的虚无骤然扭曲,一双双猩红的眼眸凭空睁开!
那是无数愤怒的目光,就像是自己最爱的玩物即将被人争抢,威胁与警告跨越时空,卷携着无比庞大的威压降临这片世界,那飞舞到半空的海草瞬间停滞!
还未等陈伶回过神来,他肌肤之下的咒文迅速淡化,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那些海草骤然倒卷回翻涌的海浪之中,像是被烫到的触手,缩回的速度甚至比来时更快。
等陈伶回头望去之时,身后已经空无一物。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是“观众”们忍不住出手了……不过,按理说它们不会插手自己的死活才对,是有别的原因?
陈伶虽然想不通,但还是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们算是从那恐怖灾厄的袭击中活下来了。
随着这辆列车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翻涌的海浪之中,那座庞大的巨影依然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一段段沙哑而语调诡异的低语,从中传出:
“是鬼嘲深渊的那位……”
“它不待在……鬼嘲深渊……来我们禁忌之海……做什么?”
“它是在……挑衅我们……吗?”
“够了……就凭我们……不是那位的对手……放他离去……”
“将最后那座……人类城邦攻破……整个北方将属于禁忌之海……不要节外生枝。”
诡异的低语声逐渐消失,浪花翻涌之下,这座庞然大物逐渐沉入海底,破碎的冰层浮动在海水表面,倒影着无数海草的影子。
……
列车呼啸着掠过冻土,狂风卷着碎雪飘散在空中。
陈伶从车顶翻入操控室,便看到赵乙正跟仪表盘上的枯手“亲密互动”,时而紧握,时而微松,时而轻柔扭转,似乎以及得心应手。
“陈伶,咱安全了吗?”赵乙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问道。
“暂时安全。”
陈伶的目光落在赵乙的后背,眼眸微微收缩。
“赵乙……”
“嗯?”
“你的背不痛吗?”
赵乙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后背还在痛,顿时咧嘴说道,“痛啊,怎么不痛?我现在痛的要死……你快帮我看看,我的背怎么样了?”
陈伶站在赵乙的身后,没有说话……只见赵乙的背上,已经被一道深刻见骨的鞭痕几乎劈成两半,却没有鲜血从中渗出。
在绽开的血肉边缘,一道道漆黑细密的咒文缓缓蠕动,似乎在蚕食他的身体。
“这是刚才那根海草给你留下的?”
“对啊,一下就抽我背上了,我差点没疼死……”赵乙扭了扭背部,“陈伶,你快给我处理一下伤口,一会别感染了。”
“……”陈伶摇了摇头,“这个伤口不对劲,我处理不了……”
“啊?什么意思?”
陈伶思索片刻,“极光城里有位神医,叫楚牧云,你进城之后就去找他,让他给你看看。”
“我这伤这么邪乎吗?”赵乙扭头想看看自己的背成了什么样,但根本看不到,尝试片刻后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问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
陈伶目光落在车厢外,双眸微微眯起,
“接上我们的‘观众’……然后,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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