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姜旌也不顾自己红肿的眼圈儿，刚要开口，姜恒就道，“我现在就安排她们母女两个去帝京。”
姜旌一怔，“现在？她们还在休息？”
“我知道。先安排，等她们行了，就送他们过去。”
姜旌不解，姜恒已经一边打电话一边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
姜旌一把抓住了姜恒的手腕，“大哥，为什么要送她们去帝京？”
姜恒盯着姜旌看了一会儿，把他拉到了无人的楼梯间。
在姜旌疑惑的视线下，开口道：“你大嫂之前出过一场事故，差点儿一尸两命。”
姜旌想起了那场轰动的江城的无差别杀人事件。
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再次提起那件事，姜恒的脸色也在一瞬间白了。
“在那之前，我做了一件事。”
姜旌皱眉：“……”
“我调查出姜苒暗示别人害得芜芜没钱上大学。”
姜旌：“……”
他想起来那天姜恒愤怒地质问姜苒，而他们全都站在姜苒那边，全都维护姜苒。
一瞬间，姜旌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血色迅速从他脸上褪去。
姜恒继续道：“我气不过，拿着文件去找姜苒理论。”
“你大嫂就在那之后出事的。她明明已经回家了，却突然想去商场给孩子买东西。”
“我事后去调阅过警方询问的口供，那个歹徒原本就是想砍几个人就跑的。可是看到你大嫂救人的时候，他脑子一懵，就举刀冲了过来。”
警方说，肯定是这个歹徒杀人杀红眼了，所以才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可姜恒知道，不是的。
姜恒抬眸看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甚至因为惊惧在微微发抖的姜旌。
他轻声道：“而那件事，就发生在……我质问教训过姜苒之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
姜旌眼中的惊惧更浓，他一把抓住姜恒的胳膊，张嘴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姜恒继续道：“你知道左小姐母女两个什么时候出事的吗？”
姜旌：“……”
“就在你闯进家里，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他闯进家里？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如果不是芜芜及时打电话通知华婉她们，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从那么高的台阶一路滚下来，她们还能活吗？”
姜旌想到病床上的左悠悠和丫丫，“大哥，我……”
“我只是训斥了她几句，而你……”
姜旌立马松开姜恒的手，声音发抖，“送她们去帝京，把她们送到姜芜的身边。”
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再也不见她们母女。我去道歉，我去哄她。”
姜旌眼睛又红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害怕的。
“大哥，我……我……”
姜恒按住他的肩膀，“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先把她们母女送到帝京。”
姜旌先是点头，然后又快速地摇头。
他脑子已经一片懵了，连基本的思维都无法维持。
“我不去。大哥，你送她们。”
姜恒看姜旌已经慌得不行了，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你先冷静冷静，我去安排她们母女。”
姜恒离开楼梯间。
姜旌独自一人站在楼梯间。
他呆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靠在墙边整个人无力的滑落下去。
啪！
啪！
啪！
姜旌猛的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几巴掌，原本才缝好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沁了出来。
他毫不在意，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喑哑声，在喉咙里滚动。
一日后。
姜恒把左悠悠母女两个送到了姜芜的别墅，原本是要将他们送到霍家去。
只是左悠悠母女两个不愿意，就只好让她们还是住进了姜芜的别墅里。
姜恒和姜苒走到了院中，两人一起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左悠悠和丫丫。
华婉和景佳妍推着她们两个。
母女两个看起来，神色没什么抑郁。
“过去了吗？”
姜芜摇头。
姜恒的心提了起来，“严重吗？”
姜芜盯着那边的母女两个，“印堂灰黑，灾祸将至，恐伤及性命。”
姜恒的眼睛瞬间睁大，“她们已经伤过一次了。”
“命还在。”
姜恒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会儿才呼了出来，“怎么才能解除？”
“不知道。”
姜恒：“……”
“待在这儿，会安全吗？”
“会。”姜芜看向姜恒，“在她们回到别墅之前，印堂是黑色的，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征兆。可她们回到别墅之后，印堂就呈现灰黑色，死劫没那么紧迫了。”
姜恒沉默了。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姜芜也沉默了。
姜恒又连忙问道：“如果……如果让阿旌彻底和她们母女断绝关系呢？”
姜芜摇头，“怎么断绝？他们原本就没有夫妻名义，也没有父女名义。”
只有血缘关系。
姜旌和左悠悠甚至连相识相知都不算。
本来就没关系，怎么断？
姜恒离开姜家别墅，刚坐到车上，就掏出手机给姜旌打了一通电话，“已经把她们安全送到姜家了。”
姜旌正站在姜家别墅前，他正让管家把车上的礼物，一车一车地往家里搬。
“她们……还好吗？”
“有芜芜在，她们不会有事的。”
姜旌点了点头，就挂断了电话。
他仰头看了看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家，一瞬间觉得它陌生得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就等着无知的人走进去，将血肉骨头都咀嚼得干干净净。
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抬脚走了进去。
声音洪亮。
“苒苒呢？不会还在生二哥的气吧！”
姜苒在房间里，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膝盖，埋首在膝盖上。
姜炜浩和宋千雅都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姜湛更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气得不行。
姜旌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的人，除了姜苒全都看向他。
“苒苒，二哥来给你道歉了。”
姜湛立马跳脚，“二哥，你知不知道你把苒苒吓得哭了一个晚上，要不是爸妈拦着她，她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能说出那种伤苒苒的话！”
姜旌一脸的后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突然就不清楚了。”
他走到床边，轻声道：“苒苒，二哥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怪二哥了。二哥肯定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触灵异东西太多了，招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二哥现在已经后悔了。”
姜苒还是哽咽抽泣。
姜旌继续道：“二哥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看二哥买了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姜苒的房间很大，管家把礼物搬进来的时候，堆满了整个卧室外的小客厅。
“这个是最新款的珠宝系列，我全都买回来了。你看看喜欢吗？”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这辆车吗？说是安茜有一辆，我给你买了。”
……
姜旌一直都轻声细语的说着。
可病床上的姜苒，却完全不为所动。
姜旌声音怅然，“苒苒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二哥知道二哥做的这些事情不值得原谅。但是苒苒，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妹情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二哥……”
说着，姜旌突然抬手，朝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脸上的伤口再次崩开。
“二哥！”
“阿旌！”
姜湛和姜炜浩夫妻都惊了。
一直埋头哭泣的姜苒抬起头，就被满脸鲜血的姜旌吓到。
姜旌眼神祈求，完全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口，“苒苒，你原谅二哥好不好？二哥真的知道错了。”
姜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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