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雅行走在一片黑暗当中，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道亮光，她朝着亮光跑过去。
眼前白光闪过，拿到迷迷蒙蒙的感觉消失，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上身穿着短袖，下身穿着洗得泛白的牛仔裤的女孩子，从车上下来，她手上提着一个蓝色背包，满脸的忐忑。
是芜芜。
那张脸上没有现如今的冷漠疏离，只有忐忑不安。
杨管家带着她走进别墅。
她眼睛好奇又惊叹地看着别墅。
“芜小姐，老爷太太，几位少爷和小姐都在里面等着你了。”
姜芜脸上闪过一抹怯懦，“我的……爸爸妈妈？”
杨管家笑了一笑，推开了别墅门。
宋千雅跟在姜芜的后面，看着端坐在客厅里的姜家人。
那一天的情景就这么清晰自然地展现在她面前。
那个时候的她，原来是这种表情吗？
宋千雅看着自己正搂着姜苒，眉头微微蹙起，略带不满地看着姜芜，提醒道，“芜芜，妈妈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但是你被换掉这件事和苒苒没有关系。”
“以后你们两姐妹要好好地相处。”
宋千雅回过头看向姜芜，见那张带着期盼的脸上，瞬间苍白成一片。
她看到姜炜浩让她听话，看到几个儿子让姜芜不要想着和姜苒争抢。
一家人都走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站在原地的姜芜。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看到这一幕，宋千雅直接冲了上去，想要拽住自己，“那是你的女儿啊！她第一天回家？第一次叫你妈妈，你怎么能把她丢下！”
“你别丢下她啊！”
她的呼唤没人听到，她的拖拽根本就碰触不到自己。
她只能看到自己心疼着姜苒，告诉姜苒，这个家唯一的公主就是她，姜苒是他们夫妻的宝贝，是姜家的小公主。
宋千雅：“……”
眼前画面一转。
是她和姜苒正在花园里散步，身后一步远的位置跟着姜芜。
姜苒天真的问道，“芜芜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不，不知道。”
“芜芜，你知道我身上的裙子是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吗？”
“……不知道。”
姜苒叹了一口气，“妈妈，你放心，虽然芜芜什么不懂。但是我会教她的。”
“芜芜，你以后要多向苒苒学习。”
那个时候的自己，脸上是带着嫌弃的表情吗？那个的时候自己，语气是这么冷硬吗？
宋千雅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姜芜，见她眼神惶惶不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学的。”
她会……学的。
她学姜苒化妆。
学姜苒说话。
学姜苒穿衣打扮。
却一次又一次地闹出笑话，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嫌弃。
期盼变成愤怒、变成歇斯底里。
宋千雅站在旁边，看着姜芜穿着廉价的裙子被江城二代们嘲笑。
他们把姜苒和姜芜的裙子做对比，讥讽姜芜永远都比不上姜苒。
她的亲生女儿像个小丑一样，在众人的视线下，被剥夺了尊严。
宋千雅下意识看向姜苒，却见姜苒微微低头，嘴角噙着笑的，整理自己的裙子，“芜芜，你这条裙子好像才五万块吧！这应该是你穿过最贵的裙子了吧！”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儿，流光溢彩的裙子，是私人订制的，无一不凸显姜苒的美和优雅，“你知道我的裙子多少钱吗？”
“五百万！请的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哦！”
“这还不是我最贵的裙子，芜芜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哦！”
“我还有很多更贵的裙子。”
宋千雅看着那个公主模样的姜苒，看着她毫不掩饰的骄傲，听着她语气里的施舍，还有神色当中的鄙夷。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养女一样，震惊地看着她。
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的芜芜的。
如果当年两个孩子没有被换，这些都是她的芜芜的。
她的芜芜也不会被人嘲笑，也不会在自己的接风宴上，连一条像样的裙子都拿不出来。
那些都是芜芜的。
“那是我的……”
姜芜低低喊了一声，“是我的。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姜芜愤怒地扑了过去，她撕扯她的衣服，两人扭打之中齐齐掉进了水里。
宋千雅站在岸边，看着所有人都扑向姜苒。
而姜芜在水里挣扎。
“救命……”
“救我！”
没人救她。
没人听到她的求救。
宋千雅跳进水里，手一遍一遍的穿过姜芜的胳膊，无助地喊道，“芜芜，妈妈来救你！妈妈来救你！”
一次又一次。
直到姜芜的身体渐渐地往水下沉去。
“芜芜！”
“谁来救救她啊！”
“谁来救救我的女儿啊！”
……
“芜芜！”
宋千雅大喘着气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
“老婆，你没事儿吧！”
宋千雅一把抓着姜炜浩的手，“快救芜芜！快救救她！她快死了……她快死了……”
姜炜浩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妈！”姜苒走了过来，手上捧着一杯水，柔声道，“芜芜已经死了。您先喝一口水，冷静一下。”
听到姜苒的声音，宋千雅蹭的一下抬眸看过去。
姜苒被她的眼神给吓到了。
那种眼神，她从来没有在宋千雅的身上看到过。
宋千雅的视线从上往下的打量，又从下往上的打量了一圈儿。
脑子里那层薄薄的纱，好像被揭开了一样。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儿一样。
从前的情景一一闪现。
把姜芜关在房间。
逼姜芜离开姜家。
逼她离开江城。
……
“为什么？”
姜苒怔住，下意识地往后退。
宋千雅却推开姜炜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面前拉了拉，“告诉我，为什么？”
“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宋千雅用力地抓着她的胳膊，“我说了会对你们两个一视同仁，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芜芜？”
姜苒也愣了。
她手上的杯子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错愕地看着宋千雅，“妈……”
是为了姜芜！
居然是为了姜芜！
为什么他们都要为了姜芜来质问她，来骂她啊！
姜芜算什么！
不是说了她姜苒才是姜家唯一的公主，他们爱的是她姜苒吗？
为什么现在又要维护姜芜！
姜苒用力的挣扎，“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伤害芜芜，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
“老婆，你在干什么？她是苒苒啊！我知道芜芜去世让你很难过，但是……”
宋千雅一把挥开了姜炜浩伸过来的手，她紧紧地抓着姜苒，“回答我，为什么明明在知道符纸揭开会出事的情况下，还要揭开？”
姜苒：“……”
“回答我，为什么！”
姜苒瑟缩着肩膀，“是网友怂恿的，我也不知道会出事，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不知道会出事？”
“你也不想？”
宋千雅猛地松开了姜苒的手，指着病房的门口，“走！”
姜苒：“妈……”
“别叫我妈！”宋千雅无神的跌坐在床上，她目光呆滞，“我不想要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会害死人的女儿。”
姜苒：“……”
“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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